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又見斷髮

張遼宛口大營,夏侯尚回到這裡後才鬆一口氣。

田信所造的七十里甬道已被張遼焚燒殆盡,故這七十里荊豫馳道顯得非常荒蕪。

夏侯尚與張遼並未交流明年的戰略……總的來說張遼的級別有點不夠,哪怕曹丕不斷拔高張遼地位,封張遼其他兒子、兄長爲侯,也改變不了張遼的實際地位。

前線指揮大權可以給張遼,但戰略方面如何佈置……這是曹家、夏侯家、中樞的機密,張遼這樣的外將不適合參與。

無關張遼的能力不能力,也跟忠誠無關。

如今的夏侯家可以分爲三支,一支是夏侯淵系,一支是夏侯惇系,一支是夏侯尚、夏侯儒這對以軍功而起的堂兄弟。

論關係,夏侯尚這一支與夏侯淵系最爲親近。

夏侯霸親自來迎接,夏侯尚提起劉備準備還夏侯家一個女兒的事情。

夏侯霸意動,張飛的女兒是自己的堂外甥女,是夏侯氏當代的外甥女;又是劉備的養女,受封高陽公主。

意動之餘,夏侯霸更關心曹家的態度:“兄長,陛下如何看?”

“應會贊同。”

夏侯尚將一疊帛書遞出:“這是田孝先成婚時所作,多爲其平日所作,婚禮時爲人逼迫拿出來應景。觀其詩,可以明其心志。”

夏侯霸細細審視,眼眸睜圓:“嘶……這是破釜沉舟之勢?”

“對,不論漢軍主力出宛口進犯中原逼我決戰,還是佯攻中原,我軍都十分被動。”

夏侯尚說着苦笑:“本以爲此人封侯拜將尚公主會安享富貴美人,會生惜身之意,竟未想勇猛不減。劉玄德、關雲長慧眼識人,此人不死,國家難安。”

夏侯霸摺疊帛書遞還,也是愁眉不展:“兄長可是要遣死間?”

“非是死間,劉玄德還我夏侯氏一個女兒,我家就送他一個女婿。”

夏侯尚重申說:“我家男兒焉能做間?只是婚禮前後人員往來,利於安插死間,能勾連劉備左右近臣而已。”

公主的婚禮不能說嫁就嫁,不然就成了和親。

該有的求親禮儀要有,雙方人員往來,自能見縫插針,將棋子佈置到位。

這是雙刃劍,雙方都可以這麼做。

夏侯氏可以送一個兒子去劉備那裡效力,曹家、大魏朝廷也需要這樣一個培養情報線路的機會。

可第三代中誰的兒子最適合?

高陽公主正是及笄之年,夏侯氏三代子嗣中歲數比高陽公主大的沒幾個。

而且,以劉備的眼界,肯定不會在意嫡子、庶子,在意的是資質才器。

一時之間,夏侯霸竟然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問:“兄長以爲當遣誰去?”

“正因此爲難。”

夏侯尚也爲難,不是夏侯家第三代沒人才,可要看跟誰比。

劉備的眼界肯定被田信擡高了,普通的郡國、將才已很難入眼,即便勉強成婚,曹家、朝廷安插了奸細,可受苦的是夏侯家子弟。

暫時沒有合適人選不重要,實在不行從近親中過繼一個。

以夏侯尚對曹丕的瞭解,曹丕沒有反對的理由。

另一邊田信也不好意思在睡在橘林館裡,領着所部無當飛騎,駕馭戎車領了關姬等大小百餘個孩子朝襄陽進發。

蒙多、白兔跟在戎車邊,還多了一匹劉備賜下的青驄母馬,因爲這匹大宛良駒是鶴頸,故名叫青雀。

青雀也被感染,體型迎來二次發育,是不亞於白兔的神駒。

田信總覺得劉備專門賜一匹馬給蒙多作伴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肯定另有深意。

“君侯,從事祭酒張溫張惠恕在路邊等候。”

