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赫走了過來,對陳烈說道:“年輕有爲,不錯不錯。你留在此城,還需多多讀些兵書,有機會,也多向太守請教些爲政之道,對你多有好處。”
陳烈本身有些看不起劉赫,如今剛剛對他有些改觀,如今見他居然開始教訓自己了,登時有些不悅。
“你怎麼……”
陳清生怕兒子說出什麼混賬話來,趕忙拉住了他:“多謝閣下教誨,小兒定當謹記,定當謹記。”
劉赫拍了拍手:“好了,有這麼一件小插曲,倒也有趣得很,友若,此間之事就擺拜託你了,我先回洛陽。”
荀諶趕忙行禮:“您一路順風,還請代我向文若和公達問安。”
“放心就是了。哦對了,那定河城沙地一事,待我回洛陽與他們商議過後,若有消息,再來通知。你且先在挖開地基再說。”
沙地上是不可能直接建造城池的,這一點即便在自己前世所處的時代也辦不到,只能把沙土刨去之後纔可以建築,如今要想的,無非是如何快速地將挖好的地基填充夯實而已,畢竟是黃河岸邊,把地面挖太低卻不填回去,對防洪治河而言也是大大不利,只怕不但要填,還要填得比現有地面更高才行。
荀諶恭聲領命。
劉赫牽過白玉千里追,跨上馬背,一拍戰馬,絕塵而去。
王統滿臉憤恨之色地看着劉赫的背影:“你也去洛陽,最好不過,等本公子回到洛陽,定要找人……”
“我勸你最好打消這些念頭。”荀諶回過神來,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格外嚴厲。
王統有些不滿地看着他:“你我兩家也算多有交情,太守您怎麼淨幫外人了。”
荀諶雙手將書捧在胸口,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你這個不知死的東西。今日若非我幫你圓場,只怕你小命難保,豈會只是丟官這麼簡單?你若敢回洛陽去找他的麻煩,莫說是你,便是你父親,也要受你牽連。”
這時,陳清走了過來,十分小心地試探着:“那位……那位先生,莫非是什麼朝中的高人?”
荀諶對他點了點頭:“你們一家,得以遇到他,真是不知有多大的運勢。”
賀昌問道:“他就這樣擅自任命朝廷官員,回去以後不會受罰吧?若是如此,我等還是早些離開爲妙,人家一番好意,我等可不能連累了他。”
陳烈此時也早沒有了對劉赫的半點輕視之意,聽了賀昌的話,不住點頭。
荀諶說道:“你們倒也有心,不過這事就不勞你們擔心了。如今朝廷之中,有資格做這等事的,也就只有他了。”
衆人一聽,哪裡還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難道……難道他是……”
王統一對眼睛差點瞪出來。
荀諶斜視他一眼:“你還不算太蠢。自己收拾東西,馬上回洛陽吧,將今日之事如實稟報給你父親,自己領了責罰。否則若是等他親自告訴你父親,哼哼,那下場就不必本太守多說了吧?”
王統呆立原地,滿臉驚恐之色,隨後忽然一個激靈,趕忙對自己那些隨從喊了起來。
“快,快收拾東西,本公子要回洛陽,快……”
而陳烈看向劉赫背影的眼神,先是無比的震驚,隨後是滿目的崇拜,最後變成了一臉的堅定。
荀諶指了指陳清等三人:“你們隨我來吧,我將此地情況,一一說於你們知曉……”
廬江郡,六安城外。
江南風景與北方自然相差極大,廬江郡幾乎隨處可見河道縱橫,水網密佈,從六安城的城樓上放眼四望,不是樹林,就是蘆葦叢,如今黃昏時分,夕陽的餘暉,映照在湖面和江面之上,蘆葦叢隨風搖曳,端得一派如畫景象。
然而,這時的袁術等人,卻根本沒有心思去欣賞如此美景。
他和紀靈兩人,只帶了幾十騎,倉皇逃竄,來到這六安城外,卻仍舊不住向後望去,顯得十分驚慌。
衆人一路來到一處小湖旁,袁術停了下來,大口地喘着粗氣。
“不行了……我……我實在逃不動了……快……停下來歇歇,歇歇……”
紀靈一臉焦急,可是主公如此,他也不便抗命。他朝身後看了看,不見有追兵趕來,稍稍鬆氣,下了馬背,來到袁術身邊,席地而坐。
“主公勿憂,前方便是六安城了。城中雖已無兵馬,然主公只要進了城,至少能暫歇一時,再拉起一支部隊,也非難事。”
他一說起這事,袁術臉上就十分不滿:“都怪那可恨的孫堅匹夫,竟敢擅自將廬江郡的兵馬帶走,日後若有機會時,定要斬了他,以泄吾心頭之恨!”
