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被那幾個人推搡進一件昏暗的房間內,房間裡同樣關着幾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她們的眼睛裡滿是驚慌,當大門打開的那一刻,如同驚弓之鳥紛紛匍匐着散開。在這個房間裡她們不知道被關了多少個日夜,房間裡散發着黴味還有讓人作嘔的屎尿味,牧歌嘴巴上的封條已經出去,繩索也被解開了,因爲那些販子們相信她們死也不會逃出去,四面都是銅牆鐵壁,只有左側有一個通氣的小窗口。
不斷有女人被送了進來,牧歌不知道這些女人中有沒有他們的自己人,牧歌估測他們是一羣老油子,而老油子往往會爲了防止大家逃跑或者有逃跑的心便會安插幾個老油子在裡面。
有女人嚶嚶哭泣,其他女人被她帶起來,皆是大哭。房間裡期期艾艾好不蒼涼。牧歌身邊的一個女孩擡起滿眼淚水的臉問道,
“你爲什麼不哭?”
牧歌淡淡的說道,
“哭有用嗎?能解決問題嗎?如果能解決問題我早就哭了,恐怕問題解決不了,引起對方的反感,反倒是會對我們做什麼。”
女孩狠狠的將臉上的淚痕擦乾,她吸了吸鼻子,
“嗯,你說的有道理,我也不哭了,省得浪費力氣。”
牧歌仔細將女孩打量了一眼,女孩長得很清秀,尤其是那雙剛剛哭過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讓人不經意間激起了憐憫之心。水做的女人說的就是她吧。
女孩告訴牧歌她叫黃姍姍是一個星期前被抓來的,大學就要開學了,她爲了趕時間就坐了一輛黑出租,結果黑車司機就將自己帶到了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當這羣人出現的時候她才警覺到自己這是被拐賣了。
黃珊珊還告訴牧歌,在這一個星期裡,她們總是半夜的時候被那些男人拽走,被拽走的人如果入了買主的眼就會被買走,如果表現不好,就會被那些男人欺辱。她現在既渴望自己被買走,這樣就有更多的機會逃走,但是又害怕自己落得個被那些臭男人欺辱的下場。
牧歌覺得黃珊珊的想法有些幼稚,被買主買走或許下場會更慘。
黃珊珊還告訴牧歌,她們吃的很差,一天就給一盤饅頭,誰搶到就是誰的,可是她身體嬌小,饅頭總是被比她強壯的人搶走,她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
果然一會兒一盤熱騰騰的饅頭端上來了,女人們開始哄搶,牧歌毫不示弱的抓了一個饅頭,她將饅頭掰成兩半,一半給了黃珊珊,黃珊珊感激的看着牧歌,她大概是餓極了,狼吞虎嚥的將饅頭吃完,還好屋子裡是有一個水龍頭,黃珊珊吃的太快了,饅頭卡在了嗓子眼裡,她擰開水龍頭灌了幾口冷水纔將饅頭嚥下去。
“謝謝你。”
黃珊珊的臉上綻開一個微笑,這是這一個星期裡她第一次笑。牧歌覺得沒什麼,本是天涯淪落人,就應當相互照顧,這樣也好同仇敵愾,畢竟多個人的力量總比自己單打獨鬥強得多。
半夜的時候,大門打開了,幾個粗狂的男人上來就拽了幾個女人走,女人們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可是這些叫喊都是無濟於事的,有的女人甚至嚶嚶哭泣,可是這些男人都是鐵石心腸,他們揪着女人的頭髮就拖了出去。
其他女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些場面,她們隨即就入睡了,而牧歌卻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裡,也不知道主人何時要對它下手,這種等死的滋味真的不怎麼好受。
將近天亮的時候,一部分女孩回來了,只不過她們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成樣子,並且身上的青紫痕跡清晰可見,誰都知道她們發生了什麼,可是誰也不敢說什麼,因爲也許她們的今天就是這些人的明天。
