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趙雲也是人,是人就得吃飯。而且一日兩餐得管飽。
爲了自己和手下人的生存,趙雲今日發飆了!
當初約三事之時,袁尚並不以爲意,他還曾說過,不但要讓趙雲幫自己殺人打仗,還得打勝仗,打好仗。
袁尚這個人,雖然不是很靠譜,但是他有一個優點,就是說到必須做到,即使是吹牛放屁,也得想法子把這個屁放勻呼了。
時過境遷,如今這話,確實應驗了。
別看趙雲發飆了,那邊的李典也是戰意十足,舞槍縱馬,直衝着趙雲攻殺而去。
也難怪人家李典急眼,把己方一衆將領比作畜生也就算了,偏偏還給他自己來了個特殊人特殊對待,人家都是羊!自己怎麼偏就是米了?
還一石!有零有整的,比畜生還不如
“賊子好膽,吃我一朔!”但凡是個正常人,面對這種侮辱,基本是沒有不動手的衝動,更何況李典乃是軍中戰將,平日雖然儒雅,卻也有脾氣與傲氣。
蒼沉的長朔鏗然鏑鳴,在李典手中凌空而出,閃爍着古樸華光,一道道雄渾無儔的招式夾雜着澎湃,水銀泄地般奔流激盪,向着趙雲連續攻出三式。
趙雲左手一翻將長槍橫擲於手掌,一邊架住李典含怒而來的三招攻勢,一邊讚歎言道:“好朔法!僅此三招,這捕擄校尉之位你也算當得!倒也不枉費我費力將你這一石米糧拿下”
“你放屁!”
李典怒吼連連,手中長朔揮舞連連,不停的向着趙雲攻去,那邊廂張遼再一次的接上張頜,韓猛對上樂進,衆將又在場中殺將奔馳起來。
讚譽李典歸讚譽,但趙雲的表現卻顯得很是輕鬆愜意,他的身形在馬上幾乎是動也沒動,只是用左手持槍,輕描淡寫的一招招的架住李典的攻勢,飄然隨意,丰姿卓越悠然。
不遠處的地方,徐晃看的渾身冷汗淋漓,心中暗道,此人武藝之高,幾乎不在昔年斬殺顏良與文丑的關羽之下,且縱然是關羽,單以招式精妙而論,也不敢說有如此顛豪的妙意!
眼看着李典被趙雲輕描淡寫的玩弄於鼓掌之中,徐晃將手中大斧一揮,飛驟驊驪,搶身到二人的身邊,大斧鏑鳴如龍,揮灑而出,一招劈落在李典與趙雲之間的虛空之處。
“嗤嗤!”
斧威鼓盪,三人身形同時微微一晃。李典策馬悶哼而退,收朔護住身前,額頭上隱約有絲絲冷汗滲出。剛纔那短短的彈指交手,竟似跋涉了千山萬水般的艱辛,直如從閻羅殿前打了一轉方自回返人間。
趙雲見徐晃的斧力渾厚,絕非一般武夫,不驚反笑,讚了聲“好!卻是好馬的買賣上門了!”左腕微振,一杆銀槍如潮水般的層層疊疊罩向徐晃的頭頂。
徐晃深吸口氣,隨即與趙雲戰在一處,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但見趙雲的銀槍打來,空中一蓬蓬白光瀰漫,竟判斷不出對方的招式鋒芒究竟指向哪裡。只覺得自己原本以爲滴水不漏的防禦,突然之間變得到處都是破綻,趙雲的槍頭幾乎不必花費任何的氣力,便能把自己打得千瘡百孔。
好在徐晃對敵經驗極爲豐富,電光石火裡不退反進,施展出渾身本領,一頭鑽進趙雲跌宕飛舞的槍影之中,與之酣戰。
大概約有二十餘招,徐晃胸口就像灌了鉛似的難受,被對方手中長槍無形中迫來的龐大氣勢,壓得近乎窒息。
他這才體會到李典剛纔是支撐得是如何辛苦。
自他從軍以後,先是隨楊奉戰關中,後是隨曹操征戰中原,大小征伐十餘戰,尚是首次領略到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終於,徐晃支撐不住,略一偏頭,頭盔卻是被趙雲擊落,策馬而回,直奔曹陣而走。
袁曹雙方武將不由盡皆大驚失色。
趙雲先是擊傷曹洪,力壓李典,二十回合又戰敗徐晃,連挫曹軍三員大將,真可謂是技驚全場,震懾雙方,直令在場諸人無不動容,人人皆對其刮目相看。
袁紹見趙雲擊退敵將,心中頓時大喜,將手一揚,高聲呼喝一聲道:“全軍準備進攻,殺賊!”
“咚咚咚!”
“嗚嗚~!”
催動三軍進發的戰鼓和號角聲同時響起,震耳欲聾,場內每一個人的心絃都彷彿隨着鼓角聲響而開始快速的跳動起來。
但見袁紹軍陣前的盾牌和弓弩陣紛紛向着兩側散開,黑壓壓的騎兵與鐵甲步卒一同催馬,像是一條條鋼鐵巨龍,鋪天蓋地,席捲蒼穹,向着曹軍的陣營猛然衝殺而去。
鬥將的時間已然結束,接下來將進行的,是真刀真槍的浴血拼殺!
