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外,羊雅妃聽到父親發怒,心中一陣竊喜,心想:“登徒子,這次你撞到鐵板上了。明知父親不喜送禮,偏偏還主動的把臉湊上去找打,蠢貨。”
她側耳偷聽,心中期待着結果。
王炎早有了準備,不急不躁的解釋道:“先生,小子送的禮物,一不是金銀首飾,二不是奇珍異寶,三不是房屋地契。這禮物,是小子親自制作的。一件小禮物,聊表心意。如果先生看了後,仍然覺得不合適,小子再拿回去不遲。”
說完,王炎轉頭看向黃忠,微微頷首。
黃忠忐忑的取出左伯紙,恭敬遞到羊續的案桌上。黃忠是看着王炎下筆寫詩的,想着王炎寫下的《石灰吟》,他心中滿是擔憂,這首詩能符合羊續的心意?
羊續還沒看,便問道:“你贈送我一幅畫?”
王炎答道:“先生攤開,便知道了。”
羊續見王炎不願意說,便解開繫着左伯紙的細繩。目光落在紙上,粗略一掃,羊續的心中便升起一絲喜意。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好一首《石灰吟》。”
羊續捋着頜下的鬍鬚,臉上流露出喜愛之色。
越是品讀,他越是喜歡。
詩句很簡單,但其中蘊含的意味卻高潔無比。尤其這首詩所表達的寓意,正好符合羊續的心境。
“好,好,好啊!”羊續連說三個‘好’字,點評道:“這樣的賦詩架構,別出新意。每一句都是七個字,對仗工整,韻味十足,堪稱絕句。”
這時候,羊續佈滿了風霜的臉上滿是笑意,哪還有剛纔的憤怒。
黃忠看到這一幕後,目光落在王炎身上,更是驚訝。他是親眼見證王炎賦詩的,沒想到王炎一首詩就得了羊續的讚賞,着實厲害。
“有什麼了不起的,說不準,是那登徒子從哪裡抄來的。”
羊雅妃沒聽到預期的結果,俏臉上仍舊滿是鄙夷。
王炎道:“先生過獎了,一首詩,不足爲道。”
“好就是好,謙虛作甚?”羊續話鋒一轉,忽然道:“賢侄,可曾有心上人?”
王炎心中浮想聯翩,實在是羊續的話給人的遐想太多。
深吸口氣,壓下躁動的情緒後,王炎回答道:“小子和家父處境艱難,時刻都得想着保護自己,哪還有時間談情說愛呢?”
羊續哈哈大笑,道:“老夫有一女兒年方二八,生得天姿國色,溫婉賢良,你看怎麼樣?”
門外的羊雅妃正等着看王炎的笑話,忽然聽到羊續的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瞪大眼,握緊了拳頭。
氣憤之下,羊雅妃更是一腳踹出。
“砰!”
腳揣在木牆上,那爆發出來的力量,令牆都搖晃了一下。
羊續登時大喝道:“誰在外面?”
“沒人,沒人。”
羊雅妃倉促間回了一聲,一吐舌頭,扭頭跑了。
羊續面色發黑,沒人你還回答,當人家是傻子嗎?這聲音,分明是自己女兒的。羊續看向王炎,老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自然,道:“管教不嚴,讓你看笑話了。”
他剛剛還誇獎自己的女兒溫婉賢良,沒想到轉眼女兒就發飆踹門。
王炎說道:“妃姑娘真性情,先生不必苛責。”
羊續原本打算撮合一下的,剛纔女兒的表現,讓羊續沒了繼續往下的興致。畢竟,自家的女兒實在是不像話。
話鋒一轉,羊續問道:“賢侄,《石灰吟》是你所作?”