牧歌不知道自己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她依舊會將搶到的饅頭分給黃珊珊,她和黃珊珊相互鼓勵着,黃珊珊已然將牧歌當成了精神依靠。她跟牧歌將她的小時候,她是農村出生的,能考出大學來確實不容易,爹孃給自己的學費是賣了好十幾畝地的糧食才湊齊的,黃珊珊說自己最大的願望就是好好的上完大學,然後找個正兒八經的工作,等自己掙了錢就把爹孃接來,讓他們享受一下大城市的繁華。
黃珊珊說着說着眸子失去了亮光,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自己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呢,怎麼想那麼多呢?她自嘲的笑了笑。牧歌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對她的安慰了。
半夜的時候牧歌和黃珊珊還有另外兩個女孩被拽了出去,她們被扔進一個大水池子裡,池子邊上都是穿着黑衣帶着墨鏡的男人們,爲首的是一個刀疤臉,牧歌只覺得他的牙很白,白的晃眼,
“我的乖女孩們,趕快洗洗去見你們的客人。”
這麼多男人看着她們,她們怎麼好意思洗?女孩們防備的用雙手抱住肩膀。
刀疤臉戲謔的說道,
“你們如果不自己動手洗,兄弟們可都要幫忙了。”
果然那些男人們開始起鬨。
黃珊珊咬着脣,眼睛裡滿是淚水,她拽住牧歌的衣袖,怎麼辦呢。牧歌坦然的端起盆子往自己身上潑水,她淡然自如的洗着,彷彿將那些男人當成了空氣,她上身穿了一件米白色的七分袖短衫,下身是藏青色的長裙,水將她的衣服打溼,曼妙的身材瞬間呈現出來,那些男人的喉嚨做着吞嚥的動作。
女孩們聽到刀疤臉這句話,連忙開始學着牧歌的樣子往自己身上潑水,她們本身穿的很清涼,被水打溼的身材一覽無遺的
暴露在這羣餓狼的面前。
牧歌忽而對着刀疤臉笑了笑,這一笑在刀疤臉的眼裡竟然是萬種風情,刀疤臉愣了一下,他隨即攔住了牧歌的腰肢,
“怎麼着小妞,你是看上哥哥我了。”
他說話流裡流氣的,牧歌輕輕的用手指在他的胸口劃了一圈,她嘴角的笑意若有若無,刀疤臉瞬間如被電住一般,他甚至都不知道牧歌是如何離開自己的懷抱的。
她們幾個被安置進一件舒適的豪華包間,一個叼着菸捲,染着大紅指甲的女人將一疊衣服扔給她們,
“快點把衣服換上,客人馬上就要到了。今天的客人很重要,誰要是給老孃弄砸了我讓她好看。”
大家都知道她所謂的好看是什麼意思,那是一種身心的侮辱,尊嚴的踐踏,不,在這裡是沒有尊嚴的。
四個女孩看了看手中的衣服,誰也沒有穿,如果這也算衣服,那跟皇帝的新衣差不多了,簡直就是幾根紅布條糾結的纏繞風在一起。
女人不耐煩的彈着菸灰,
“我的姑娘們,愣着幹什麼,快點給我穿上,如果不想穿,現在就可以離開這個房間。”
離開這個房間就意味着隨意的被那些人欺辱,牧歌率先將紅布條穿着身上,紅布條只不過將兩顆櫻桃蓋住,並且雪白的胸被緊緊的勒出一個深深的鴻溝,紅與白的反差確實足夠讓人血脈噴張的。
下身是一件超短流蘇裙,說它是裙真的是高擡了,簡直就是丁字褲,周圍是鑽石串下來的流蘇,牧歌終於明白他們所謂的買主是什麼樣的人了,恐怕多是夜總會的老闆來挑選合適的公主。
她不安的看了看黃珊珊,經過這幾天的相依爲命,一種叫做友誼的東西已經在兩個人的心頭埋下種子,靜悄悄的開成了一朵小白花。她希望黃珊珊是安全的,她也知道一次買主只能買走一個人的,也就是說她們四個人中只有一個是暫時性安全的,而另外三個……牧歌知道如果買主來了,一定會選自己的,那樣的話黃珊珊就危險了,所以她剛纔是給自己賭了一把,她看到那些黑衣人對刀疤臉恭恭敬敬的,想必這刀疤臉是個狠角色,因此她剛纔對他稍稍的放了放電。
果然,叼着菸捲的女人眼神怪異的將牧歌掃視一番,她嘟囔道,
“你他媽的真是走了狗屎運了,要知道阿聯以前從來是不近女色的,難得有阿聯看上的女人,老大就成全了他。”
牧歌鬆了一口氣,她的計劃成功了。牧歌被推進刀疤臉的懷抱,刀疤臉一臉依舊是一臉流裡流氣的笑容,牧歌覺得他的笑容彷彿是意味深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刀疤臉將自己的衣衫解下來,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耐心的解釦子,後來乾脆一手扯了下去,釦子崩了一地,牧歌防備的看着刀疤臉,他若是敢對自己做什麼,自己一定會廢了他。
