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嘯山的軍隊幾乎沒有什麼反抗能力,就被祖昭的鐵騎踏了個乾淨。而他自己本人,也被祖昭一箭從馬上射落,接着就被戰馬踏成了肉泥。朱嘯山一死,他剩下的部隊基本就都投降了。
戰場上最不缺的就是殺戮,而更不缺是說到底還是惜命。
祖昭倒是爽快,也不計較,大手一揮盡數收了,願意回家的就讓他們自己回去,願意留下的就收編,只要他們不犯事兒,基本就和自己的帶出來的部隊一視同仁,漸漸地,高句麗的那些留下的俘虜對祖昭的看法發生了變化,也是打心眼兒裡的敬佩他,但是,敬佩歸敬佩,幫着祖昭打自己國家的人,這種事情他們還是不做的。在軍中也只是做些後勤工作。
祖昭知道這是他們的氣節所在,也不計較,只任由他們去。
對此,副將們也是十分贊同的。
煙雲關外小戰告捷之後,祖昭開始急行軍,那路線竟然是直奔高句麗的都城丸都城。他一改往日的作戰風格,變得雷厲風行,所過之處,無一將可擋,如驟風一般風捲殘雲。高句麗根本無法抵抗。
這一切,其實都是有原因的。
就在祖昭煙雲關外小捷之後,他就收到了派出去尋找全之虞軍隊下落的斥候來報,說全之虞的部隊在長白山附近神秘消失,很有可能是被高句麗全殲,而女王被俘虜。
這無疑是一個再壞不過的消息,唯一讓祖昭欣慰的,就是因爲全之虞是新羅女王,所以就算被俘虜了,高句麗那貧瘠的國家爲了以此來大撈一筆,所以並不會對全之虞怎麼樣。
而新羅的長老們爲了穩固政權,則是將這個消息壓下了,並且威脅高句麗,如果敢泄露女王被俘的事情,大不了破釜沉舟,另立新王。
當然,後面的這句話不過是權宜之計,爲的是不讓全之虞在高句麗受委屈,但是,祖昭還是十分不爽,並且自責。
如果自己不拖全之虞下水的話,其實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問題。是以,這纔有了他後來急行軍,雷厲風行的作戰風格,原因很簡單,只有兩個字——救人。
他認爲,只要救出了全之虞,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當然,還要滅掉高句麗。
而這次的交戰,祖昭也感覺到,這個國家並沒有它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弱,很多地方都是易守難攻的,所以破城廢了他不少的心思,但即便如此,也絲毫沒有壓下他前進的腳步。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破城之後,從來不會像別的軍隊一樣燒殺搶掠,甚至屠城,這種事情從來都沒有在祖昭的身上發生過。而且他治下嚴明,軍人們基本還是服服帖帖的。
但是,人心隔肚皮,就算是再好的軍隊,也總會有那麼一個兩個的兵痞子。
這日在祖昭破了李京城的時候,低下便出了的士兵調戲良家婦女,竟差點逼死人家姑娘的事情。這事兒若是祖昭沒有遇見也就罷了,身邊的都是相識得朋友,睜一眼閉一隻眼,這事兒也就過去。
可也該是那人倒黴,恰好那日他正好遇上了鬱悶的祖昭。祖昭見那邊人多圍着,便走了過去問,見是個衣衫不整的姑娘,哭着拉住一個士兵,說他輕薄了她,玷污了她的清白。
祖昭一見,那人穿的竟然是自己麾下的軍服,頓時擠進去就對着男人的胸口踹了一大腳。剛剛還趾高氣揚的男人,頓時飛了出去,撞倒在了路邊一家商鋪的石階前,喘氣如瀕死的狗,卻還是罵罵咧咧的:“格老子的,你特麼知道老子是誰麼?!老子是鎮遠大將軍的麾下的百夫長,你這麼對老子,老子一定要上報給將軍,要你好看!”
祖昭冷笑道:“我可不記得我麾下有你這樣丟人現眼的死狗!”
