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夫人豪放的笑了起來,胸前本就因爲南蠻人的衣着習俗,根本沒有完全遮掩起來的一對胸器,頓時隨着祝融夫人的笑聲上下波動着。一邊笑,祝融夫人一邊對兀突骨說道:“那叫肝腦塗地,在所不辭。沒文化,真可怕。”在和漢軍相處的這段時間內,祝融夫人也學會了某些敖烈特有的口頭禪。
兀突骨撓着頭尷尬的笑着,模模糊糊的說道:“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差不多,差不多嘛。”
在敖烈身後,呂布忽然一步跨出,來到了兀突骨的身前。呂布身高近丈,在漢人中也算得上是高個子了,可是和兀突骨相比,卻只是剛剛到他的腰際。快如閃電般伸出手,呂布在兀突骨的脛骨、雙膝、肘關節上一一捏過,在兀突骨做出反應之前,呂布便已經收回了雙手,微微擡起頭,直視着兀突骨的銅鈴般的雙眼,開口說道:“根骨不錯,可惜卻偏離了對力量使用的正途。你今後可願意跟隨在某的身邊嗎?”
呂布是龍驤重騎的統領,龍驤重騎的作戰風格簡單地概括起來,就是力量和速度,現在兀突骨的力量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出色的一批人之一,再加上陳到的機智和迅捷,若能將這兩人好好運用,龍驤重騎的戰鬥力必定會再上一個臺階,因此呂布纔會對兀突骨說出這樣的話。
然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兀突骨迷茫的瞪大着雙眼,遲疑的說道:“你是誰?你摸俺做什麼?俺可沒有你們漢人喜歡的男人與男人之間的那種調調。”
孟獲被兀突骨的話氣樂了。伸腿在兀突骨的膝彎用力一踹,將兀突骨踹的向前一撲。差點摔到地上。隨即,孟獲大聲對兀突骨呵斥道:“你這傢伙胡說八道些什麼?你不知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虓虎戰神呂溫侯嗎?人家有着天下間最美的女子爲妻,怎麼會有……呃,有你說的那種癖好?!”雖然孟獲沒見過呂布,但他對呂布的大名卻是聞名已久,一身蠻鎧,內襯西川紅錦百花袍,頭上不戴頭盔。而是以金冠插着兩根飄逸的雉羽,這樣的裝扮,不是呂布還能是誰?
孟獲對呂布的大名聞名已久,兀突骨對此卻是一無所知,雙眼中的迷茫之色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的濃郁了,不解的問道:“呂布是誰?比攝政王還厲害嗎?”
兀突骨的這句話。令孟獲和祝融夫人同時面色大變。要知道,在漢人的習慣中,是不能當着君主的面,質問出這樣的話的,否則就是等於在挑戰君主的威嚴,是要被殺頭的。深知漢人習俗的孟獲和祝融夫人。不由得揪緊了心,唯恐敖烈發怒,將兀突骨拖出去看刀問斬。
然而,敖烈並沒有出現孟獲夫婦想象中的暴怒,而是溫和的笑道:“這位是某的大哥。某最初的時候,就是跟着他學習武藝的。你說他厲害不厲害呢?”
兀突骨或許是因爲個子太高的原因。身體內所有的養分都長到了身高上,導致他的腦子不太靈光,是典型的一根筋,在他的意識裡,拳頭大的人才能當老大,就像南蠻的十餘位洞主中,孟獲的拳頭最大也最硬,所以他就是南蠻當之無愧的蠻王,金環三節的武藝不俗,手下人馬衆多,所以才能坐在第二把交椅上……按照這個邏輯,既然呂布是敖烈的大哥,並且還是敖烈的第一任授業之人,那麼呂布的武藝就一定是在敖烈之上的。不管兀突骨得出的這個結論是否正確,但兀突骨卻是堅定做出了這樣的推斷。於是,他帶着崇敬的眼神,向呂布像模像樣的一拱手,大聲說道:“好,俺今後便跟着你了,你到哪裡,俺就到哪裡!”
看到呂布又收了一員虎將,敖烈開心的大笑了起來,向呂布遞出一個恭喜的眼神,然後轉頭對兀突骨說道:“你跟着某大哥好生學習,說不定有朝一日,你會變的比某還要厲害。”以敖烈的眼力,他早就看出兀突骨天賦異稟,是一個可造之材,可惜的是已經過了淬鍊筋骨的最佳年齡,不過只要他肯認真修習,從呂布的手中學得三五成的本事,再加上他那一身巨力,倒也勉強算得上是一流的武將了。
孟獲和祝融夫人對視了一眼,均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濃重的慶幸之色。事實證明,他們的選擇沒有錯,敖烈不是暴君,也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歸降這樣的人,他們的心中感到格外的踏實。
一段小插曲過後,孟獲伸手向大帳的方向一伸,恭聲說道:“燕王,請!”在孟獲伸手的方向,是上百名南蠻勇士排列成的兩支縱隊,因爲剛剛結束訓練的原因,他們手中的刀槍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在陽光的映射下,散射着奪目的寒光。要達到孟獲的大帳,敖烈必須要經過這些南蠻勇士讓出來的通道才行。
無視南蠻勇士們手中鋒利的刀槍,敖烈昂首挺胸的闊步向前走去,眼中盡是一片坦然,似乎是根本不怕兩旁的南蠻勇士會忽然暴起傷人,又似乎,敖烈對自己充滿了信心,根本沒把區區百餘人的威脅放在心上。
不單是敖烈,自敖烈以下,一衆文武將官,沒有一人的眼神中露出半分的驚懼之色,全是目不斜視的跟隨在敖烈身邊,從容不迫的在南蠻勇士們的注視下,穩步前行着。
孟獲夫婦再次對視了一眼,暗自對北漢君臣數十人的氣度挑起了大拇指,這樣的氣度,這樣的氣魄,這樣的從容,纔是泱泱大國所應有的底蘊!只有擁有這份底蘊的國家,才能完成一統天下的大業,將四分五裂的大好河山,再次打造成一座完成的銅牆鐵壁!
