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剛瘋了。
他開始不穿衣服,光着身子在院子裡跑來跑去,還不住的發出詭異的笑聲,那笑聲讓人害怕。他誰的話也不聽,也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在大剛父母的追問下,我不得不說:大剛遇見鬼了,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我是在路邊見到他,才把他領回家的。
他們相信了,一家人抱着大剛哭成一團。我從他們家出來後,心裡特別不舒服,總覺自己說謊了,可我也清楚,我看到的那一幕不能說出來,如果說出來,就會引起全民恐慌。
這個秘密必須要壓抑在心頭,即便說出來,也要寫成小說,讓別人認爲是假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渾渾噩噩的走進村口,迎面就撞見本家的一個大爺。
這時剛剛天亮,那大爺一見我就拽住我說:老二啊,你可回來了,我老孃沒了,老狗說你開始接吹喪的活兒了,我正找你呢。
我很無奈,看來狗爺已經開始給我做廣告了,農村的葬禮都很隆重,稍微有點實力的家都會請吹喪的,不過吹喪的人大部分是老人,年輕人很少接這種活兒,所以他們聽說我願意吹,高興得很。
他說着,就掏出幾張錢往我懷裡塞,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塞到我懷裡,轉身走了。
走出兩步去,他才說:今天頭晌出殯,你收拾收拾就過來吧,給你準備了好飯。
吹喪的人會受到主人家非常好的招待,待遇也算豐厚,不過代價是越來越少的人願意跟你接觸,覺得你晦氣。
反正我從小朋友就少,也不在乎這些,數了數錢,足足有三百,還真不少,看來以後靠吹喪能養家了。
我沒回家,直接去了他家,給死者磕頭,按輩分我該叫她奶奶,磕完頭,孝子們開哭,我就按照要求吹了起來。
要說用笛子吹喪曲,我這也算是頭一份,一曲下來,他們家人都衝我點頭,誇獎我吹得好。
到了中午時分,我的電話都要被打爆了。
我媽知道我在給別人吹喪,氣得一邊打電話一邊哭,我好言安慰她。盼盼,嫣兒的父親等人都給我打電話,勸我回去上學,我都好言拒絕了。
唯獨嫣兒沒有給我來電話。
我心說,如果嫣兒就這麼忘了我,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當天我就接到了五個訂單,幾個鄉親家裡人快病逝了,預定我去給吹喪,我欣然答應了,轉眼收了小一千的訂金。
可我沒想到的是,當天晚上我吃飯的時候,嫣兒竟然來找我
了。
嫣兒穿着一身白裙子,拉着一個大拉桿箱,風塵僕僕的從出租車上下來,怯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端着飯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出殯的主人家趕緊張羅嫣兒吃飯,嫣兒也端着一碗豬肉燉粉條,跟我一起蹲在牆角吃,讓我頓時無語了。
我問嫣兒來這兒幹嘛,她說:我想清楚了,不管你去哪兒,我都跟着去。你不是想回村吹喪嗎,那我就來陪你。
我快崩潰了,這個女孩的善良超乎我的想象,我本以爲還了她的人情就不欠她的了,可沒想到她對我癡心如此。
不管我怎麼跟她說,她都不走,無奈,我只好把她帶回了家。
一到我家,她就像到自己家一樣收拾,我趕緊攔住,她有點不高興,一臉委屈的說:我真的這麼不好嗎?你爲什麼不喜歡我?
都到這會兒了,我只好說實話,我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她倒沒急,盯着我的眼睛問:她是誰?對你好嗎?
我想着高月的樣子,點點頭,說:她對我很好,我們兩個互相都喜歡彼此,只不過暫時因爲一些原因不能在一起。所以,我特別感謝你對我的好,可我真的不能...
