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杰那間臥室中,一會兒傳來琴聲,一會兒傳來大叫聲。他正周旋在他們中間,又學彈琴,又學射飛鏢,忙的不亦樂乎。直到小不點累的睡着了,兩個男人才腳前腳後一起站到了陽臺上……
兩個男人,一個曼珠沙華般致命的美,一個太陽般耀眼危險的美。慢慢地,平分着春色,成爲微風拂過,最華麗的障礙。都是那麼完美,都是那麼傷人的背影,他們是同類,火一般地燒爲灰燼……
許久,北辰冥才叼起只雪茄,酷酷地開口,“知道我有多想,把你從這裡踢下去嗎,小杰爸爸?”
“我有多想踢你下去,你就有多想,小杰舅舅!”
“知道我討厭你嗎?”
“知道我更討厭你嗎?”
“知道我討厭你整天不自量力,跟我搶丫頭嗎?”
“知道我討厭你一天到晚,不識趣地纏着她嗎?”喬晟燁端着兩杯酒,一杯遞給他。雖然罵的暢快,但是罵的平靜。
北辰冥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知道你多礙眼嗎?”
“知道你多不識趣嗎?”
“你真像只該死的蟑螂,打都打。”
喬晟燁眸底散着的白霧,優雅回敬,“其實,你更像只拍不死,毒不死的蒼蠅……”
“你太讓我反胃。”
“你也讓我作嘔。”
“乾杯!”
“乾杯。”
兩個男人在陽臺上痛快地說着,痛快地喝着。像棋逢對手的敵人,也像反目成仇的朋友,沒有詞彙可以形容此時他們的對話……
“如果那次海邊,就做了你……”北辰冥晃動着酒,‘咕咚’‘咕咚’地灌下去,喉中是苦澀的!
“沒有如果,如果有,你我都是鬼。”
“如果不讓你有翻身的機會,會不會好一點?”
“如果一開始不讓她見到你,就不會被你拐跑了吧?”喬晟燁突然後悔,當初不該讓她日租他,不該讓他成爲她生命裡最重要的男人!
“如果當初就要了她,孩子會是我的吧?”
“如果我能狠心拴住她,不會離婚吧?”
“如果我早點告訴她真相,我們還會分開嗎?”
“如果四年前我挽留她,她還會走嗎?”
北辰冥冷笑着,“如果沒有你……”
喬晟燁也笑着,“如果沒有你……”
“乾杯!”
兩個人再次乾杯,一起酗起酒。烈酒一瓶,一瓶,兩個人一起癱在陽臺上。瑞陽正足,灑落肩頭,一杯還比一杯的暖……
“你長的很美。”
“你也很帥。”喬晟燁低眉品酒,醉醺醺地補充,“你渾下都帥,我要是女人,我就嫁給你。”
“你美,你從裡到外都美。我是男人,我也想娶你。”北辰冥喝足最後一口,拋了酒杯,靠上他肩頭。
喬晟燁也搭着他肩,斜過目來。眼半睜半閉,“你是誰?”
北辰冥閉着眼,也問,“你是誰?”
看着陽臺上那兩個爛醉如泥的男人,樑雨宸剛想走,便聽北辰冥敲了敲喬晟燁苦笑着,淚簌簌地滾了下來,“她愛的是你……”
他已經醉了,可他的意識卻還是記得,她說過了什麼。他已經醉了,可他的痛,卻還是分毫未少。他已經變成一攤爛泥,可他的聲音還是顫抖……
他來這裡,也是想讓自己死心嗎?可爲什麼,又要流眼淚?
看着不知不覺露出真感情的北辰冥,樑雨宸心一陣震撼,一陣疼。胸口刀絞一般,赤一裸一裸的疼……
“徐媽,幫忙把他們扶回去。”
徐媽忙跑過來,幫着她把人都扶進房。在那間房內,樑雨宸用溼毛巾擦着他的臉,擦掉那些他不願讓人看見的淚痕。
“夠了!”她說,“冥,已經夠了!”
“夠了!”她說,“冥,已經夠了!”
他們都盡力了,他們都痛夠了,他們,都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每個人,都沿着岔路口,走到了今天的地步。每一步,都是血,都是淚,深深踩下的。
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痛。沒有人知道,當每個人都獨自承受着自己的痛時,她卻要包攬下三個人的。這樣的她,到底有多痛?不能心軟,不能心軟,告訴自己不能心軟,多痛都不能心軟,不能哭。可看着他不能說出口的痛苦,她的眼淚還是會默默地掉下來……
“別離開我!”
他的大手牢牢抓着她的手,沙啞地求着,“別離開我,丫頭……”
她立在那裡,淚水淹沒了雙眼……
門外,喬晟燁正歪歪斜斜地靠着。聽着屋內她隱隱的哭聲,聽着那令他心碎的聲音,修長的手掌重重壓在臉上,眼淚被擠進指縫,狠狠地攥成了拳。
他以爲寵她,愛她,就會給她幸福。他以爲,跟了他,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再讓她掉眼淚。可他,原來,做不到!
是不是該放手的那個,是他?
、、、
“我不會就這麼認同你,至少現在。所以小心點,認真點,因爲你手裡的,還有可能是我的。”
北辰冥走之前,是如此地感謝着他的款待。然後離開的第七個小時後,joe就把事故現場那副失蹤的眼鏡打包空遞給了樑雨宸……
晚上時,樑雨宸裹着浴巾走出浴室,邊擦着頭髮,邊聽着段雨筠電話裡的。“Boss,跟你推斷的一樣,經鑑定,這副眼鏡確實被人動了手腳。還有徐默死之前,有人見過胡美淑在附近加油站出現過……”
“好了,我知道了。”
她摘下耳機,走回了臥室,懶懶躺在牀上往太陽穴上擦着清涼油。這段時間事情都攢一起,每每費神去想,頭都會疼的厲害。清涼的薄荷味舒緩着神經,鋼琴旁那束花在午夜盡顯着妖嬈。
諾大的雙人牀,都是一個人睡。睡不着的時候,也總是聽着歌假寐。這樣的,她已經習慣了。可是今晚,卻覺得格外清冷。豎起耳朵聽着外面,還是靜悄悄的,喬晟燁的房間似乎還沒回來人……
是喬氏太忙?還是婆婆責難了?聽說婆婆一直記恨着她,聽說宛兒沒死,極力撮合他們複合。而她,只是婆婆有眼無珠看錯的媳婦,恐怕那老太太,這輩子也不會原諒她了。想着,想着,便覺得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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