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髏洞裡的昏暗的燈突然瞬間熄滅。牧歌感覺到危險一步步的靠近。
她掏出手中的匕首,順着銅門攀爬上去。她已經感覺到有人在慢慢的靠近,一個,兩個,三個,不好是大批的人都涌了過來,牧歌的手中出了汗,她不知道對方究竟有多少人,對方究竟想幹什麼,更重要的是現在是一片漆黑,自己的身後事一堵銅牆,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從哪裡下手。
牧歌感到自己的腳踝上伸出一隻手,她依靠自己的感覺將匕首迅速的揮舞了一下,只聽到有人哀嚎,但是更多的手伸了過來,牧歌只能不停的揮舞匕首,一聲聲慘叫響起。牧歌疲憊急了,但是她依舊保持着揮刀的姿勢,因爲她明白自己一旦停下來就會有一雙手將自己扯下去,到時候自己根本就無力反抗,更多的手會將自己鉗制住。
“都給我住手。”
粗重的聲音響起的同時,洞裡的燈點燃了。牧歌眯着眼睛看到地上血跡斑斑,很多人捂着自己的傷口在地上打滾。
那些男人倒退了三步 ,但是他們仍然將牧歌死死的圍住,只是對牧歌多了幾分忌憚。牧歌不知道剛纔是誰發出的聲音,但是他一定是這個骷髏洞裡的頭目。
此時一個侏儒樣矮矮胖胖的男人說了話,他的聲音很像鴨子,
“小姐,實話告訴你吧開門的鑰匙就在我們這羣人的身上,只是我們也不知道鑰匙到底在哪個人的身上,畢竟這鑰匙是大家輪流看管的,恐怕只有拿鑰匙的人自己知道了。我就給你出個主意吧,你就跟我們兄弟們挨個困一覺,然後通過排除法不就知道鑰匙在誰的胳肢窩裡,誰的頭髮裡,或者誰的菊花裡了麼?”
侏儒說完之後,洞裡發出猥~瑣的笑容,中間還夾雜着浪聲浪語,不堪入耳。
牧歌迅速的掃視了一下人羣,她露出一個詭異而自信的微笑,她愜意的用手指轉着匕首,匕首轉的極快,發出啾啾的響聲,一圈亮光環繞在修長的手指上。
她嫣然一笑,說不出的嫵媚妖嬈,
“好啊,就從他開始了。”
牧歌走到一個扎着小辮的男人身邊,人羣中發出噓聲。扎小辮的男人有些詫異,眸子瞬間恢復了平靜。
牧歌笑着看向其他的人,
“只是我不知道誰是第二個,或者第三個,這個你們自己定奪吧。”
“當然是我了。”
一個大鬍子的男人挺着胸脯站了出來。
“放屁,是老子。”
一個兩個胳膊都是紋身的人用肩膀頂了頂大鬍子。
“是我纔對。人是我帶來的。”
縮在角落裡的肥貓站了出來。
三個人扭打在一起,更多的人加入了戰爭,到最後演變成整個骷髏洞裡的戰爭。
大家瘋狂的廝打着,甚至動刀子動槍,越打眼睛越紅,甚至忘了打架的目的,只是一味的想分出個勝負。
扎小辮的男子笑了笑,
“我們開始吧。”
牧歌這才發現,其實他長得蠻帥的,臉型消瘦,眉眼俊朗。
“好啊,你說先從哪裡開始呢?是這裡,這裡還是這裡呢?”
