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池城神態嚴肅,聲音帶着幾分疲憊,卻鏗鏘有力:“不管她過去是什麼身份,她未來的身份都只有一個,就是我陸池城的妻子!”
記者的喧囂聲漸弱下來,又問了幾個問題,陸池城沒有表露怒氣,但從頭到尾散發着威嚴,讓人不寒而慄。保鏢上來把記者散開,幾個人給陸池城開路,陸池城把林亦凡摟緊,帶她離開現場。
出了這麼大新聞,跟記者會面是不可少的。陸池城對媒體向來應付,這次也不例外。陸池城極少接受採訪,這種攔路採訪只有深遇危機的時候纔會出現,對這種局面如何掌控,他已經自成招數。
但今天的局面超出他的容忍範圍,因爲他們讓他懷裡的人受了刺激!
老譚透過車前的鏡子,看到陸池城陰冷到恐怖的臉色,用謹慎的語氣問:“少爺,需要我聯繫剛纔在場的媒體,砸了這些人飯碗嗎?”
“拉進黑名單,”陸池城的聲音像從地獄傳出來,“一個都不能少。”
“是。”老譚應道,拉進黑名單,意外着來的每個人檔案裡都會多一欄惡性記錄,一條足以讓他們再也沒辦法在新聞界混下去的記錄。
林亦凡跟陸池城並排坐在後座,一路沒有開口。陸池城把手跟她的扣在一起,握了許久她的手還是冰涼的。她現在的臉色一點不比躺在病牀上的林豫好多少。
“如果我不是林亦凡,你還會愛我嗎?”她聲音很小的問。
陸池城沒有回答,隔了一會兒,對老譚說:“去個地方。”
老譚按陸池城的吩咐把車開到崑崙莊,山下的路兩旁都有路燈指引,開的很順。車子開到半山腰停了下來,林亦凡問:“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陸池城下車,把手遞給她,林亦凡牽着他從車子裡出來,藉助山道上的路燈,看到眼前的路口有點眼熟。崑崙莊不愧是淮城第一度假村,即便每年來崑崙莊度假的人數限定非常少,預約後還得等半年,這裡也不顧成本打開了整座山的照明設備。大概從淮城的市中心往東南郊看,就會看到旖旎朦朧的山間夜景,也算淮城獨一無二的夜景。
“認得出這裡嗎?”陸池城問林亦凡,林亦凡不確定的問:“蝴蝶谷?”
陸池城欣慰的輕輕一笑,摸摸她的腦袋:“看來還沒傻。”
山間的照明亮度剛好,不是很刺眼,色調很溫馨,像螢火蟲。陸池城帶着林亦凡走進蝴蝶谷,這裡面的地上,枝椏上掛了許多小橘黃燈,映射得蝴蝶谷金黃金黃的。在蒼穹的背.景下格外朦朧。
蝴蝶在昏黃的光暈裡展翅飛,打着轉,美麗而恬靜。林亦凡好像置身在世外桃源,頃刻間滿腦子的烏雲消散開了!好像只要身處在這裡,就能完全豁出去,不去管不去顧外面正在發生的事。
她張開手臂,一隻藍彩蝶落在她指尖,細細的肢體在肌膚上摩挲。林亦凡把手輕輕往上一擡,蝴蝶飄了飄翅膀,忽地朝高空飛。
她的脣角微微勾起一絲微笑,滿足的欣賞這些生靈。陸池城牽住她的胳膊,輕輕說:“亦凡,把鞋子脫了。”
她不知道他要幹嘛,也懶得去想爲什麼,聽他的話把涼鞋脫了,赤腳剛踩在帶着溼氣的地面,身子就被陸池城微微一擡。他把她兩腳放在自己鞋面,攬着她細細的腰桿,緩緩帶動她的舞步。
他動得緩慢,更像是搖籃,輕輕搖着她。林亦凡很舒服的把頭靠在他肩膀上。站在他腳上跳舞,時光好像回到好幾個月前,他跟她求婚後的事。
“15歲那年,父親教了我掌管項目。他把公司的一片試驗田交給我,兩個月後就盈利了。父親跟我說,我以後可以有自己的獨立項目,那時我就開始籌備這個地方,我立誓有一天把它打造成你畫裡的蝴蝶谷。”
陸池城說,他的語調緩和,像在講故事。“你只知道我雙修了計算機技術和經濟管理,還不知道早在我上高中前就自學了土木建築吧?”
林亦凡不解的看着他。
“爲了籌備這個項目,我買了很多書,自學了建築學和土木工程,在我進公司後就組建了一支十個人的工程隊,着手這個項目。後來拓展到五十人。”
“蝴蝶的養殖需要非常專業的人,我們的人從澳洲把蝴蝶移民過來,一個養蝶人從挑選母種,到挑選幼種,栽培幼種到移植,需要一週的時間。幼蟲非常脆弱,爲了提高保有率,一個養蝶人不能帶超過五隻的幼蟲,光帶隊就僱傭了二十個人。”
林亦凡鼻子一酸,“這些都是你爲林亦凡做的,可是我連我是誰都不知道。萬一我不是林亦凡,你不虧大了嗎?”
