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赫一步步走到了潘雲的面前。
這時,一個人影忽然衝了過來,“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劉赫面前。
“主公,我大哥一時糊塗,求您千萬給他一個機會吧,他都是爲了我啊……”
“二弟,你起來!他雖然對咱們恩情厚重,可是我爲他留下隱疾,你爲他斷了一臂,咱們不欠他的,起來!”
潘雲難以掙開雙手,只能對着潘顯大聲喊叫着。
“大哥,你糊塗了,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要是沒有主公,你我兩人能不能活到現在都是未知之數,救命之恩,如同再造,你到底是怎麼了……”
劉赫等人看着潘雲,心中萬分疑惑。
張勇走了過來,跪倒在地:“大哥,這潘雲是小弟統屬,他作出如此行爲,罪不可恕,小弟也有失察之罪,請大哥依軍法治罪!”
潘雲聞言,神色有些糾結地看向了張勇。
“張將軍,你……罷了,此事是我一人所爲,我自知對不住主公,我也知道,按照軍法,我罪當斬首,來吧!”
關羽微微頷首:“危急關頭,能夠一人獨攬罪責,倒也不算良心喪盡。”
“此事十分蹊蹺,我等素知你潘雲絕非這等人,莫名作出此事,必是有人蠱惑慫恿,只要你說出主使之人,便可寬大處理。你和令弟都還年輕,難道要爲了一個奸賊而毀了一生麼?”
潘雲眼睛一亮,看向了崔鈞,似乎有了一些明悟,但是很快他又低下了頭。
“不必問了,我潘雲一人做事一人當,沒什麼好說的。”
“你……你簡直執迷不悟!”
張勇看着自己一手教導出來的潘雲變成了現在這樣,簡直心痛不已。
“好了,不必說了,帶走,去城樓上!”
劉赫忽然冷聲說道,引得衆人都詫異地看向他。
“大哥,你真的要……”
張勇有些不忍。
“我安民軍一向令行禁止,犯錯必罰。潘雲之罪,足以斬首,既然他自己放棄了立功贖罪的機會,那還有何話可說,帶去城樓,當着百姓之面,明正典刑!”
“主公,是否着急了一些?我看此事與給您下毒的那個叛徒,怕是脫不了干係,如此匆忙將潘雲斬首,豈不是又斷了線索?”
崔鈞也有些奇怪起來。
劉赫看了一眼潘雲,搖頭道:“他既然不肯配合,那還什麼辦法。”
說完,他跨上戰馬,直奔城樓而去。
崔鈞和關羽等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絲不解,似乎覺得劉赫今天辦事有些過於急躁了,可是看着劉赫的模樣,又想到他剛剛重傷初愈,大家最後都嘆了一口氣,也沒有說什麼。
“把這些鮮卑女子都放了,然後把潘雲和潘顯帶去城樓。”
崔鈞下令一聲,一羣士兵鬆開了那十幾個少女的繩索,押着那兄弟兩人,跟着崔鈞等人離去。
百姓們似乎有些意外。
“怎麼,還……還真要殺了潘將軍?”
“看起來好像是……是真的……”
那些漢民自不必說,即便是鮮卑人,雖然之前對潘雲恨得咬牙切齒,可是如今看到有這樣一批人混跡人羣之中挑唆,就算他們再笨,如今也猜到這件事怕沒那麼容易,只怕潘雲本身也是被人陷害的。
再加上劉赫確確實實表現得十分公正,對兩族百姓沒有半點偏私一方,被搶走的少女也安然無恙,使得這些鮮卑百姓心中的怒火也消了一大半,此刻看到潘雲真要被處斬,不少人都有些不忍起來。
所有人都不由得移動着腳步,很快也雲集到了城樓下方。
潘雲被綁縛雙手,硬摁着跪倒在地,劉赫看了他一眼,隨後看向了城樓下方的衆多百姓。
“諸位……”
百姓們紛紛安靜下來。
“劉某三令五申,胡漢一視同仁,嚴禁強奪百姓的任何東西,一旦違背,依律法懲處。而我軍中之人,若是強搶民女,斬首示衆!”
他頓了頓,看了看衆人的反應,隨後繼續說下去。
“今,軍中軍侯,雁門關守將潘雲,強奪民女十一人,罪不容赦,當處以斬首之刑,特此昭告全城!”
