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臂營跟破軍弓弩陣火力對‘射’之時,長槍營舉盾撤退。
前面就是一座小坡,有着叢生的雜木,遮掩效果很好。在付出一定代價之後,長槍營、機關營,風字營全部撤離,神臂營也安然消失。
醉了一陣,前面的道路開始崎嶇和狹窄,根本不利於弓弩陣這樣龐大的方陣展開,董越不得不放棄追擊。
望着前面倫山蒼茫暮‘色’中的蒼嶺,董越冷冷地說道:“果然是難纏,張繡沒說假話。”
副將秦嵐上前小聲問道:“大帥,接下來該怎麼做?”
胡軫背起手,立於馬上俯瞰着西邊血紅的殘陽,淡然看了他一眼說道:“通知董越張繡徐榮,我們四家聯防”
“四家聯防?”董越看着手中斥候飛來的信札,看了一眼徐榮張繡。
徐榮沒有理他,而是休閒地用竹篾將油燈的燈芯撥正了。張繡卻是點點頭:“胡將軍今天剛剛與劉揚大軍血戰一場,互有死傷。如今劉揚大軍已經南去,進了茫茫山水之間,光靠胡將軍一家人馬實在難以尋找,四家聯合也是應當的。”
董越見張繡表態,嘆了口氣點點頭。卻聽徐榮將竹篾上的火焰輕輕吹滅,斜瞥了董越一眼不鹹不淡地說道:“劉揚大軍糧草匱乏,如今又鑽進了荒山,不出幾日就全部餓斃了,那裡需要費盡心思到處尋覓?等他個十來日,到時候再進去收屍不就成了。”
徐榮“糧草”兩個字特意拖音,還大有深意地瞥了董越一眼,董越馬上知道他又是在譏諷自己被人毀了糧草,向他接了高利貸的醜事。
董越臉‘色’一黑,但也不想再自己揭傷疤,於是忍住怒氣,看了賈詡一眼,問道:“文和先生,你有什麼對策?”
陳默不言的賈詡於是擡起頭緩緩地說道:“以在下看,面對困獸,合作是必須的。”
徐榮卻奇怪地看着賈詡問道:“山河茫茫,就算是我四家聯手,想要將輕裝行進的瀏陽大軍堵截住,談何容易?”
賈詡看着徐榮淡淡笑道:“除了我們四家,還有郭汜一家啊。”
徐榮皺眉道:“郭汜?他遠在大龍溝駐防,謹小慎微,一個兵也不派來相助,算的什麼第五家。”
賈詡向前一傾,深意地說道:“在下的意思,就是在大龍溝伏擊劉揚,郭汜不可或缺啊。”
張繡疑問道:“劉揚不傻,怎會乖乖前往大龍溝受死?大龍溝可不好過。”
賈詡道:“若是郭汜的人馬撤離大龍溝呢?”
夜‘色’中,星斗晦暗,蒼茫一片。
張揚讓徐厚在前後方圓十幾裡崎嶇的山河叢林間,佈下了遍地的影字營斥候,一旦有風吹草動,他們不消片刻就會知道。
今天白天的‘交’鋒,深深地震動了他們所有人。上一次面對董越的大軍,也沒有像今天大的這樣艱辛。
神臂營損失還可以接受,長槍營也還像樣,損失最重的卻是周倉的機關營。
機關營勇敢地衝鋒向前,用他們的重組拋‘射’機和血‘肉’之軀擋住了絕大多數的弓弩,以及穿透‘性’巨大的‘牀’弩的社稷。他們的巨大犧牲,卻是保障了神臂營的黯然撤出,幫助長槍營吸引了大部分的強力箭雨,保障了長槍營安然地抵達陣地之前,‘射’出對於‘牀’弩來說毀滅‘性’的滿天標槍,使得他們所有人沒有被強悍的弓弩陣全部覆滅。
沉痛歸沉痛,他們還是坐在一起細心總結了經驗教訓,爲以後的成長戰鬥積累經驗。
狐疑開到最後,夏侯惇突然問道:“接下來,我們該往何處去?”
張飛點點頭也接口道:“如今炎河兩岸大軍雲集,再想耍把戲不是那麼容易了。加上糧草不多,不盡快突圍出去,我們就將被困死在倫山山坳裡了。”
張揚低頭沉思,卻聽廖化開口道:“南邊道路險阻,艱險難行。幾天之內根本不可能過去……必須得找一條近路才行。”
“近路?”衆人都疑問道。
張揚卻是靈機一動,點點頭看着廖化道:“不錯,我們就得走近路大龍溝如何?”
夏侯惇皺眉道:“大龍溝是郭汜重兵把守,根本過不去。太冒險了。”
張揚卻是呵呵笑到:“若是我們將他們調開呢?”
夏侯惇不信地看着張揚說道:“大龍溝乃炎河通往洛水的必經之地,郭汜如何肯氣質不守?難”
說着,夏侯惇‘摸’‘摸’鼻子開玩笑道:“若是郭汜真的從大龍溝撤走了,那也一定是他們的詭計。”
張揚不可置否地說道:“不管詭計還是算計,形勢不由人。就算是大龍溝是龍鬚溝,我們也得從那裡儘快過去。不然,真的就是全軍覆沒了。”
第二日一早,張揚夏侯惇就帶領大軍沿着坎坷的道路西行,方向二疊谷白龍峰,最終目標大龍溝。
被罰之路,終於要到最後的關頭了。就算是前面是千軍萬馬的圍追堵截,張揚也會毫不猶豫地衝過去。因爲,沒有時間供他們來拖延了。
衝不過去,就是死。衝過去,就是生。半死不活也不可能。
他卻不知道,就在他通往大龍溝的崎嶇之路上,已經殺機四伏。這時對他們這一關最後的生死考驗。
而這時,遠在千里之外的酸棗大營,曹‘操’吳穎帶着殘破不堪的人馬回來了,袁紹帶着衆諸侯都出來迎接。
看到曹‘操’吳穎等人的狼狽相,袁紹感動地上前問候道:“阿蠻,吳將軍,一路辛苦了。袁某人已經備下了酒席,請各位洗漱一番,就入席吧。”
曹‘操’一路奔‘波’下來,瘦了不少,聽見袁紹的話,他細細上下打量着袁紹,看的袁紹和衆諸侯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袁紹忍不住自顧看了看,纔對曹‘操’笑道:“阿蠻,我有什麼不妥之處?”