那人一聽,頓時嚇得臉色煞白,匍匐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而他的朋友也上來爲他求情說話。
祖昭瞭解了一下大致的情況,並發現果真是那百夫長不對,出手玷污了人姑娘清白之後,他怒不可遏,於是蹲下身扶起了那個姑娘。然後問她想要怎麼處理那個男人。
姑娘因爲被漢朝的軍隊欺負了,現在對祖昭這個將軍也不是很待見,於是就賭氣說:“我要他死,你辦得到麼?!”
祖昭笑了起來:“簡單!”
說罷,就取出了腰間的佩劍,直接朝那人投去,一劍刺了個對穿,還被釘在了地上。那百夫長當場氣絕,所有圍觀的人又是驚歎有是感慨。驚歎的是祖昭說做就做的魄力和架勢,感概的是,自己國家並沒有這麼治下嚴明的將軍,意識到吃敗仗也是情理之中,心中對祖昭很是敬佩。
殺了那百夫長之後,祖昭讓人給他收屍,又取下了自己腰間的錢袋,將一整袋的碎銀都給了那受輕薄的女子:“姑娘,他對你出手,是他不對,也是我治下不嚴的結果,如今人也殺了,希望你解氣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他既然跟着我出來行軍打仗,這屍骨我還是不能留給你的,請你海涵。”說完,他有些歉意地抱了抱拳頭,就轉身走了。
人們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已經不止用敬佩來表達了。這麼有情有義的一位將軍,得之乃幸啊!
兩日後,祖昭出城北上,直奔丸都城,這李京城的百姓竟然大開城門,甚至還有些百姓給軍隊送了些乾糧水果來,直接塞給將士們就離開。而那日被祖昭幫忙出頭的姑娘,甚至跟在軍隊後一直送出了一天多的路程。民心的天秤,已經完全偏向了祖昭。
祖昭不以爲喜,依然還是原先的作風,因爲他一心掛念着全之虞。爲此,斥候一**地派出去,然而,丸都城似乎防守很是嚴密,他排出去的斥候,一直都沒有消息。
終於在兵臨丸都城下的前一夜,斥候終於來了消息,但卻不是什麼好消息。
高句麗王朱傳新在得知全之虞是和祖昭相聯合才攻打高句麗的時候,就已經想好,要以全之虞的性命相要挾,逼祖昭退兵,並且讓祖昭一人留下的事情。
所以,斥候帶回的,就是這個消息。
兵臨城下的那一日,祖昭就能見到全之虞,在丸都城的城牆之上。只要他下令攻城,全之虞就會從百尺牆頭落下,血濺當場。
祖昭氣的一拳就捶碎了身前的木桌,大罵句麗王卑鄙無恥,可恨之至!
張裕聽了也是義憤填膺,道:“將軍,這麼下去也不是事兒,不如我和我哥潛進去,把女王偷出來吧,不然這仗沒法打啊。要是女王因爲我們死了,那新羅就是敵人,到時候腹背受敵。”
這一點,祖昭又何嘗不知道。所以,全之虞是絕對不能死的,於公她是新羅女王,於私她是自己的妻子。不論是感性和理性上,祖昭都知道,她絕對不能死。
但是,如果這樣的話,那就必須要退兵。
都已經到了這裡了,如果退出去,那就是將之前奪得的地盤拱手相讓,做了一次長途奔襲的無用功,數以百計的弟兄們全都白死了!祖昭不甘心。
見祖昭沉吟不語,這時候張遠也站出來說:“將軍,我弟說的不錯,你就讓我們走一趟吧,此事事關重大,若不試一試,明日就這麼退兵,弟兄們也太不甘心了。但是如果偷不出女王,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再想別的對策。”
“唉,不是我不同意你們的想法,”祖昭嘆息道,“只是這丸都城防守嚴密,若是有個萬一,那我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將啊……”祖昭一臉聯繫,不願意張遠他們冒險的模樣。
“將軍,你曾說過,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冒險就能得到的利益永遠不是最好的。”張遠道,“這次,就請你放我們去吧!”
