嚴泰安掀開第一個托盤上的紅綢,裡面是尊紫水晶觀音像。當然,如果是一般的水晶觀音像那也不會拿來獻給中州王了。這尊觀音像的奇異之處在於這塊水晶並不純粹,裡面有白色乳液形成的蓮花,隱約間似乎還可以流動。只見觀音腳踏一大朵白蓮,身前還捧着一朵白蓮,甚至胸中還有一朵白蓮,腦後卻是一條飄動的乳白色頭紗。
“這份禮物確實貴重!”原靖宇聽說過這尊觀音像,確實是佛像中的精品,據傳凝神避邪特別靈驗。
“那王爺是肯賞光收下了?”嚴泰安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原靖宇點點頭。很多時候人家送禮是推辭不得的。
嚴泰安很高興,又掀開了第二個托盤。
第二個托盤裡面是一隻雕工精美鑲金嵌玉的紅木匣子。光看這匣子衆人就知道里面的寶貝必定不俗,因而很是期待。嚴泰安在衆人專注的目光中打開匣子,裡面赫然是一顆夜明珠,乳白色中透着一絲淡淡的綠,碗口般大小,在輝煌的燈火種竟然也泛着淡淡的熒光。
嚴泰安又用一塊黑綢蓋住珠子,下令滅了近處的燈火,那熒光竟朦朦朧朧的透出黑綢來……
在場諸人均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有的甚至驚歎出聲。
嚴泰安掀開黑綢,衆人均覺眼前一亮,那珠子竟然好似一盞明燈,光線明亮而柔和。
“皎月?”原靖宇雖然不好這些,卻也聽說過那顆絕世明珠的大名。
“王爺果然好眼光!”嚴泰安示意點燈,將夜明珠收回匣子中放好,道:“請王爺笑納!”
原靖宇含笑點點頭,心中卻有些不安。人家送了這麼重的禮,所求只怕也不小。只是自己如今實力尚有不足,也不得不與他們籠絡周旋。
這時,嚴泰安又來到第三個托盤面前,卻伸手請道:“請王爺親自掀開紅綢如何?”
原靖宇笑笑,諒他也耍不出什麼花樣來,於是伸手掀開紅綢——
原靖宇呆呆地看着托盤中的東西,這一次他真的失算了。
不但原靖宇,幾乎所有人看了托盤裡面的東西都忍不住張大了嘴……
嚴泰安眸中有幾分算計得逞的笑意,面上卻依舊笑得溫和:“王爺覺得如何?”
原靖宇依舊淡淡地笑,似乎很有趣味地說:“確實是三件禮物中最重的一件。”說着,他狀似不經意間掃了衆人一眼,特別看了看易輕顏的眼睛。她還帶着面具,他看不出她的神色來,只能通過她的眼睛探究她的想法。
“那王爺是願意賞臉收下了?”嚴泰安趕緊追問道,言語間已經有些脅迫的意味了。就看王爺你賞臉不賞臉了!