她聽完不吭聲了,我倆就這麼面對面的坐着,很尷尬,我出了一頭汗,她拿出紙巾給我擦汗的時候,門咯吱一聲的開了。
我嚇了一跳,知道高月來了,那晚高月頭髮全部飛起來的樣子嚇得我不輕,生怕她對嫣兒不利。嫣兒不知道怎麼回事,站起來走到門口要關門。
她剛走到門口,那門彭的一下子就關上了。
我趕緊站起來,剛走到她身邊,那門突然間又開了。
嫣兒開始害怕了,靠到我身邊,小聲說:二虎哥,這門是怎麼了?
她剛靠近我,門嘎吱一下就開了,然後咣噹一下關上,把整個門框震得晃了一下。
我知道高月生氣了,趕緊推開嫣兒,告訴嫣兒不要怕,只是風颳的,安靜的坐會兒就沒事了。
果然,嫣兒離我遠點後,門就恢復正常了。
這會兒夜已經深了,我把我妹的房間給嫣兒收拾了一下,讓她住在那兒,我就匆匆回屋了。
趟在牀上,我心裡格外彆扭,高月現在已經失去神智了,女人只要跟我一接近她就會發飆,狗爺說,只要我多吹曲子,慢慢的就會感化她,把她的神智喚醒。
想到這裡,我就吹起曲子來。
一曲二泉映月吹起,我看到院子裡起了個小旋風,捲起幾片樹葉,
像是翩翩起舞一樣。
我知道那是高月。
正吹着,門外響起一陣警笛聲。
我心說誰家又犯事兒了,可那警笛聲到我家門口就停住了。
我家院門沒鎖,幾個警察呼啦一下子就衝了進來,把我圍在了牀上。
我認出其中一個是那黃臉警察,剛想說話,他們就給我銬上了,然後銬住我的那個警察就哎呦了一聲,往後倒去。
我知道是高月在保護我,趕緊跟他們說:有話好商量,千萬不要動手,你們爲什麼要來抓我?
其他幾個警察本想圍上來給受傷的那個報仇,被黃臉警察喝住,黃臉警察客客氣氣的拿出一張逮捕證說:二虎,現在有人舉報,說是你串通綁匪綁架了慕容嫣兒,你跟我們到局裡說吧。
我愣住了,我串通綁匪?這不搞笑嗎。
不過我知道現在絕對不能跟警察作對,反正也不是我做的,跟他們去局裡說清楚就行了。
我跟着他們就往院子裡走,正撞上慕容嫣兒,嫣兒攔住黃臉警察,跟他大吵一架,黃臉警察非常尷尬,一直跟她解釋,說調查清楚後一定會盡早放人的。
我心裡盼着高月千萬別鬧事,千萬別鬧事,萬幸,她沒有再鬧事,上了警車後,我跟嫣兒說我沒事,你快點讓你爸來接你吧,等我出來我再找你。
警車開走了,剛開了幾米後,我就看到從另一個衚衕裡走出一個人來。
無意中一撇,我看清楚,那人竟然是山羊鬍!
他知道我在看他,衝着陰險的笑了一下,然後扭頭,衝着我家的方向走去。
我心裡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混蛋,這個混蛋竟然要對嫣兒下手!他如果把嫣兒變成大剛那樣的人,我會愧疚死的!
想到這裡,我猛地就抓住黃臉警察:快,讓我下去,我現在不能跟你走,快,讓我下去!
黃臉警察臉色一沉,剛想訓斥我的時候,我一把就推開他,去打開車門,就要往下跳。
他們幾個全部驚呆了,司機把車停下,其他幾個人掏出槍,頂在我腰間。
“二虎,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你這叫拒捕!”
我沒工夫跟他們多說,山羊鬍已經進了我們院子了,我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腳就把黃臉警察踹了下去,然後自己瘋狂的往家跑。
我就一個念頭,絕對不能讓山羊鬍把慕容嫣兒帶走,絕對不能!
推開門,院子裡沒人,我四處找了一圈,發現慕容嫣兒已經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