刀疤臉將衣衫披在牧歌的身上,他並沒有任何的舉動。
刀疤臉摟着牧歌往外走,一路上總是遇到他的夥伴,他的夥伴都調笑道,阿聯轉性了啊。刀疤臉只是笑笑,他緊了緊裹住牧歌身軀的衣衫。
牧歌跟着刀疤臉走過走廊,她覺得這個走廊很長很長,好像過了很久纔看到前面的明光,牧歌握緊了手中的水果刀,水果刀是在豪華包間裡偷着藏起來的,她想等刀疤臉不注意的時候掙脫開他的禁錮,自己就可以順利的出逃了,等和陸青碰了面再解救這些姐妹們
沒想到刀疤臉貼着她的耳朵說道,
“乖女孩,刀子是不長眼睛的,小心傷到自己。”
牧歌警惕的看着刀疤臉,原來自己的小動作已經落入他的眼睛裡,那麼自己逃跑的希望還有幾分?
刀疤臉笑着舔了舔自己乾裂的脣,
“其實你可以挾持我,我對團伙來說是一顆重要的棋子,他們一定會丟卒保車的。”
其實這個問題牧歌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她沒有想到刀疤臉竟然如此的配合。
“你爲什麼要幫我?”
刀疤臉沉默了,他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豁上性命也要幫她,僅僅是因爲她那個嫵媚的微笑?要知道她是故意引起自己的注意才那麼做的。自己竟然變成了傻瓜,而且還是大傻瓜,心甘情願的被她利用。
刀疤臉繼續說道,
“這要靠你的運氣了,光靠挾持我是不可能安全出去的,要知道如果我不反抗肯定會引起老大的懷疑。”
牧歌將水果刀抵在刀疤臉的脖頸上,水果刀是冰冷的,可是刀疤臉竟然覺得很舒服,他的臉上甚至有一種很享受的表情。
打手們看到刀疤臉被牧歌挾持了,連忙掏出手槍對着牧歌,
牧歌將手中的刀子逼近了幾分,
“趕快讓你的人放下武器,否則我讓你血染大地。”
刀疤臉配合的怒斥道,
“快他媽的給老子放下武器。”
打手們紛紛的將武器放下,牧歌挾持着刀疤臉出了大門,她讓對方開過來一輛車,然後將刀疤臉猛然向後推,開着車便衝了出去,刀疤臉清晰的記得牧歌對自己說的兩個字,謝謝。
幾輛車隨後也開了出來,他們對牧歌緊追不捨,一邊開車一邊開槍。
牧歌不知道自己要開往哪裡去,這個地方她根本就不熟悉,她完全是漫無目的的開,她開上了盤山公路,公路邊上有欄杆,只不過下面就是萬丈懸崖,牧歌的手心都出了汗,後面的槍聲越來越近了。
車子的輪胎好像被打爆了,牧歌的車子猛然撞在了欄杆上,車子已經探出了大半個身子,牧歌看了看萬丈懸崖,老天這是要亡她嗎?正當牧歌絕望的時候,迎面來了一撥人跟追殺她的人打在了一起。
一雙手朝着牧歌伸了出來,那人的身影招搖在陽光裡,牧歌只覺得明晃晃的,晃的她兩個眼皮打架,她知道那是陸青,彷彿陸青是踏着七彩祥雲來的,她的嘴角蕩起一絲笑意,眼前一黑便昏死過去。
陸青將牧歌抱進自己的車裡,他恨得咬牙切齒,敢動他的女人簡直就是不要命了,他吩咐李青,統統殺光,不留活口。
廝殺仍在繼續,只是這些牧歌都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她的陸青來救她了。
原來陸青發現牧歌失蹤的時候便開始全城搜索,他看到藝人的鐵盒裡有一個牧歌的珍珠飾品,便詢問了藝人,藝人對牧歌的印象很深刻,他告訴陸青,牧歌攙扶着一個老人去了幸福裡衚衕。
陸青順着藝人提供的線索找到了幸福裡衚衕,只不過他去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後來陸青讓李青留意周圍黑道上的活動,果然聽說這裡有一個美人黑市,陸青通過暗線提供的線索便來到了這裡,本來他是假裝成買主的,不曾想卻在路上遇到牧歌。
暗夜爲牧歌做了全身的檢查,他笑着給了陸青一拳,
“行啊老大,恭喜你了。”
陸青一頭霧水,
“恭喜什麼?到底什麼意思。”
暗夜笑道,
“你足球隊的第一名球員就要產生了。”
原來他們私底下開玩笑說,自己如果有了媳婦,一定要讓媳婦給自己生一個足球隊。
陸青被這天大的驚喜砸蒙了,他終於體會到這種眩暈的感覺了,他緊緊的抱住暗夜,
“兄弟,謝謝你。”
暗夜誠惶誠恐道,
“別啊,這可都是你的功勞,我可什麼也沒有幹。”
陸青懶得跟他計較,他像小孩子一般問東問西,
“你說我要給買點什麼呢?玩具,還是小衣服?”