祖昭很是猶豫,但是考慮了半晌之後,發現似乎也只有這麼一條路能選了,遂沉重地點點頭:“記住,安全第一,就算救不出來,你們倆也一定要平安回來。”
“將軍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張預抱拳道。
“記住,任務有兩個,第一個是必要任務,就是你們必須要活着回來;第二個纔是救新羅女王,並且這是個可選任務,必須以第一個爲前提條件。明白麼?!”祖昭叮囑道。
兄弟倆心中感動,認真地答應了。隨即,便隨斥候離開了大營。
那斥候能輕易進出丸都城,也知道全之虞被關x押的位置,所以兄弟兩人跟着他去是最合適不過的。
這一夜,祖昭在營帳中徹夜未眠,時不時地就起來看看,張遠和張預那對兄弟有沒有回來,可是直到天明的時候,都沒有見到人。他的心一寸寸地沉下去,有些後悔怎麼就答應了那對兄弟的話。
救全之虞其實可以從長計議,可良將卻是難尋啊!
然而,既然決定已經做出,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消息了。
太陽升起的時候,祖昭站在了軍營外的大門口,忽然遠遠看見前面飛來了兩騎快馬,馬上人俱是一身的夜行衣,而他們的身後,分明有的追兵在追。
祖昭眼中精光大亮,頓時翻身上馬,對着左右守夜的十幾個士兵們喊道:“張副將軍回來,他們身後有追兵,快快去援!”話音未落,他自己已經帶頭衝了出去。手中長劍在風中發出呼嘯的聲響,他分明看見,張遠的馬上,還橫着一個大布袋,袋中是個人的模樣,心中更是大喜,看來這兄弟倆成功了!
他頓時睡意全無,只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的,策馬飛奔向的追趕張遠他們的人,殺意凌然。
不過一個回合,祖昭已經斬落了兩個,而這時候,他身後的援兵也到了,將幾個追兵生生圍在中間,盡數砍殺。
而祖昭已經打馬而回,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張遠他們帶回來的人。
結果,到了主帳只後,他才走進去,就看見張遠和張預跪在了那裡,而那個黑色的裝着人的布袋,真被隨意地丟在一邊。
張遠和張預聽的身後動靜,轉過頭來,見是祖昭,頓時愧疚道:“末將有辱使命,未曾救出新羅女王,請將軍責罰!”
祖昭怔了一下:“你們沒有救出新羅女王,那這是誰?”他指着地上的那個黑袋子,有些疑惑,但心中更多的還是失落。不過,那失落決計不能擺在臉上的。那會寒了將士們的心。
“這是高句麗王的兒子,”張遠嘆息一聲,“新羅女王所在的地方守軍太嚴了,根本無法潛入,可就這麼出來也不甘心,所以就擄了個高句麗王的兒子來。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皇帝的兒子一般都很多,如果他不怎麼受重視的話,可能也沒有什麼用……”
這時候,祖昭的眼神卻亮了起來,他快速走過去,將那個袋子打了開來,將裡面的少年扒拉出來一看,頓時大喜:“張遠,張預,你們乾的太他媽好了!這如果真是高句麗的王子的話,那我們就一定能換回新羅女王了!朱傳新他本就子息單薄,雖已年過半百,但膝下只有一子,如今你將他捋了來,那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根子,哈哈!沒有兒子,那他守着這王城也沒用,後繼無人啊!”