牧歌用匕首在男人的眼睛上,喉嚨上,還有心臟上比劃着。
男人無奈的聳了聳肩,他攤開手掌將鑰匙交給牧歌,
“說實話,你是怎麼發現我有鑰匙的。”
牧歌用匕首在他的眼睛上比劃着,
“說實話你真該挖掉你的眼睛,已經你的眼睛不會說謊。”
當侏儒說完的時候,牧歌就將洞裡的人羣瞬間掃視了一眼,她迅速發現了這個男子的異樣,更多的是一種直覺吧。
牧歌怕男子耍花招,於是把匕首抵在男子的腰間,讓男子開鎖。
男子抖了抖眉毛,他將銅鎖打開了。原來裡面還有一層門,男子將自己的手掌在門中心的凹槽上輕輕一放,門就打開了,等兩個人走過去的時候,門自然的閉合了,將窟窿洞的雜亂隔絕。
牧歌這才發現原來這扇門的後面是另一個光景,完全與骷髏洞不同。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個畫廊,畫廊很精美,有一種東方古典的神韻,畫廊的柱子上多是祥雲還有各式各樣的騰龍,畫廊的頂端簡直就是一個藝術天堂,上面是侍女有拿着琵琶彈奏的,有拿着團扇乘涼的還有低眉弄首的,各具千秋。
穿過畫廊是一個亭臺樓榭,男子帶着牧歌走到樓閣的中心,兩個人站在蓮花圖案上,只見樓閣四周突然噴起了水柱,兩人竟然身體下傾,牧歌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她可以感覺到速度很快,而且周圍都是水,她甚至懷疑自己在水中隧道中行駛。
牧歌有些頭暈,身邊的男子扶了她一把。
“我們聊聊天吧,目的地一時半時到不了。“
見牧歌沒有反對,男子便將自己的經歷娓娓道來。
原來男子名叫魏子是個搖滾歌手,他曾經是紅極一時的明星,但是後來遇到了創作的瓶頸,寫不出新歌,唱不出感覺。他開始接觸毒品的時候是想擺脫這種困境,可是時間長了,他竟然擺脫不了毒品的控制。
男子
感嘆着世態炎涼。
“當你紅極一時的時候,觀衆們把你捧在手掌心裡,當你落寞的時候,他們就把你踩在腳底下。真是翻臉無情啊。”
牧歌並不同情他,她覺得其實這條路一直是他自己在選擇,
“人生本來就是如此,起起落落,關鍵是你怎麼看到自己了,心若向陽無畏憂傷。如果你有一種積極的心態或許不會落得與毒品爲伍的下場。”
男子攤開手笑了笑。
牧歌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她更感興趣的是,鬼面神一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一個將自己的庭院建立的這麼有古典風韻的人一定是一個有着深厚文化底蘊的人,可是這樣的人又怎麼會選擇與不堪和骯髒爲鄰呢?
“他這個人怎麼樣?”
男子嬉笑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嚴肅,
“我沒有見過他,但是我們知道他是掌管我們生殺大權的人,不是普通的人能夠妄自評論的。”
連他們都沒有見過鬼面神一手的真面目,牧歌對神一手更加好奇了。
他們穩穩地落在了地上,牧歌覺得恍如做夢,剛纔還在水中隧道,瞬間就跌落在鋪滿雨花石的地面上。
男子對牧歌說,
“進去吧,前面那個屋子就是神醫的工作室。”
男子朝着牧歌眨了眨眼睛,
“祝你好運。”
他拍了拍牧歌的肩膀,轉身原路返回。
牧歌一步步的向着眼前的房子走去,房子整個結構都是木頭做的,牆壁上掛着幾串風乾的魚兒,一隻烏黑的小貓擡着頭望着魚,屋子上有個煙囪,煙囪上催煙嫋嫋,有幾分農家樂的味道。
牧歌推開了門,屋子裡很溫暖,如果說骷髏洞裡是黑夜,那麼這裡就是白晝,陽光將屋子照的亮堂堂的,屋子擺放着幾樣簡單的傢俱,木頭桌子,木頭椅子,桌子上放着一個紫砂壺,幾個小茶杯,紫砂壺上冒着熱氣。
“茶已經煮好了,就等着你來了。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啊,在茶還沒有涼之前就來到了這裡。”
一個穿着對襟衫的男人走了出來,這個男人四十歲左右,眉眼狹長而深邃。
“怎麼,不認識我了嗎,老朋友。”
牧歌仔細一看,竟然是那個中年乞丐,驚的牧歌張開了嘴巴,但是她卻沒有重逢的欣喜。
明明知道她來還設計了這一套,讓這麼多人受了傷,這一切都不像一個醫生該乾的事情。
“爲什麼?”
李鬼替牧歌倒滿茶水,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你問的是我爲什麼建骷髏洞還是爲什麼非要設計這場通關遊戲?”