後來又吶吶自語道,還是先買點營養品吧,幫牧歌補補身子。
暗夜苦笑道,
“大哥,這次幾個月啊,你也想得太長遠了吧,再說了嫂子的身體很好,不需要刻意的補充營養,那些所謂的營養品吃多了並不好。”
陸青搓着手走來走去,
“那她怎麼還沒有醒來呢?”
“她是長期的精神緊繃已經勞累造成的暫時性昏迷,過一會就好了。”
暗夜連忙收拾東西走人,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陸青這個問東問西的毛病呢,自己又不是婦科大夫,他怎麼那麼多爲什麼,簡直能出本十萬個爲什麼了。
陸青將牧歌的手攥在手心裡,又放在嘴邊吻了吻,牧歌,你聽到沒有,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了,你的肚子裡有咱們的小寶寶了,快點醒來吧,我要跟你一起分享這份喜悅。
陸青撫摸着牧歌的腹部,他將耳朵貼在牧歌的腹部,孩子啊孩子,我是你爸爸,希望你保佑媽媽早點醒來。
牧歌醒來時看到陸青貼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失笑道,
“你這是幹嘛呢?”
陸青緊緊的摟住牧歌,勒的她就要喘不上氣來了。
她嗔怪道,
“怎麼跟個小孩子似的。”
陸青滿眼溫柔的看着牧歌,他告訴牧歌她的肚子裡已經孕育了他們愛情的結晶。牧歌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她心裡想的全是黃珊珊還有那羣女孩們的安危。
陸青對牧歌過於淡然的反應似乎不滿意,
“你這是什麼表情啊,怎麼說也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就不能表現的驚喜點,開心點。”
牧歌笑着說,
|“是不是該把我抱起來然後轉個圈啊,電視上可都是這麼演的。”
陸青低下身子抱住她,
“有何不可,只不過你現在身子虛弱,等你養好了,我就是轉一千個,一萬個圈也是願意的。”
牧歌問道那些女孩們的下落,陸青說他已經吩咐兄弟們護送女孩回家了。其實牧歌還想問刀疤臉的下落,畢竟他幫助了自己,而且莫名其妙的不求回報,這讓她心裡很是過意不去。可是話到嘴邊,牧歌還是沒有說出來。
“你怎麼處置焦燕子?”
焦燕子是這起綁架案的始作俑者,陸青心裡明白的很,他口氣淡然的說道,
“已經送往東南亞了,去做她該做的事情,畢竟資源要合理的配置,否則豈不是可惜了她一身的騷氣。”
牧歌並不覺得焦燕子可憐,她是自作自受,總是乞求得到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到最後不光什麼也得不到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可是她的女兒呢?估計焦燕子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回來了,也許她會客死他鄉,但是她的女兒卻是無辜的,在這場大人的角逐中,小孩永遠是受傷害的那一方。
陸青彷彿看出了牧歌的擔憂,
“我已經將孩子送到福利院去了,那家福利院我去過,條件很不錯,或許她能遇到合適的領養人。”
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果,孩子跟着焦燕子也是瞎了,那樣膚淺的母親能教育出多好的孩子?
牧歌的手不經意間放在了小腹上,這裡有一個新生命,她要好好的愛惜他,給他所有的關愛,一家人無論如何也要開開心心的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