王炎說道:“晚輩來拜訪先生,考慮到沒有禮物,倉促間作了一首詩。不妥之處,還請先生斧正。”
羊續心中大驚,這麼好的詩,竟是倉促間寫成,這才情了不得。想到剛纔考驗時,王炎對答如流,羊續心中對王炎的欣賞,又蹭蹭的拔高。再想到剛剛女兒的無禮表現,羊續心中暗暗惱怒,這小妮子實在是不像話。
可惜了上好的機會。
羊續心中,滿是惋惜。
這時候,王炎主動道:“先生,軍營還有要事處理,小子叨擾多時,該回去了。”
羊續點點頭,道:“一百護衛,今日會抵達軍營。”
“多謝先生,告辭。”
王炎起身,帶着黃忠離開了。
等王炎消失在視線中,羊續臉上的笑意隱藏,吩咐道:“來人,把雅妃給我叫回來。”
不一會兒,羊雅妃便來到廳中。
羊續見羊雅妃穿着黑色的武士服,臉頓時垮下來,哼聲道:“瞧你的一言一行,哪有半點女孩子的樣子。你這模樣,誰敢娶你?”
羊雅妃不滿道:“爹爹,有您這樣教訓自己女兒的嗎?哼,想要娶女兒的人多了去。”
羊續問道:“如果讓王炎娶你,怎麼樣?”
“絕不!”
羊雅妃橫眉怒眼,鄙夷道:“那個登徒子,胸無點墨,文不能濟國安邦,武不能上陣殺敵,還無恥之極,我纔不要嫁給他。爹爹您就絕了那心思,我絕不會嫁給王炎的。”
羊續沉聲道:“老夫剛纔和王炎交談,他智謀出衆,才情卓越,怎的……”
羊雅妃打斷道:“那都是在您面前裝出來的,好了,好了,女兒要去見孃親。女兒的婚事您別操心,我不會嫁給王炎的。”
羊續看着女兒走出正廳,心中又忍不住輕嘆口氣。
……
軍營,中軍大帳。
王炎返回後,楊賀、唐猛、李元都趕了過來。
一個個望向王炎,眼中滿是期待。
王炎前往羊家借兵的事情,他們都已經知道了,只是不知道結果。唐猛和李元如今是在王炎船上的人,和王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然希望王炎能去的一個好的結果。
王炎目光掠過衆人,沉聲道:“本官前往羊家拜謁,借到了一百護衛。今日,這一百人會抵達軍營。”
話音落下,唐猛、李元都鬆了口氣。
他們看中的不是從羊家借了多少私兵,而是羊家的態度。
羊家願意借兵,這是他們要的態度。
王炎看了黃忠一眼,他和黃忠一起返回的路上,黃忠就曾提及只有一百護衛,而且是一百隻保護王炎的護衛,作用太小。然而,王炎和唐猛、李元一樣,看重的是羊家的態度。再者,一百有限制的護衛利用起來,也能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王炎沉聲道:“有羊家的支持,再加上我們自己的兵力,可以討論出兵的路線了。楊賀,準備通往仙姥峰的地圖。”
楊賀得令,去拿了一副地圖來,掛在了營帳中。
王炎走到地圖旁,沉聲道:“從軍營到仙姥峰有三條路,第一條是山中小路,需要攀山越嶺;第二條是水路,乘船順流前進,最後在仙姥峰附近登陸;第三條是官道,道路平坦,能直達仙姥峰。”
黃忠道:“我們的兵力少,要想取勝,必須出奇制勝。我建議走山路,一方面容易隱藏行蹤,另一方面也不容易被對方伏擊。”
李元說道:“我認同漢升的說法,要想取勝必須出奇制勝。不過,我建議走水路,一方面水路趕路方便,另一方面水路晝伏夜行,也能隱藏行蹤。”
楊賀建議道:“大人,我認爲不論怎麼出奇制勝,終歸得引誘杜賢離開仙姥峰才行。仙姥峰四周都有杜賢的人監視,我們悄悄抵達,也很難有取勝的機會。我認爲走官道,反而可以引誘杜賢來襲擊,這樣纔有機會擊敗杜賢。”
王炎看向沒發表意見的唐猛,唐猛直接說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此一來,就得王炎拿主意才行。
“報!”
忽然,一名士兵走進來,稟報道:“大人,縣令到營地門口了。”
“隨我去迎接。”
王炎不再討論出兵的路線,帶着一衆人往營帳外走去。
把嚴宿迎入帳中,嚴宿坐在主位上,王炎、黃忠等一干人旁坐落座。
嚴宿臉上掛着笑眯眯的神情,問道:“王縣尉,攻打杜賢的計策定下了嗎?”嚴宿來軍營,是因爲知道了王炎前往羊家的消息,他心中忌憚羊家,才趕到軍營來打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