馬蹄轟隆,旌旗招展,原本陽光明媚的平丘之地,一瞬間烏雲蔽日,天地爲之陰沉悚然,濃烈得化不開的殺機開始肆意蔓延。
看着袁軍大隊人馬向着己方衝殺,曹軍的精兵猛將沒有絲毫的懼色,他們的周身散發着戰意,甚至能看清他們胯下戰馬在蠢蠢欲動之時而噴出的陣陣粗氣,以及那一雙雙佈滿血絲的冷酷雙眸。
“弓弩手準備!”曹軍中軍陣中,負責統籌戰陣的夏侯惇高舉手中五色令旗,大聲高喝。
“唰!”
整齊而舉的箭矢散發着冰冷的寒光,對準了那些越奔越近的袁軍前部。
“放箭!”
“嗖嗖嗖!”
百步之外,袁軍前鋒的戰馬騎部被箭雨射中,或是栽到在地,或是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重重撞在厚實的草地上,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已是斃命,身上的箭孔流出的鮮血眨眼間便染紅了翠綠的草地。
後面衝鋒的騎兵躲避不及,被倒地的戰馬與死人所阻,也被重重絆倒在地,一時間,百餘騎便在曹軍的前陣處跌倒,還來不及爬起,便被後面疾快衝鋒而來的戰友無情的踩踏在腳下,衝鋒的勢頭微微一滯之後,又開始恢復了一往無前的攻擊。
“繼續放箭!阻住他們的進攻”夏侯惇連連暴喝,指揮着手下的弓弩手不停的進攻。
可是箭雨的阻擋終歸只是一時,眼看着袁軍不斷向前速進,曹操細窄的雙眸一眯,接着將手微微擡起,道:“弓弩手退,令全軍出陣!與袁賊決一死戰!”
命令一下,數萬枕戈待旦的曹軍戰士一個個頓時仰天怒吼,然後在戰騎總指揮曹純的喝令下,揮舞着兵刃,策馬向着袁軍衝殺而去
“轟隆隆!”天空不知何時打起了陣陣的滾雷,彷彿是老天爺被這血腥的戰事感染,不由的爲之動容。
兩軍如同對面衝撞而來的巨浪,惡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發出一串耀眼的火花。
平丘平原,倉亭之陣,北地兩大梟雄的超級決戰終於拉開了序幕,廝殺愈見激烈,一里方圓內,已不見翠綠的青草,草地已被鮮血染紅,觸目所及,映入眼簾的,全是一片赤紅,刺鼻的血腥氣令人聞之慾嘔,到處隨意可見的頭顱與屍骨,讓人見之驚心。
懾人的屍身平鋪在平丘的每一處角落。袁曹兩方的士卒都像是發了瘋一樣的揚起手中的兵刃,催動胯下的戰馬,毫不留情的對敵人進行瘋狂的屠戮,恍如地獄的第十八層一幫,一條一條的生命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中,不是別人的,便是自己的。
而袁軍方面,白馬義從和無極營猶如兩個橫空而出的新星,在戰場上撩起了兩道華麗的旋風,在曹軍陣中往來衝突着。
特別是呂玲綺麾下的八百無極營,一個個本就是窮兇極惡之徒,再加上幾個月來已是訓練精熟,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掀起了一個又一個的巨大的血腥浪潮。
呂玲綺率領着無極營,身先士卒,所向披靡,所過之處當可謂是三軍辟易,幾無人能當,見人就砍,逢人便殺。
一道身影在遠處奔馳着,映入了呂玲綺的眼簾,一襲褐色戰馬,長刀如春水,儒雅亦非常,身姿卓越,似是那麼的熟悉,卻又彷彿是那般的遙遠。
呂玲綺暗咬嚶脣,伸手搭弓彎箭,對着那道身影的背後,”嗖“的一聲射將而去。
對方反應頗快,在亂陣中尚能感知箭弦之響,回身一刀打落呂玲綺的飛箭,冷然言道:“何方賊子?膽敢冷箭暗算本將”
話剛說完,擡眼間卻是看到了呂玲綺的策馬而來的身影,那將登時楞在了當場。
“丫頭?”張遼不敢相信的看着向他打馬而來的呂玲綺,平和的雙目一時間突然瞪得渾圓:“是你嗎?”
呂玲綺一身紅裝,手握方天畫戟,英姿颯爽的駐馬於張遼面前,冷然道:“張遼,好久不見,時隔數年,聽說你在曹操的麾下,這官位卻是越當越大了?”
“真的是你!”張遼的臉上露出一絲讓人難以辨別的欣慰:“你還活着?”
呂玲綺面色清冷,道:“當然,不殺了你和曹操,本姑娘豈能離世。”
張遼:“丫頭,你你錯怪我了”
且不說呂玲綺與張遼于軍陣中相遇,另一方面,袁尚在一隊灰霜營的護衛下,也是在戰場中碰到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人。
但見遠處的土坡上,一個面有菜色,白衣嫋嫋的病秧子立於一衆精銳的保護之中,雙目陰沉的打量着戰場,靈動的雙眸忽明忽暗,似是在思考着什麼陰損招數。
袁尚遠遠的打量着郭嘉,一邊摸着下巴,一邊暗自嘀咕言道:“那傢伙不是在歷城坑我雞吃的王八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