原靖宇不動聲色地拿起托盤中的庚帖打開看了看,忽然又擡頭看着面前這個拿着托盤的女子。細細看來,這個女子果然比另外兩人更動人一些。凹凸有致的身段,白皙如玉的肌膚,細細的柳葉眉,一雙明媚的鳳眼,厚薄適中的紅脣,嬌媚中透着清純。此刻,她斂眉含笑,微微頷首,羞澀中似乎蘊藏無盡的情意,果真是國色天香。
原景宇又將手中的庚帖放回托盤中。
“嚴宗長果然出手不凡!”易輕顏含着幾分冷笑道。
聽到她的聲音,嚴氏族人倒不覺得什麼,中州的將領們卻有些擔憂了。
劉彥飛與王爺的曖昧關係在高層將領中本來就不是秘密,定南軍將領更是深知其中真相,他們都擔心劉彥飛的反應,他若不同意,只怕王爺還真不敢將這麼重的禮收下。但若是王爺真的不收禮,只怕益州士族心生二心。
原景宇看着易輕顏,沒有說話。
嚴泰安也不由得有些緊張了,雖然原靖宇拿起庚帖看過了,連人也猜出來,最後卻又將庚帖放了回去,難不成他對人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這時,孟東旭輕輕咳了一聲道:“王爺,此乃我益州世族一片心意,您就不要推辭了。”
易明揚雖然很不屑此類費盡心思的聯姻,但想想王爺若真的納了益州世族之女爲妃,對加強益州的統治還是很有好處的。這些大族閥門都是地方的強大勢力,若不能納爲己用,只怕多生事端。如今中州看起來強大,但三面作戰,南方又有強大的南王虎視眈眈,確實沒有剷除這些豪門勢力的實力。
不能完全剷除就只好拉攏安撫了。易明揚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也進言道:“王爺,雖說中州已經有了世子,但您子嗣單薄,確實也該廣納妻妾的,嚴氏乃益州世族之首,嚴氏貴女堪爲王爺良配。”說着,他也看了看易輕顏,神色間有些焦慮,也有些着急。
原靖宇不覺面上有些難看。忽然,他回頭看了看,問道:“明慧呢?”
聽到他問起明慧,易輕顏心中一沉,忽然一聲輕笑,看了看面前已經有些緊張的絕色少女,擡頭對原靖宇道:“嚴氏貴女,絕世之姿,王爺還在猶豫什麼?”
見劉彥飛開口,中州將領都不禁鬆了口氣,但原靖宇卻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反而沉吟了一下,認真地看着她道:“彥飛也覺得本王應該廣納妻妾以求後嗣?”
易輕顏一口氣憋在心裡,此刻卻不得不答,幾乎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呢!她沉吟道:“王爺志在天下,沉湎於女色自是不該的,不過嚴氏高門豪貴,自然比不得一般庸脂俗粉……”
原靖宇這才鬆了口氣,和煦地笑着對嚴泰安道:“如此就多謝宗長美意了!也請嚴宗長放心,本王定不會虧待了益州世族,但凡本王統御之下,無論裕陽、中州、河西、河間,本王一視同仁,論功行賞,斷不至於厚此薄彼!”
嚴泰安這才放下心來。他走這一步棋也是在賭,賭中州王現在不敢得罪益州世族,賭中州軍方權貴會因爲政治權益妥協。他曾經想過原靖宇可能有些反感政治聯姻,且不說前面幾家送過去的人他一個都沒有要,人家甚至連中州的郡主都不肯要,想來與他的出身和成長有關吧。嚴泰安唯一沒有料到的是中州定難軍統帥劉彥飛此人。他雖然看出原靖宇同劉彥飛兩個人關係曖昧,卻沒有想過這個劉彥飛對原靖宇的影響力竟然這麼大。他早就知道原靖宇不重女色,但他還是想着憑自己女兒的才貌與出身,總能在中州王的後宮中佔有一席之地的,如今看來他卻沒有什麼信心了。
原來中州王不重女色的原因竟然是喜好男色?
不明真相的人均如此猜測。
既然原靖宇已經答應下來,衆人便都擁上來恭賀了,原靖宇一律淡淡含笑打發了,目光有意無意間卻總是在劉彥飛身上打轉。
嚴泰安趁熱打鐵,問道:“不知王爺何時離開益州,婚期安排在什麼時候好?”
原靖宇微微皺眉,他才答應了這樁婚事就要定婚期,是不是逼人太甚了?
易輕顏想了想,道:“王爺納妃,嚴氏嫁女,也不能太草率了。以彥飛看,不如就定在下個月吧,具體日子再好好斟酌,總要選個黃道吉日纔好。”
原靖宇看了看她,點點頭道:“嗯,如此甚好。”而後,他又對嚴泰安及孟東旭說:“具體安排就麻煩嚴宗長了!對了,東旭,這件婚事就由你負責吧,有什麼不清楚的問問俊傑。”
嚴泰安滿意了,孟東旭也領命,原靖宇便帶着衆人告辭回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