骷髏洞果然是他建的。
牧歌端起茶水在鼻息間聞了聞,味道清幽,她飲了一口,果然是下了功夫的。
李鬼看着牧歌享受的表情笑了笑,
“我建這個骷髏洞當然是爲了給他們治病了,這些人或是江洋大盜或是殺人放火,或是吸毒鬥毆,或是出賣肉體。無論他們幹什麼對我而言都是一羣行屍走肉,他們在普通人的眼裡是異類,我不如就給他們建立一個樂園,他們在這個樂園裡相互依偎,相互取暖,那些泯滅的靈魂才被完整的挽留下來,我這樣做有錯嗎?”
竟然說的這樣的理直氣壯,牧歌不得不佩服李鬼的口才,做醫生真的有點屈才了。看得出他對骷髏洞裡的人並不是憐惜的,相反有點厭惡,否則又怎麼會造就骷髏洞的惡名呢?他所做的這一切只不過是想讓這些人自生自滅。
別人的是非功過牧歌不好輕易的評判,她現在關心的是自己的事情。
“我今天來是有事求你的。”
“我知道你是想做封鎖記憶的手術。”
牧歌將手中的鑽石手鍊退了下來,在手裡摸了摸然後放在桌子上,
“這些夠不夠。”
李鬼看都沒看他只顧着喝茶。
牧歌見李鬼不爲所動以爲他這是嫌棄自己給的太少,於是窘迫的說道,
“我現在只有這些了,要不等以後我完成了承諾再給你,我可以給你打個欠條。”
李鬼笑了笑,
“我說過我們是朋友,友情是無價的,你把手鍊收起來吧,我不會要的,我李鬼的朋友不多,對我來說能有你這樣一個忘年交,此生不枉。”
牧歌沉默了片刻,低着頭說道,
“可是我聽說,凡事找你做手術的要麼散盡萬貫,要麼完成你的一個心願。”
“你已經完成了不是麼?”
李鬼敲了敲空空的茶碗,他指的是自己曾經讓他填飽肚子。
牧歌笑了笑,她掃視了屋子,裡面雖然樸素,可是那些掛件都是極其貴重的,有亮白的象牙,還有純金打造的船模型,甚至屋子裡燈上鑲嵌着一隻閃閃發光的鑽石飛蛾。
李鬼笑着解釋道,
“這些都是我的心願換來的,我曾經給很多人做過這個手術,他們有畫家雕刻家,我的畫廊就是他給我整的,還有科學家發明家,我的隧道就是他們完成的,甚至是形形色色的普通人,我屋子裡的一針一線,甚至那隻小貓都是病
人給我的。”
牧歌還是疑問重重,
“那麼,你爲什麼還要似乎流浪呢?”
“我害怕我如果長期做這個手術我會給自己封鎖記憶。所以我需要去外面遊山逛水,感受大自然的美麗,人家的冷暖,這樣我就會對凡塵多一份留戀,就不用整天想着封鎖記憶,重新開始了。”
經過一番談話,牧歌瞭解到李鬼是一個雙重性格的人,他亦正亦邪的性格造就了他詭異的行事作風。
“可以說說你的心事了吧。”
牧歌將自己和齊豫的恩恩怨怨說了一通。
李鬼起身給牧歌添茶,
“真搞不明白你們年輕人之間的恩恩怨怨,不過我不知道你究竟要殺的是什麼人,要讓你費盡心機封鎖記憶?”
