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鐵甲連弩車
——“嗷嗚!”
羣狼悽慘的嘶鳴聲不絕於耳。
烈日之下,演武場上正在上演一場單方面的屠戮。
所有圍觀的軍士寂然一片,哪怕過了許久,卻依舊爲眼前的一幕而瞪大了眼睛。
到最後,一陣陣驚呼聲、議論聲悄然傳出。
“關四公子,好手段哪!”
“只是,關公是考武…關四公子如此做,那‘武’從何來?是不是就違背關公的初衷了?”
“是啊,若是人人都如關四公子如此,那還何必訓練?”
“你們看,關公的臉色…並不好看!”
聽到這兒,關羽聽懂了些什麼。
如何在枯水期對抗曹營騎兵?這是關羽苦思冥想許久都未能解決的問題。
曹軍北疆將領?
不,這應該叫做——鐵甲連弩車!
牢籠可以保護弩手的同時,橫起來,就是一座牆體!!
可…今日,看到關麟這“鐵籠”克狼,聽過馬良引申出的“田豫”戰車結陣破胡虜,關羽像是豁然明朗。
關羽保持着他那一如既往的嚴苛。
所以…馬良的意思是…
田豫?
可往往到冬春兩季,關羽就不得不退兵,因爲到了“枯水期”。
關麟讓馬良感到了一抹別樣的、久違的驚喜。
這與秦王不惜代價鑄長城防範匈奴是一個道理。
河流都乾涸了…
等等…
他那丹鳳眼再度開闔,直勾勾的盯着演武臺上的關麟。
騎兵怕什麼,就怕逾越不過去的牆體。
現在好了,他力克羣狼的方式又遠遠超過了馬良的期待。
連弩用來進攻。
戰車用來機動。
不等關羽細想。
甚至,驚喜…
聽得馬良誇耀關麟。
再沒有比這更輕鬆的“戰鬥”了!
馬良起身,朝關羽拱手,“良恭喜關公,雲旗公子能想到如此方法,聰慧過人,機敏巧變,實屬大才!”
關羽凝着眉,語氣一如既往的嚴厲。
別說,經過馬良這麼一解析,關羽也琢磨出點兒味道了。
關羽越琢磨,越是覺得有點意思。
作爲一個父親,關羽心頭本能的淌過一陣暖意,可這股暖意卻並未消融半分他面頰上的冰冷。
然後將連弩固定在牢籠中。
是不是就能做到防禦力拉滿的同時,像是雲旗射狼這般,將曹軍的騎兵射殺在牢籠之外?
想到這兒,關羽的眼睛中直冒光。
彷彿,她們姐弟三人就是獵人,而羣狼就是束手待斃、隨時等待死亡到來的獵物…
馬良連忙辯解道,“今日‘考驗’,關公只是提及‘以狼考武’,卻並未規定可攜帶什麼,不可攜帶什麼,關平、關興公子手持青龍偃月刀是尚可,雲旗公子搬來牢籠防禦,然後以‘弩’爲兵刃攻擊,自然也無不可,這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雲旗公子只是合理利用了規則。”
關羽眼眸眯起,“白眉有話直言即可!”
唔…
這是在龐統軍師與諸葛軍師先後離開後,許久沒有出現過的感覺。
想不到,一場考武,竟還有意外收穫!
關家軍是“水軍陸戰隊”,而曹軍北方人多不習水性,故而在汛期無往而不勝。
——連弩車!
…
馬良目光幽幽的轉回演武場上,看着那牢籠之內不斷向外射出的“弩矢”,看着那羣狼倒地,馬良感慨道:“真正的戰場上,便是搬上一個牢籠,只要能克敵制勝,又有何不可?”
原本,馬良就因爲關麟的“答卷”而對他滿是好奇與期待。
不,完全沒必要用鐵的,木頭的就可以,只要能一定程度阻隔敵人的兵鋒。
果然,馬良的話還在繼續,“關公豈不聞曹操手下有一員將領,名喚田豫,漁陽雍奴人(天津人),常年替曹操鎮守北疆,他的武藝也是平平,騎射弓馬更是不值一提,卻先後從徵烏桓、斬骨進、破軻比能,多有功勳…讓曹操北境無憂,關公覺得此人奇麼?”
“何況,演武臺考武之地,誰允許他搬來一個牢籠?”
在戰車後,套上這麼個鐵牢籠…
說起來也奇怪。
“雲旗公子好生聰慧、機敏!”
“而弓弩手拉滿弓守在裡面,胡人攻不進去,只能潰散!以此方法,此田豫屢戰屢勝,那戰車牆體之法,更是讓鮮卑胡騎擅野戰不擅攻堅的弱點暴露無虞!可謂是創造了步兵對騎兵‘力挽狂瀾’式的勝利!”
關羽下意識的發出一道說不上是驚訝,還是覺得這事兒離譜的聲音。
“關公此言就對雲旗公子太過苛刻了…”
嘶…
倒是關麟、關索、關銀屏,他們吃着牛肉乾,侃着大山,每隔一段便用諸葛連弩“突突突”一陣,隨即…聚攏在一處的羣狼就有幾隻倒黴的狼命歸西。
關羽身邊,馬良是第一個張口稱讚的。
他像是在原本那扇門敞開的同時,又額外打開了一扇窗。
有兵士注意到了關羽的面頰。
馬良繼續道:“此田豫奇就奇在,他面對胡人騎兵時,往往不會選擇直接拼殺,反倒是會依據地形,讓戰車圍繞成圓形戰陣,鑄造起一道馬兒無法跨越的‘牆體’!”
這…
如果…
嘿…
要知道,此前他向北進攻襄樊,只能選擇在夏秋時節,因爲這是汛期…
言及此處…
馬良提及他幹嘛?
似乎,這田豫是與如今這演武場毫無關聯的一個人物?
“白眉”這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馬良的話還在繼續,“仔細想想,田豫對抗鮮卑胡騎的方法,豈不是與雲旗公子對付羣狼的方法一模一樣呢?”
“偷奸耍滑!”倒是關羽,從驚詫中醒轉過來的他眯着眼道:“若是我關家軍中,這般偷奸耍滑蔚然成風,那誰還會拼命的訓練?都去學着偷奸耍滑了!”
而追本溯源,這一切的源頭竟在這個他示爲“逆子”的兒子身上!
真要打的話,北方多騎兵,關羽多步兵,騎兵是天生剋制步兵的,優勢在曹軍那邊。
可誰能想到,無心插柳…就這麼一下子,似乎…似乎就迎刃而解了。
馬良伸手指着那“鐵籠”道:“關公且看,田豫是用戰車圍城圓形戰陣以此築造牆體,隔絕騎兵的衝鋒,雲旗公子卻是用鐵籠更直接的隔絕羣狼的進襲,就連勝利的方法也一模一樣,不過是弓箭與弩的差異,此又非異曲同工之妙?”
此言一出,關羽擡眸,他覺得馬良是話中有話。
“小聰明罷了,難不成,上陣殺敵還能搬上一個牢籠?”
再加上,他素來崇倡武道,這般“取巧”致勝,關羽吃驚歸吃驚,卻打從心裡看不上。
那張素來毫無表情的面頰上,此刻依舊露出滿滿的驚駭,可驚駭之中,他那丹鳳眼下垂,儼然…是帶着幾分怒氣。
關羽猛然想到了什麼。
他心頭下意識的嘀咕:
——“難道,這就是雲旗所謂的‘學武救不了大漢’?”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