路轉峰迴,張元和張預聽了,面面相覷後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兩個人索性就直接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因爲一個晚上的長途奔襲和鬥智鬥勇,兩個人的體力基本已經都在極限了。
祖昭見他們這樣,嚇了一大跳,頓時叫了軍醫來給他們檢查。軍醫檢查之後,告訴祖昭只有張預受了點皮外傷,其餘毫髮無損,兩人現在只是累的睡過去了,祖昭這才放心下來,吩咐人將兄弟倆扶到了牀上去睡,並親自爲他們蓋上了被子。
而高句麗的王子,則被小心地看押了起來。
因爲劫人質的事情耽擱了,所以第三日的時候,祖昭的大軍才終於兵臨城下。他們首先派了個嗓門兒大的上前去叫罵,沒多久,那高句麗王就出現在了城樓上。
能這麼快就來,這說明肯定也是恭候多時了。
老樣子,朱傳新一上來就和祖昭談條件,說讓他退兵。祖昭自然是冷笑着不願意,這時候,朱傳新就叫人帶出了素面朝天,黑髮披肩的全之虞。說如果祖昭不降,就殺了全之虞。
其實,朱傳新基本也已經猜到自己的兒子是在祖昭的手上了,但是他到底還是有些希望的,畢竟沒有見祖昭將兒子帶在身邊,所以,能打的牌,自然還是要打的。
祖昭不屑地冷笑了一下,對着身後勾勾手指,張遠便押着小王子出來了。
那孩子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因着平日裡養尊處優的緣故,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嚇得痛哭流涕,只高喊“父王救我!”他本是被放在張遠馬上的,忽然間,張遠聞到了一股惡臭,怔了一下後,頓時將那小王子掀了下去。
“他媽的!你是不是男人啊!這種時候還能嚇尿!真特麼熊玩意兒。”張遠一臉嫌棄,將王子掀下馬之後,長槍直接比在了他脖子上,“別動,一動就直接要了你狗命!”
城樓上的朱傳新不知道其中緣由,但是一見祖昭身邊的小將一副真要殺他兒子的樣子,頓時嚇壞了,疾呼“使不得”。他這麼一喊,高句麗軍隊的士氣都低了好多,堂堂國王,當庭露怯,怎麼聽都不是很好的事情。
祖昭喊道:“放了新羅女王,我便放了王子殿下,這筆買賣如何?!”
朱傳新剛想要回答,卻被他身邊的幕僚拉住,那幕僚告訴他,祖昭是一定會救全之虞的,既然一定要交換人質,不如讓他們退兵到遼東和高句麗的交界再交換,這樣,他們也不可能再打一遍了。
這本是一個兩全之策,但是,朱傳新聽了卻是大怒,覺得幕僚完全沒有考慮過小王子:“那祖昭豈是善茬,這麼對他,他定然將氣撒在宇兒頭上,這叫我怎麼看的下去。”
“吾王,小不忍則亂大謀啊,小王子或許會吃點苦,但絕對不會有性命之虞,這就像我們不敢殺新羅女王一樣。”
“你閉嘴,不是你的兒子,當然不心疼了!”朱傳新沒了兒子,就跟沒了主心骨一樣,頓時就變成了暴怒家長。
幕僚見如此,也不再說話。
朱傳新見幕僚不說話後,發現他說的也對,於是就讓祖昭退兵多少多少裡再交人,兩邊討價還價,結果就定在了李京城交換人質。
祖昭的八萬大軍,退回了李京城,城中人對祖昭印象很好,直接打開城門歡迎,彷彿直接認祖昭爲主了一樣,而王軍來的時候,反而城門緊閉。
交易在城外終於進行完畢了。
全之虞回到了祖昭身邊,被迅速地保護了起來。而小王子也還給了朱傳新。
朱傳新得到人質之後,竟然直接就在城外發起了攻擊。
祖昭其實本來也是個打算,沒想到他竟然先動手了,大喜過望,頓時命人在城中散播王軍攻城甚至可能屠城的消息,而他則帶着軍人上城牆防守,一副要誓死保護城中百姓的樣子。這一舉動,奠定了他徹底吞併高句麗的基礎,城中百姓十分愛戴他,甚至在決戰的當晚,直接推選他爲城主,爲他戴上了花環加冕。
後續自不用說,祖昭敗了王軍後,爲了城中百姓能長居久安,便奮起而追殺,徹底佔了丸都城,結束了高句麗朱氏王族已逾百年的歷史。高句麗,徹底成爲了祖昭的天下,民心向他,榮譽向他。
而全之虞,在和祖昭短暫的相處之後,被送回了新羅,她一直很難過自己帶的部隊全軍覆沒的事情,祖昭便將高句麗的管轄權直接給了她。不過,這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