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基縱使再三推辭,卻也是一口難敵羣情洶涌,只得是勉爲其難地答應了下來。
世家往往就如牆頭草,哪邊強勢就往哪邊倒。
對於這麼一羣帶路黨來說,假如李基不想入襄陽的話,恐怕最先急的反倒是他們了。
不過爲了穩妥起見,李基還是派遣周泰領兵先行前往襄陽接管一面城牆,避免進了襄陽遭遇鴻門宴。
儘管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這不是可以麻痹大意的理由。
古往今來,多少名人英傑屢屢莫名其妙降智而亡,往往就是過於自信,一如有人不信17張牌能直接秒自己。
如今荊州似已成囊中之物,再無阻力能阻擋李基掌控荊州,但多添了一點點小心總是沒錯的。
等到周泰在一衆世家帶路黨的幫助下,直接接管了一面城牆,李基這纔不急不緩地率兵抵達襄陽。
隨着李基所乘戰車緩緩在城門前停下,劉琦與孫幹率領着一衆荊州文武與世家連忙上前相迎。
“拜見國士侯!”
這一道聲音先是在一衆荊州文武與世家羣體中響起,然後又蔓延到諸多在周邊警戒的士卒,最終大量在旁圍觀的百姓也齊聲高呼了起來。
人心所向,荊州歸劉。
莫過於此。
即便李基很清楚其中必然有着大量的人爲安排,但李基心裡還是頗爲滿意的。
“諸位如此可就折煞小子了,快快請起。”
李基連忙回了一禮,又上前將劉琦給攙扶了起來,表面維持着對劉琦的尊重。
這也讓相當一部分對舊主劉表尚有幾分忠義的文武,臉色微緩。
李基又與劉琦來回說了幾句類似外交辭令般的話語,相互推脫了一番後。
旋即,劉琦揮了揮手示意了一下,蔡中捧着一個蓋着紅布的托盤走了上來,其中所放的赫然是州牧印信。
“公子這是何意?”
李基大驚失色,問道。
劉琦拱手道。“今父親已故,荊州還需待朝廷另行安排州牧一職,琦本是白身,自無資格再執掌州牧印信。”
“而皇叔乃所宗親楷模,又助荊州退袁術,於情於理,合該由皇叔暫管荊州印信,請侯爺勿要推脫。”
李基聞言,臉色一肅,道。
“公子莫非欲陷我於不忠不義乎?基有何德何能代主公接過一州印信,便是公子擔憂此物被賊人所奪,也該由公子親手交予主公暫管。”
劉琦猶豫了一下,也不再堅持,轉而低聲道了一句。
“侯爺所言,琦皆可行之,但稍候吾有一惑還需侯爺解之。”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基如此答了一句,這才與劉琦並肩往着襄陽城內走去。
且雖說李基婉拒了荊州印信,但劉琦還是很識趣地交出了兵權,整個襄陽幾乎是同步被李基完全接管。
襄陽到手,無疑代表着掌控整個荊州已經踏出了第一步。
接下來只需按部就班,也能依託着襄陽控制荊州。
在接管襄陽後,李基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參加荊州世家們所舉行的慶功宴,而是向劉琦詢問了軟禁劉璋的位置。
……
在襄陽城內一處被兵卒封鎖起來的院落之內。
被劉表派人襲擊後,劉璋就被關押到了這一處院落之內。
即便每天吃喝不愁,但原是個小胖子的劉璋還是在心情鬱郁下,硬生生胖了一大圈。
‘自由啊!’
再度吃完了今日份量投喂的劉璋,癱坐在臺階上仰望上空,一滴晶瑩的淚水自眼角緩緩滑落。
被關押在此地,朝不保夕,甚至劉璋都已經記不住被關押了多少時日了。
午夜夢迴,劉璋都在擔心下一刻就會被劉表拉出去砍頭。
劉璋能做的,除了吃完一頓就耐心地等待着下一頓外,也只能這樣幻想着院子外的一切了。
而在這個院子中,與劉璋一起被關押着的僅有張鬆一人。
且與劉璋胖了一大圈不同,張鬆恰恰相反,整個人似是縮水了一圈,瘦得臉上顴骨分明,越發的醜陋。
“主公,地上涼,莫要凍壞身子了。”張鬆如此開口勸着。
“地上再涼,還能涼得過我的心嗎?”
劉璋有氣無力地答了一句,然後又下意識地問道。“子喬,我們真的還有機會出去嗎?”
“一定會有的,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張鬆語氣中透露着一股堅定地答道。
劉璋聽罷,眼睛微微亮起一瞬,然後又黯淡了下去,轉而扭頭看向張鬆,說道。
“子喬,幸得還有你在身邊陪我偶爾說說話,只是父親不知何時才能救我們出去。”
本來劉璋也是頗爲嫌棄張鬆那醜陋的面目,重用張鬆也僅僅是聽從了李基的建議,如千金買馬骨那般,表明重用益州世家的態度。
就連這麼醜的張鬆,我劉璋都能啃得下重用,還不足以表明對益州世家的態度嗎?
這是劉璋的本意。
因此,在劉璋感覺在益州的地位漸漸穩固後,自然就越發地忽視張鬆。
可常言道:患難見真情。
劉璋被關押在此處不知多少時日,身邊唯有張鬆一人陪伴。
這讓劉璋不僅漸漸習慣了張鬆的醜陋面目,反倒覺得張鬆長得頗顯特色與別樣美感,對張鬆時常將飯菜分給自己的舉動十分感動。
感受着劉璋那灼熱且帶着感激信任的目光,張鬆的眼皮子幾乎都沒有擡一下,目光僅僅在注視着門口方向。
被關押了這麼久,消息或許閉塞。
可張鬆從每日送來飯食的守衛無意中的隻言片語,也知悉了一點時局走向,再加上袁術攻城所引發的動靜變化。
這讓張鬆隱隱猜測或許侯爺已經到了荊州。
侯爺到了,希望也就到了。
再堅持堅持……
侯爺,一定不會忘記我的!
就在這時,張鬆就彷彿是眼花了似的,那緊閉了半年以上未曾打開的院落大門緩緩打開。
一身青衣士子袍的李基,一手按在腰間佩劍,一手拿着摺扇,微側着身站在打開的大門後方,目光平靜柔和,臉上帶着幾分笑意地看着什麼。
張鬆怔了好幾息,然後臉上下意識地流露出苦笑,嘟囔道。
“過目不忘便是有時不太好,時時都能將侯爺的音容笑貌相差無幾地想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