紀靈嘆了一口氣:“主公,曹軍勢大,不過屬下打探得知,他們當日在洛陽敗於劉赫,約定明日要在酸棗,以天子和大批錢糧,交換回曹洪,如今身後沒有曹軍追兵,看來曹操已全力準備此事,想來一時之間不會再有精力對付主公,主公正可趁此良機,東山再起。”
袁術對着身後,狠狠啐了一口。
“曹阿瞞,區區閹賊之後,也敢欺吾。奪我豫州之仇,早晚必報!”
紀靈也是十分憤恨之像:“這曹阿瞞確實可惡,竟然挑釁我軍出戰,結果他派人繞到後方,燒了咱們的糧草,可恨至極,若非如此,我軍豈會敗給他?大失顏面,大失顏面啊!”
袁術頗爲埋怨地瞪着他:“還好意思說,你身爲我豫州上將,竟然這等計謀都看不出,連累我也要受這等苦楚,要你何用?”
紀靈大呼冤枉:“主公,當時您可是喊着要末將……”
“還敢頂嘴?”
袁術惱怒非常,紀靈見狀,只得閉嘴,左右張望起來。
就在他四處打探的時候,忽見身後的湖面上,有一艘艘小船和木筏出現,紀靈當即大喜。
“主公快看,有人過來了,說不定是此地官員前來迎接您的。”
袁術聞言,趕忙站了起來,朝湖面上看去。
“不錯不錯,定是如此。想我袁氏,四世三公,海內名望,無人能及,今雖一時不慎,中曹賊奸計,可有本地豪族相助,捲土重來,也是指日可待,哈哈!”
湖面上的船隻和木筏越來越近,袁術整理了下自己有些殘破的衣物鎧甲,正要上前打招呼,卻聽得對面首先喊出了聲。
“袁術老賊,可算讓我找到你了,哈哈!快,快靠岸!”
袁術一聽這聲音,登時色變:“你……你是……”
他一邊喊着,一邊不斷後退,而那些船隻卻在迅速靠近。
紀靈首先看清了對方的長相:“這不是孫堅的兒子孫策麼?他怎會在此?”
孫策對身邊一個十分俊美的少年喊道:“還是賢弟聰明,算準了這廝會逃到此地,哈哈,咱們這次可是守株待兔了,待我取他首級回去,看父親還會不會再說我是個孩子,快靠岸!”
紀靈急忙喊到:“主公,糟了,是孫堅派人來捉拿我等了,主公快跑……”
他扶着袁術上馬,隨後自己也趕忙跨上馬背,就要逃跑。
“哪裡跑!”
孫策豈會這樣放過他們,眼看着船就要靠岸了,他也等不及了,直接跳下船,三兩步就跑到了岸上,而船上和木筏上的諸多士兵也紛紛跟了過來。
“主公快跑……”
紀靈大喊着,袁術驚慌不已,不斷用馬鞭抽打着戰馬,可那戰馬本就受了驚嚇,再被他這樣狂抽,哪裡受得了,當即是一陣翻騰,最後將袁術硬生生摔了下來。
“哇呀……”
袁術摔得吃痛,孫策大喜,便要撲過去。
“賊子休傷我主。”
紀靈雖然是又餓又累,渾身提不起三分力氣來,可是一見袁術有難,還是當即提起三尖兩刃刀,朝孫策劈來。
孫策絲毫不慌,反而隱隱有些興奮。
“來得好,我這江東小霸王,今日就以你豫州上將的首級,來宣告出山,痛快,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