來到孟獲的大帳之中,敖烈也沒有謙讓。直接坐到了原本是屬於孟獲的座位上。其餘人等,包括孟獲夫婦和兀突骨在內。則是按照次序分坐在了敖烈的左右兩側。等到衆人落座了之後,敖烈開口說道:“交州士燮率軍十萬來犯,是我軍目前急需要解決的問題。蠻王,你久居南中,與交州比鄰,想必對交州的情況較爲熟悉,你覺得我們該怎麼做,才能讓士燮罷兵?”
聽到敖烈第一個就是向自己發出詢問。孟獲深切的感到了敖烈對自己的信任,在心中默默地思索了一陣,這才認真的回答道:“關於士燮出兵之事,諸葛丞相已經向某道明瞭原委。某也十分同意諸葛丞相的推斷,士燮必定是受了劉備的蠱惑,這纔不分青紅皁白的率兵前來與攝政王爲敵的,否則以士燮的品行。是絕不會做出這樣不着邊際的事情來得。這些日子,某也在苦思冥想,到底要如何才能讓士燮罷兵,某心中已經有了一些想法,但自感還不太成熟,所以便一直沒對諸葛丞相說起。今日既然蒙燕王問起。某也就放膽直言了,若是有何不妥之處,還輕諸位莫要見笑。”
諸葛亮笑着說道:“蠻王這是說的哪裡話?正所謂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蠻王有話但說無妨。”
孟獲點了點頭,這才繼續說道:“士燮此人。爲人最是尊重傳統,因此若想讓他罷兵。只能是想辦法讓他知道事實的真相,讓他知道劉備纔是天下間最大的逆賊,只有這樣,才能讓士燮停止與燕王爲敵。但是,士燮脾氣剛直,既然認定劉備的話是真的,那就一定不會在聽從我們的解釋了,這一節,就是目前最爲難解之處。如能打破這個桎梏,其他問題則迎刃而解。”
龐統伸出大拇指,向孟獲比劃了一下,笑道:“沒想到蠻王看問題竟然看的如此清晰,當真是粗中有細,有勇有謀啊。”
孟獲尷尬的撓着頭,向諸葛亮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說道:“某實在是當不起龐丞相的謬讚,某若稍有智慧,也不會在諸葛丞相的手中被七擒七縱了。”
敖烈笑着化解了孟獲的尷尬:“此事已經過去了,蠻王也不必放在心上。孔明之智已近乎於妖類,恐怕整個天下間,能在智慧上和孔明一較高下的人,也不會超過五個。順便說一句,士元就屬於那五個人中的一個。臥龍與鳳雛,本就是並駕齊驅的兩位絕世智囊。”
孟獲吃驚的看着其貌不揚的龐統,他可沒想到龐統的智謀竟然是能夠和諸葛亮並駕齊驅的,以敖烈的身份地位,是絕不會說假話的,既然他說是,那就一定就是。一個諸葛亮已經夠可怕的了,再加上一個龐統,天啊,孟獲已經不敢在往下想了,在慶幸自己歸降了北漢的同時,孟獲也爲敖烈的敵人們,默哀了起來。
孟獲心裡在快速轉換着念頭,可是坐在他身邊的祝融夫人卻沒有想到那麼多,見到孟獲沉默了下來,祝融夫人忽然開口說道:“燕王,我好像聽說士燮是師從劉陶的,如果我們能找到劉陶,而劉陶又願意爲燕王證明清白的話,那麼我想,以士燮對傳統的尊重度,他是一定會和燕王冰釋前嫌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敖烈在祝融夫人的提醒下,猛然想了起來,在歷史上,士燮就是師從劉陶沒錯!只要劉陶肯出面的話,這場兵戈,也就將消弭與無形中了。至於劉陶肯不肯爲敖烈出面作證,敖烈根本沒有半分的懷疑,因爲此刻劉陶就在北漢爲官,是劉協死後留下來的一批元老重臣之一,也是跟隨着皇甫嵩、鍾繇等人,力勸敖烈登臨大寶,繼承天子位的擁護者。
大笑了三聲之後,敖烈舒心的說道:“某怎麼將劉老令君給忘記了呢,當真是糊塗了。子龍,着你派出一部血殺精銳,快馬加鞭返回燕京,護送劉老令君前來!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在確保劉老令君安全的情況下,務必要在一月之內趕回來,否則,軍法從事!”
趙雲站起身來,伸出右手在左胸上重重一拍,響亮的答道:“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