城下百姓議論紛紛。
“真的要斬啊?潘將軍也是屢立戰功,就這樣斬了,着實是可惜啊。”
“我看他也是爲家族傳宗接代,一時心切,如今那些女孩沒有受到半點損害,就這樣斬殺了一名軍中棟樑,總覺得有些得不償失。”
一羣鮮卑人忽然擠到了人羣的最前面。
“劉太守,我等便是十一名少女的父母家人,太守對我們鮮卑人的心意,讓我們大家十分敬佩,便是以前那些同族的首領將軍們,也從來不曾正視過我們。我們大夥都原諒潘將軍了,您就放過他一次吧!”
一行人紛紛跪了下來,同時向劉赫請求着。
潘雲在城樓上看着這一幕,原本充滿了怨恨的眼神,此時也有些複雜起來。
“你們……”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好像也沒什麼能說的。
劉赫快步跑下了城樓,來到那些鮮卑人面前。
“大家快快請起。諸位胸懷博大,對此事能夠既往不咎,劉某在此致謝了。只是律法如山,軍法更是令行禁止,不可違抗,我既然有過這樣的軍令,那就必須執行。今日莫說是潘雲,縱然是我自己的兄弟親人,一旦觸犯軍法,也絕不寬待。”
“劉太守……”
“好了,諸位好意,劉某心領,待此事結束之後,劉某自會帶上厚禮,拜訪諸位,以示謝罪之意。這軍中刑罰一事,在下心意已決,諸位不必再勸。”
鮮卑人聽他這麼說了,也只能搖了搖頭,退到了一旁。
遠處的酒樓上,那蒙面的人影,此時終於坐不住了。
“糟糕了,不想這劉赫竟然如此雷霆手段,區區三言兩語,不但收復了民心,平定了亂局,更讓城中百姓對他敬仰之情更甚以往。更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會因爲這件事當衆處斬潘雲,這豈不是讓我白忙活一場?不行,我必須想辦法。”
他匆匆下樓,走出酒樓,一路來到了城中偏僻處的一間小屋之中。
“咚咚……咚咚咚咚……咚”
依照特定的順序敲門之後,大門才終於打開,卻也只露出了一條縫,屋內光線昏暗,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你還有何事?此次事情你已經辦砸,我們也馬上要離開此地,以免被劉赫抓住把柄,沒什麼好幫你的,你自己隱藏好,等待主人的後續吩咐吧。”
說完,裡面的人就要關上大門。
“尊使且慢,如今眼見劉赫要藉着這件事,聚攏人心,一旦讓他成功,不但如今在他治下的十幾萬鮮卑人會徹底心向於他,就連剛剛經歷大敗的諸多鮮卑部落中,也必然會有不少前來投靠,主人剛剛精心策劃,讓劉赫勢力大受損傷,到時候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完全恢復,甚至更甚從前。”
“哼,那要怪誰?還不是你辦事不力!”
屋外這人急忙說道:“在下自知罪責難逃,不過我還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補救一二。”
屋內的人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你確定你的辦法能夠奏效?我等的形跡可絕對不能暴露,否則後果你是清楚的。”
外面的人一副討好的語氣道:“放心放心,此計劃十分簡單。只要諸位在暗中多殺死幾個城中的漢人百姓,必然有人懷疑是鮮卑人在報復,只要這水再次被攪渾,在下才方便行事。”
“這也算辦法?你沒見之前我們十幾個手下如何被抓的麼?我看你是見劉赫的手段,心中後悔反叛於他,現在想拿我們立功,重歸他麾下吧?哼哼,做夢!”
這人說着就要關上大門。
“哎呀,尊使莫急啊,之前那些人之所以被抓,乃是劉赫早有預料,所以提前安排了人手等候。如今之前那十幾人被抓,劉赫定然放鬆戒備。如今尊使只要派人藏在一些小巷之中,殺人之後不動不走,依舊和尋常百姓一般,他們如何能夠分辨?只要殺人者沒有在第一時間被抓出來,勢必造成城內百姓混亂,到時候百姓四散奔逃,諸位再離開,就是名正言順,誰也無法注意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