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國玉璽的出世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這可以看作是一種預兆,而其中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劉協尋回傳國玉璽這說明了什麼?說明這是天意,是曹劉之戰最終結果的預示,只要將這個消息昭告天下,那麼對於抓住人心自然事半功倍,所以劉協立刻讓荀彧將告示宣於天下,並決定次日開舉大典,祭祀天地!
荀彧領旨而去,劉協吩咐宋九去給傳國玉璽訂做一個盒子,然後才舒出一口長氣,問郭鼎道:“周瑾中現在可在刑部大牢?”
郭鼎點了點頭:“臣不敢有絲毫大意,所以派重兵把守牢房,聽候聖上吩咐!”他說罷望向劉協,當初曹操遷都許昌之時,劉協便與周家結下恩怨,所以兩人算得上是故敵,而當時也真是因爲此事,郭鼎才選擇依附劉協,也纔有如今的刑部尚書這樣的地位!
劉協聞言,心中一動:“如此,朕倒要去你刑部走一趟了!”
刑部大牢之內,周瑾中衣衫整潔,雖然賈詡曾將劉協的意思明確地轉告給郭鼎,可卻因爲傳國玉璽的出現,郭鼎不敢妄動,只吩咐獄卒將周瑾中關進牢房!
此時,周瑾中背靠着牆壁,卻陷入沉思之中,此次被劉協拿住,只怕已是凶多吉少,當初他投靠袁術,獻出家財助袁術稱帝,可以說在政治上,他便與劉協對立,而後下邳城外,他率兵追殺劉協與貂蟬,雖然不果,但這仇怨卻也早已結下,再後來她建議袁術趁劉協攻打荊州之時,突襲許昌,結果累得呂琦玲身死,袁術敗亡,他只能帶走袁術的玉璽遁入山林,後來輾轉投奔曹操,卻不被曹操重視,但最終他扭準機會,策反劉備,可好景卻並不長久,可以說自從離開許昌之後,周瑾中便處處與劉協作對,兩人的新仇舊恨不斷更迭,所以此次被劉協拿下,周瑾中便知道,這一回,決然沒有生理了!
就在周瑾中胡思亂想之際,牢門外一個白色的身影輕盈而來,他擡頭望去,只見來人一身錦袍,分外俊朗,尤其是那雙眸子,清亮得讓人驚訝,周瑾中微微一愣:“是你?”
來人正是劉協,只見郭鼎跟在其後,劉協擺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郭鼎會意,領着一衆獄卒轉身下去,劉協將周瑾中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雖然在行軍途中他已經發現了周瑾中,但爲顧及影響,也不曾多加留意,此刻細細打量一番,卻見周瑾中的身形比之當年更加魁梧,只是那對眼睛依舊陰森的駭人,彷彿一條蜷成八卦的毒蛇,準備擇人而噬!
劉協見狀,沉聲道:“周瑾中,咱們又見面了!”
周瑾中不答,只是哼了一聲,然後將雙目微微瞌上,擺出一副完全無視劉協的架勢!
劉協卻不惱,微微笑道:“這樣的場景你還熟悉吧?”他說罷,環顧四周,嘆道:“可惜此處已非當日的廷尉衙門,而是刑部大牢!”他說到此,話鋒一轉:“不過情形卻沒有變,你仍然在牢內,而朕依舊在這牢門外看着你!”
周瑾中眉頭一皺,若非劉協當日助柳源與周家爲難,他周家也不會如此迅速的敗亡,他周瑾中也就不會流落各處,飽受白眼,不過,這卻也教會了他一件事,那就是不擇手段,他變成現在這個模樣,還不都是這劉協一手逼出來的嗎?想到此,不禁哈哈大笑!
劉協見狀,微微一愣:“你笑什麼?”
周瑾中陰聲道:“我笑當日在下邳城外沒有追擊到底,將你一刀殺了!”他說罷,睜開眼睛:“我笑那呂琦玲明明是你的女人,但卻在我的身下嬌啼婉轉,浪蕩迎合!”
劉協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周瑾中卻突然閉口不語,他知道此番落入劉協之手,難逃一死,所以此刻有意激怒劉協,好來個痛快的死法,可劉協又豈是笨人,當初呂琦玲嫁給袁術,這周瑾中也只不過是一介謀士,他又哪裡來的那個膽子,當下沉聲道:“周瑾中,許昌之後,你便處處與朕作對,豈不知天意難違,你今日還不是落在朕的手裡?”
