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妥協

“曹丞相若想保住自身性命,封若想得到這片刻之寧靜,那便只得找出他人做些犧牲,依封之見,當丞相在此離去之時,將身後子建公子與元直留在封之身側,以防丞相回了襄陽記恨於封,發兵來攻,如何?”

“這……”曹操萬萬沒能想到,劉封小小年紀心思竟老辣至此,縱然是劉備在此,恐怕亦是無此等打算。

曹操此番出征,本以爲可將劉備手到擒來,是故除卻一種文臣武將,只將曹植帶在身側,本想讓曹植在此戰之中積累戰功,以備日後與曹丕爭奪世子之用。

曹衝早夭,曹操最爲疼愛之子便是曹植,曹丕雖有曹操早年風姿,在曹操眼中卻成了心機太重之人,是故此番出征便將曹丕留下守城,不想卻是遭此大敗,曹植此番正在衆謀士之中,跟在曹操身後,由於衆將極力護佑,倒是未曾掛彩。

見曹操一時間有些語塞,劉封冷笑一聲,言道:“如今丞相爲魚肉,封爲刀俎,丞相若是優柔寡斷,封手中刀劍一旦無眼,怕是丞相到時後悔,便有些晚了,這青釭寶劍之鋒利,丞相想必亦是十分清楚。”

將條件盡皆說出後,劉封便沒了耐心再與曹操拖延,畢竟兩軍相對,主將卻在敘話,這等事一旦傳入劉備耳中,劉封在劉備心中的嫌隙只怕會愈發不可癒合。

適才在曹操耳旁,劉封便要求曹操出了這華容道後沿江陵一路逃竄,路過南郡後再轉道趕往襄陽,這樣做若是傳至劉備耳中,便會讓劉備得知是劉封沿途在曹操手中奪取了江陵與南郡衆地,這便掩飾了劉封暗自將南郡奪下的事實。

不但如此,劉封還提出,待曹操到了襄陽整頓兵馬之後,不論派遣何人鎮守夷陵,皆不可與劉封在南郡之軍真刀真槍對戰,做做姿態即可,只要讓劉備以爲劉封在此地抵禦曹操駐軍,便算是成功之舉。

曹操乍一聽之下便想先敷衍了劉封,等與麾下大軍匯合之後再做打算,但哪知劉封豈是易與之輩,所提之條件,讓曹操心中想想便是肉痛不已,若是將曹植留在劉封身側,那顯然成了質子,到時劉封遲遲不將其放回,曹操便成了笑柄,是故這個要求,曹操遲遲未能出言回答。

過了片刻,劉封見曹操面上神色爲難且不似作假,便上前言道:“封知此事若要丞相說出,威嚴便蕩然無存,無妨,丞相若是答應了此事,便微微點頭即可,封前去說與子建公子,看看子建公子是否救父心切,至於元直,封便直說了,早在新野之時,封便萬分欣賞元直之才,無奈丞相釜底抽薪,調走了元直,此番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等丞相到了襄陽,將元直老母安然送回南郡即可,丞相若是再不能決斷,封便只能以手中之劍取了要借丞相之物!”

劉封說罷,便將手中青釭寶劍拔出劍鞘,握在手中等待曹操出言,此時天色已然是漸漸暗了下來,劉封恐怕節外生枝,只想快快將此事敲定,然而在曹操手中想要佔得便宜,無異於虎口拔牙,若無此計不成便將其斬殺的決心,曹操必然不會被劉封嚇住。

終於,看着青釭寶劍之上點點寒光,曹操微微頷首,面上滿是汗珠,顯然是同意了劉封所提之事。

劉封一見曹操此種姿態,心中便是一鬆,曹操在其自身性命與曹植之間,選擇了前者。

劉封一擺手,身後數位親兵便走上前來,將曹操制住,而後劉封上馬向前,到了曹仁等人面前。

“劉封豎子,怎敢扣押曹丞相?”曹仁顯然對劉封頗有些怒意,見曹操在劉封手中未能回到陣中,便高聲喝問道。

“諸位將軍,吾見曹丞相年事已高,倒是不忍將其擒下,是故心中想出一辦法,可保曹丞相與各位共出華容道。”

“莫要故弄玄虛,有甚計較,速速講來即可!”曹仁顯然心知劉封並無如此好心,便立即問道。

“既然子建公子亦跟隨父親在此軍中,那不如便由子建公子代替曹丞相受一番苦楚,不知子建公子意下如何?”

劉封言罷,便是看向被一衆軍士簇擁在中間的一少年模樣之人。曹植此時年方十七,尚且有些稚嫩,見劉封竟然提出如此條件,亦是甚爲吃驚,雙目圓睜,瞪向劉封。

“劉封,你……”曹軍衆將皆是未能想到劉封竟然能夠想出如此方法,但曹植是否應代替曹操,被劉封扣留在手,卻不是他們所能左右,曹操此時在劉封手中,所有決定之權,便落在了曹植自己身上。

“若是子建公子不敢委身於封之軍中,那便隨諸位將軍歸去,封自將曹丞相帶回樊口,獻與父親即可!”說罷,劉封便一轉馬頭,想要回到陣中。

“且慢!吾願代替父親!”曹植乃是少年心性,怎能受得了劉封之激,當下便是銀牙一咬,策馬出了陣中,衆人見曹植此舉,因事關曹操能夠歸來,卻是全都不敢相勸,只得任憑曹植到了劉封身前。

“爲免子建公子在我處心中寂寞,煩請元直兄亦跟封走上一遭。”見曹植到了自己身側,劉封又是看向徐庶,口中言道。

旁人不知,徐庶又怎能不知劉封心中之意,但念及自己老母尚在許昌,徐庶面上亦是閃過一絲猶豫之色,但看向劉封之時,卻見劉封向自己暗暗頷首,徐庶略一思量,便亦是策馬而出,到了劉封身邊。

“曹丞相麾下,當真是賢臣孝子,封不勝佩服!”劉封只留下這一句話,便帶着曹植與徐庶回了己方陣營之中。

到了曹操面前,曹植顯然是頗爲激動,下馬便拜,口中言道:“父親莫管植之安危,便是爲父親身死在劉備營中,亦是死得其所!”

曹操聽了曹植之言,亦是老淚縱橫,二人緊緊相擁,而後,曹操便是看向劉封,眼中滿是警告之意,顯然是爲了曹植在劉封陣中安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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