曹‘操’搖搖頭,眯着眼笑道:“出去這些日子,你可是又長胖了。再看看我,你該知道曹‘操’吃了多少苦。”
袁紹和衆諸侯聽了曹‘操’的話先是一愣,然後齊齊笑起來,曹‘操’又目光一一瞥過他們,一樣笑道:“各位大人都長胖了。”
衆人如何聽不住來曹‘操’話中之意,逢紀忍不住想站出來跟曹‘操’理論,卻被袁紹眼神打住。
袁紹點點頭,嘆息道:“不是我們不想西進叩關,而是沒有糧草,如何打仗啊……”
然後他走過去對曹‘操’說道:“阿蠻,這次帶回來多少糧草?”
曹‘操’搖搖頭:“一顆糧食都沒帶回來,在大禹灘一把火被人少了個‘精’光,我們這些人能活着回來,就算上蒼恩點了。”
衆人聽了曹‘操’的話,都不由地一驚,然後‘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曹‘操’斜蔑着眼,看了一眼袁紹,又看了看那些穿着便裝很悠然的衆諸侯,大有深意地說道:“就算曹‘操’運回了糧草又如何。先前這兒的糧草堆成了山,也不見各位有絲毫動靜。與其把大傢伙像豬一樣這樣養着,還不如一把火燒了好。大家有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腹。現在我就要餓餓你們的體腹,不然你們一個個都酒囊飯袋不成器,丟了祖宗的臉,可就是曹‘操’的不是了。我呀,是爲你們好。”
“你——”
“放肆”
“囂張”
衆諸侯聽見曹‘操’的譏諷,紛紛‘色’變,齊齊紅着臉指着曹‘操’喝罵。
曹‘操’卻是渾然不在乎地雙手環‘胸’瞧着他們的嘴臉,然後轉頭看了吳穎一眼,指着她對衆人悠然地說道:“你們連一個‘女’兒家都不如,曹‘操’真後悔跟你們相識這麼早,而跟這丫頭見面這麼遲——”
說着,他不顧他們的喝罵,對着吳穎,夏侯淵,曹宏等人大聲嚷嚷道:“夥計們,吃飯去嘍”
“吃飯嘍”那些疲兵將校,就相互攙扶着,或者擡着擔架帶着傷員,就跟隨曹‘操’往大營裡面去。
衆諸侯看的目瞪口呆,一時間竟然忘了阻攔。
“一羣野蠻的武夫,還世家出生的呢”衆諸侯紛紛不忿地指着風捲雲涌而入的兵將,忍不住鄙夷道。
吳穎經過袁紹身邊時,袁紹身邊的三叔,對她‘露’出了關切的目光。然後郭圖向袁紹拱手道:“主公,這些將士怕是餓壞了,猛然暴食恐怕會鬧出人命,我這就去看看。”
袁紹點點頭:“去吧。”
郭圖這才向吳穎一禮:“吳將軍,請”
吳穎也向他行了個禮,淡淡笑道:“郭先生請。”
吳穎被郭圖帶過風捲雲涌一般搶食大吃的大堂,就見曹‘操’正跟曹洪等兵將不顧形象地啃食猛灌,瞧見吳穎和郭圖過來,曹‘操’把手中的半截‘雞’‘腿’放下,一抹嘴上的油跡,向她朗聲笑道:“看大家多高興,一起來熱鬧熱鬧”
吳穎笑着搖了搖頭,然後走到堂外的莊園裡梅樹下,開始簡單地‘交’談。
“你瘦了。”郭圖有些心疼地看着侄‘女’兒慈祥地說道。
吳穎淡淡一笑:“沒什麼,以前在徐州也曾時常這樣奔‘波’。”
郭圖點點頭,就聽吳穎問道:“有沒有西邊的消息,關於劉揚夏侯惇他們的?”
郭圖點點頭,吳穎頓時緊張起來,有些遲疑由於,但最終還是吸了口氣問道:“情況如何?”
郭圖沉聲道:“很不好。”
吳穎聽了日臉‘色’頓時白了,身軀也有些微微顫抖,郭圖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微微嘆了口氣,自袖中掏出幾封信札遞給吳穎,道:“這是近幾日線人從宜陽快馬傳回的線報,劉揚夏侯惇的大軍,已經被徐榮張繡,董越,郭汜,胡軫五路人家包圍在,炎河、大龍溝,倫山一界。糧草盡毀,輜重全無,覆滅……不遠啊……”
吳穎手有些發抖地接過信札,飛快地看完,怒道:“爲什麼袁紹他們不發兵策應徐榮,滎陽的徐榮都去了,你們爲什麼不攔着孫堅,臧林那邊爲什麼也沒動靜這不是要害死他們麼”
郭圖詫異於侄‘女’兒的‘激’動,隱隱猜出了她跟劉揚這個人的關係,苦笑道:“袁紹的心思……大着呢……”
而吳穎已經聽不進去他的嘮叨,把信丟給他,自顧大步往外走。
“去哪兒”郭圖一驚,忙追問道。
“去救人”吳穎頭也不回地說道。
“胡鬧不許去”郭圖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