“哼!”周瑾中神色一冷:“你讓我周家家破人亡你怎麼不說?”
劉協輕嗤了一聲:“周家家破人亡與朕有何干?若不是你,周瑾平會死嗎?若不是你,周天海也沒那麼早斷氣吧?”他說罷,眼中精芒爆漲:“說到底,周家是毀在你的手上!”
說起往事,周瑾中忽然渾身一顫,腦海中所浮現的竟是周天海臨死前那絕望的眼神,這些年,他雖然不擇手段,兇惡至極,可是又有誰知道,每當夜深人靜之時,他的腦海中抹之不去的都是周天海臨死前的模樣,所以周瑾中害怕黑夜,也因此,他每一夜都會找女人相陪,可這些女人多半在他半夜驚醒之時被他淪虐至死,而這些冤魂也都夜夜纏繞着周瑾中,此刻劉協觸及周瑾中的內心深處,只見周瑾中忽然“啊”的一聲大叫起來!
劉協不明狀況:“你鬼叫什麼?”
周瑾中乍然聽見“鬼”字,扯着嗓子叫道:“不是我殺了你們,不是我殺了你們!”他說罷,指着劉協:“是他,是他害了你們,是他!”
劉協莫名其妙:“周瑾中,你少給我裝瘋賣傻!”
周瑾中卻恍若未聞,雙目頓時呆滯,而那眼神中的兇狠未去,更加讓人覺得恐懼,這不禁讓劉協想到當初在廷尉牢房內周瑾中殘酷的撕殺那隻老鼠的場景,不禁心頭一觸,只見周瑾中又開始癲狂起來,在牢房內四處奔走,時而以頭搶地,時而鬼哭狼嚎,樣子十分駭人!
郭鼎和一衆獄卒聞訊急忙衝進來,見到此種狀況,俱都面露訝色,郭鼎看了半響,不禁小心翼翼地道:“聖上,這個人怕是瘋了!”
“瘋了?”劉協眉頭一皺,卻見周瑾中正用那呆滯的目光望着自己,劉協心中微動:“你們先下去吧!”
郭鼎一愣:“聖上,這……!”他微微猶豫,讓當今天子與一個瘋了的囚犯單獨呆在一起,這似乎總有些不妥,不過但看劉協的神色,郭鼎也知道那是不容違毆的,因此,再次率領一衆獄卒轉身離開!
劉協便默默地站在牢門之外,看着周瑾中在牢內折騰,而周瑾中卻似乎渾然不覺,依舊瘋瘋癲癲,額頭撞在地面上,漸漸地掛出血來,而手腳也因爲與牆壁的接觸,青紫不一!然而這些痛楚卻似乎也換不回周瑾中的神智!
良久,劉協直到眼睛看得發酸了,這才緩緩道:“周瑾中,你知道你爲何會敗給朕嗎?”
此刻牢房之內只有他二人,劉協的聲音更顯得清亮萬分,然而周瑾中卻是毫無反應,劉協嗤嗤一笑:“朕不妨告訴你,其實我不是劉協,我來自一千七百年後的後世!”
牢房內,周瑾中忽然駐足,此刻他已是滿臉鮮血,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子怪異,彷彿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劉協,而是一個異類,周瑾中喃喃道:“是你瘋了吧!”
劉協哈哈大笑:“你不是喜歡裝瘋的嗎?”他說罷,面露得色:“可惜你瞞不住朕!”
周瑾中臉色陡變:“所以你就故意站在外面看着!”
劉協撮了撮手:“若不這樣做,你豈會繼續裝下去,你不裝下去……!”他說罷,指了指周瑾中滿身的血污:“若你不裝下去,朕又豈能看到如此精湛的演技呢?”
周瑾中臉色鐵青,其實從劉協問他如何會敗給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劉協看出自己是在假裝,要知道,在沒有任何生路的情況下,或許裝瘋賣傻倒能賺回一條性命,因此周瑾中才行下策,希望能裝瘋騙過劉協,可惜卻被劉協一眼識破,所以當劉協說他來自一千七百年後的時候,周瑾中便知道劉協完全是在玩他,所以當即停了下來!
此刻周瑾中的雙眼之內似乎燃燒着熊熊烈火,劉協見狀,卻不在搭理他,轉身朝外走去,周瑾中忽然仰天長嘯,嘯聲撕心裂肺,少頃,嘯聲低落,卻聽外面劉協高聲道:“明日午時,五馬分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