陸池城擡起她小小的下巴,吻了吻她眼角掛着的淚珠,“我要的,只是好多年以前見的5歲小孩,她喜歡在郊外追蝴蝶跑,還喜歡哭鼻子,邊哭邊喊着找媽媽!你說,你是不是她?”
他的眼神溫柔的能把她融化,林亦凡哽咽的點點頭:“我是。”
陸池城微微一笑,“她還喜歡奶瓶和毛毯,那是出門必帶的兩樣寶貝。奶瓶比小腦瓜子還大,毛毯是狗狗的圖案。”
林亦凡破涕爲笑:“是有一年爸爸媽媽送的生日禮物,奶瓶是放奶糖的,奶糖都吃完了我還捨不得把瓶子丟掉,天天要爸爸往裡面倒牛奶,爸爸就是不肯。毛毯是媽媽送的,她說……我要學會自己睡覺,一抱毛毯,就等於抱着她……”說到這裡,林亦凡忽然頓悟了什麼,呵笑一聲:“看來,那個時候她就想要離開我了。呵!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我連她是不是我媽媽都不知道。”
她沉靜了一會兒,小聲的自語:“大概,我到底是誰的女兒,沒有人會知道。”
她說起小時候的事,陸池城都歷歷在目。她那時抱着個大.奶瓶,給他分一顆糖。他的童年沒有樂趣,她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少年,出落得沉穩內斂,她舉着小手眨巴眼睛,似乎在期待什麼,清澈的眼神好像要把人的心都看進去。
“謝謝,我不吃糖。”他說。
她歪着腦袋:“哥哥幫我剝。”
他幫她剝了糖紙皮,她兩隻小手迫不及待的抓住他的手指,嘴巴就咬了下去,牙印當時還印在兩隻手指上。
“謝謝!”她笑嘻嘻,因爲換牙讀出來的音有點漏風,很可愛。
陸池城只要確定,她就是他13歲那年見了就再也從心裡揮不去的那人,就足夠了。
“你失蹤以後,我求父親盡最大努力找你的下落,最終無果。我沒有想過你會回來,但打造蝴蝶谷的決心變得更堅定。”陸池城俯臉看她,瀰漫的光圈照得他的臉更讓人動心,“如果你回不來,這裡就是初戀的祭奠了。”
“初……戀?”林亦凡睜大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初戀這種詞會從陸池城嘴裡說出來。更不敢相信他把5歲的她當成初戀,“你說我是你的初戀?那瑟瑟呢?”
陸池城輕微嘆了口氣,眼底有絲疲勞,“她是我第二段戀情。我的第一段和第二段戀情都夭折了,如果連你也離開我,我怕要孤老終身了!”
他語氣帶着怨艾,林亦凡又心疼又覺得好笑,踮起腳尖抱住他的肩膀,像安撫小孩:“不會的,淮城如狼似虎追你的女孩排一百多條街,你纔不會孤老終身!”
她話剛說完就被陸池城咬了一口在耳朵上,輕輕“啊”了一聲。
陸池城嚴肅的看着她:“不管你揹負什麼身份,我要的不過一個你,這麼簡單的願望,都沒法實現嗎?”
林亦凡把臉埋進他胸膛,手指在他胸前畫着圈,“池城,你想知道一年前我對流星許的願望是什麼嗎?”
“什麼?”
“不告訴你,你那麼大本事,去問流星啊!”
“小妖精,不告訴我我也知道!”陸池城在她臉上啃了一口,“我這麼個極品男人在你旁邊,你不許願和我天長地久,那腦子就有病了!”
林亦凡被他撓得胳肢窩癢,笑的氣喘吁吁,就被陸池城抱起來,“心情好了?好了就回家伺候我!”
“不行,我今天好累。”
“累了就睡一覺,睡一覺回家就不累了!”他大手把她腦袋摁在自己肩上,俯臉親她眼睛讓她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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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凡真的安穩的睡了下去,嘴角掛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一年前她對流星許的願,是但願陸池城永遠不要愛上她。
原來,她從那個時候已經進入了他的牢魔,不可自拔!她害怕越跟他在一起,就越依賴他。他只是她的監視對象,她終有離開的一天。如果那一天來臨,她寧可先轉身的人是他,至少她還能看他的背影一眼。
看來這個願望沒實現啊……
“老公,你的威力一定比流星還大……”林亦凡呢喃的說。
她很少這樣叫他,這兩個字被她說出來,帶着嬌嗔,好像有股巨大的魔力侵入他心臟的地方,一股暖流襲遍全身。陸池城不知不覺嘴角就勾了起來,想到什麼,又癟下去:“像流星?那不是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