“陸青。”
牧歌相信李鬼一定知曉陸青,畢竟陸氏企業享譽國內外,李鬼是個見多識廣的人。
果然,李鬼的額頭皺了皺,
“你怎麼敢招惹他?牧歌,你可要想好了啊。”
牧歌重重的點了點頭,
“李叔,我想好了,請你幫幫我。陸青不是普通人,他身邊高手如雲,我如果想輕而易舉的混入他的身邊只能走這條路了,只有跟過去的記憶還有對陸青的印象化爲空白,我纔可能不留痕跡的靠近他。”
李鬼鄭重的將手術的風險說了一遍,原來封鎖記憶的手術有兩種,一種是暫時性封鎖,利用載體以前受到過的傷害植入結晶,但是載體一旦受到刺激,過往的記憶就會一點一滴的呈現,載體就會痛苦不堪,漸漸的載體的記憶會一點一點的佔據腦海,那個時候載體就會恢復全部的記憶,當然這個過程是一個痛苦的折磨。另一種是永久性封鎖,也就是說做了這個手術,載體全部的記憶就會被摘除,即使怎麼努力也會將以前那種開心的不開心的事情全部忘記,這種手術無痛苦,而且沒有任何的後遺症。
牧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她不想將自己的過去摘除,她的過去有溫馨的家庭畫面,還有她溫柔儒雅又可愛陽光的齊豫哥哥,有盪漾的花海飄着陣陣花香,還有那稀奇古怪的禮物。
李鬼帶着牧歌走進了手術室,手術室裡有一個碩大的罩燈,有十幾臺電腦,還有無數根感應線。
牧歌躺在了手術臺上。她的全身貼滿了感應線,她的思緒在電腦上跳躍着。
李鬼掏出一塊懷錶在牧歌眼前晃動,牧歌知道他這是對自己催眠了,漸漸的牧歌視線模糊,陷入了一個冗長的夢。
她夢到陽光灑開滿玫瑰花的花圃,花圃裡鑽出一個小男孩咯咯的朝着自己笑着,小男孩正處在換牙的時候,他的大門牙掉了,一笑露出一個黑洞洞的窟窿,牧歌跑向小男孩,可是她感覺這段花路好遠好遠,而且狀況百出,路的中間突然竄出一隻老鼠,牧歌是最害怕老鼠的,她嚇的跳了起來,這個時候跑出來一隻小花貓,小花貓嗖的一下就將老鼠逮住了。但是小花貓不忍心吃掉老鼠,它將老鼠放在手裡把玩。
牧歌蹲下身子拖着腮幫子看着貓鼠遊戲,小男孩不耐煩的呼喊了牧歌一聲。牧歌又歡快的跑向了小男孩,可是那個小男孩突然消失不見了,牧歌大聲叫喊着,可是沒有人回答她,大片的玫瑰花突然枯萎了。一陣風吹過,枯葉落了一地,枯葉將牧歌卷集起來,牧歌陷入了枯葉的漩渦,她的腦海中全是密密麻麻的葉子,出了葉子她竟然什麼也想不起來。
她奮力的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太沉了,任憑她怎麼努力也睜不開,她害怕的好像哭,可是祖父告訴她,她是指揮官的後代,不可以輕易掉眼淚,也不可以輕易的認輸,牧歌欲哭無淚,她想大聲的喊叫,可是聲音卡在嗓子裡,什麼聲音也發不出。
李鬼疲憊的摘下口罩,牧歌的記憶太強悍了,他這個手術做得着實不易,不過好在手術圓滿的結束了。
手術檯上的牧歌出了很多汗,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彷彿在說着什麼,手指彎曲的抖動着,似乎在抗拒着什麼。
李鬼決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撥通了魏子的電話。
不出一刻鐘的功夫魏子出現在了門外,他恭恭敬敬的低着頭,
“老大,有什麼吩咐嗎?”
李鬼將牧歌包裡的照片扔給魏子,
“把她送到這個男人的身邊,一定不要讓任何人看出端倪來,知道嗎?”照片上的人正是陸青。
魏子撿起地上的照片,他是認識陸青的,而且他很紅的時候曾經出現在陸青公司的週年慶上,魏子當然知道陸青不好糊弄,而且他身邊的那幾個保鏢都不是省油的燈,不過這是老大的命令,他怎麼敢不從呢。
李鬼走出了房門,魏子連忙低下了頭,他不敢有任何的造次,他記得骷髏洞裡曾經有一個人看見了老大的真實模樣,第二天那個人的眼珠子就被挖了下來,然後熬成了湯,老大還派人將湯親自餵給了那個人。想到這些他都不寒而顫。
他只看到自己的眼前走過一雙碩大的皮鞋。
魏子將昏迷中的牧歌背了起來。
他一路上一直盤算着怎麼把牧歌送到陸青的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