途徑當陽時,虞忠策馬來報,細說:“張惠恕已辭官,面有哀色,恐非喜事。”

“無礙,我見見他。”

田信稍稍整理儀容,從行進的戎車上一躍而下,抓住蒙多翻身而上,護衛戎車的無當騎分出兩班隨他加速前進。

道路邊,原關羽大營所在的遺址邊上,張溫盤坐在一卷草蓆上,垂眉,面色垮着。

聽到急促馬蹄聲,他才起身來迎:“喪家之犬張溫拜見君侯,懇請君侯收留,某願爲君侯門下走犬。”

堂堂江東高門子弟說這樣的話……這像話麼?

田信矯健下馬,攙起張溫,不解:“先生何出此言?”

張溫想跪又跪不下去,張張口哽咽說:“君侯對我家門有大恩,救我二弟於孫權虎口。溫久懷報恩之心,只恨才疏學淺,不及君侯萬一,故無所舉動。”

田信攙着張溫走到路邊遠一點的地方:“先生可是又有……噩耗?”

“是,溫系家中長子,有二弟三妹。二位弟弟得君侯庇護,自虎口逃生。三位妹妹俱已出嫁,皆遭孫權屠戮。”

張溫說着淌淚:“遭難時爲免屈辱,大妹懸樑,三妹投水。二妹所嫁顧氏自恃強盛,不想突遭孫權屠戮,本以爲二妹也不幸遭難。”

他擡頭一雙淚眼看田信:“可……可孫權爲收攬張氏、顧氏奴僕之心,將我二妹強嫁於丁氏,婚禮當日我那二妹自害……溫爲兄長,上不能保全家業,下不能庇護諸妹,實在憤恨。”

張溫以袖擦拭淚水:“欲投筆從戎,故辭別陛下,來投君侯,還望君侯不棄。。”

說着他擡手抹掉頭上青巾,露出參差碎髮,惡狠狠:“不報此仇,某九泉之下無顏見父母、諸妹!”

田信擡手輕拍張溫的肩背,不由想起初次見面時的場景,當時與張溫的同來的那個人叫周魴。

難道復仇就要剪頭髮的風潮,就從自己身上開始了?

“先生須知,我軍意在北伐中原。三五年內,不會與江東交戰。”

“是,溫自詡也有上乘劍術,願與虞世方一樣,追隨君侯尾翼,至死方休!”

張溫用紅腫眼睛看田信,滿是哀求:“復仇大業非旦夕可成,溫百死無悔,祈望君侯成全。”

田信自然是相信張溫的,感應之下,察覺張溫只有一個健步天賦,不動聲色間給張溫加持一個‘鐵骨’天賦:“好,先生若不嫌委屈,可在我麾下擔任將府司直。”

一種被信任的幸福感充斥在心田,張溫更感到報仇有望,渾身充滿力量,雙目也綻放光彩:“是,吳縣張溫拜見主公。”

見張溫扎掙要跪拜施禮,田信拉住:“先生大可不必,你我爲漢室效力,報仇只在早晚。此公私兩全之事,不必屈身。”

以現在的身份,養一批家臣是合情合理的,用家臣出任公職也不刺眼。

反正家臣任職,職務追責的第一責任人是田信。

張溫執意要拜:“能誅孫權、丁氏者,唯有主公一人。”

其他人今後會注意影響,不會下死手;田信可不會留手。

田信也就不再勸,待張溫叩首施禮後才攙起,爲張溫拍打身上泥塵,詢問:“丁氏何人?”

孫策一系留後代可以,孫權一系殺與不殺……田信做了決定,誰能反對?

張溫這纔講述丁氏的來源,也不是什麼大族,而是孫堅的幼子,也是唯一庶子孫朗。

因爲生母是孫堅的妾室丁氏,孫權厭惡,所以孫朗一系改孫氏爲丁氏,以示嫡庶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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