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自是穩立在北原城那算不得高大雄厚的城門樓上,不過此時在他的身邊卻不是孤單一個人,相伴着他的不僅僅有那些戰意凜然的荊州士兵,卻還在這些兵士的圍抱中聳立着不少的投石車。
相較於曹操那軍中的投石車,荊州出品的這些物事看上去卻是小巧了許多,要不然以曹軍那種規格的架構,卻也不方便將它們擺列在這城牆之上。要說還是戰爭纔是科技最好的催化劑,當然這些荊州新近的攻城器械等戰爭用品的研製,少不了鄧瀚在上庸的推動,不然以此時當世人的思路卻還是不會想到,這些物事的生產可以標準化,規格化,而在這般基礎之上生產出來的投石車,竟是可以輕易的拆卸和組裝,不需要費太多的力氣和時間,在之前那曹軍投石車發威的時候,在荊州軍面對着敵人的洶洶之時,卻並不是退縮畏懼,不過是以退爲進的勾引之舉。
而此時從曹軍軍陣中發出的巨石自是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荊州軍先前所立的前軍營寨的境況更是讓曹軍放鬆了心中的警戒,卻是進展順利,在這樣的情況下,除了少數人還有心思和閒暇去觀瞧荊州軍的狀況,其餘的人自是想着如何好好的拼殺一番,以爲自己謀得更大的軍功。
曹軍的投石車前行的速度雖然緩慢,不過兩軍之間的距離終究不遠,一片狼藉的荊州軍前陣營寨便是這些攻城器械造成的戰果。
當然此時投石車稍前面的曹軍步兵已經開始給他們身邊的騎兵們饒開了前進的通途,雖然荊州軍鶴翼陣所展開的一雙翅膀上射來的箭矢開始密集起來,不過對於已經打老了仗的曹軍精銳們,對於這樣的陣勢卻是依然無懼,即便是雍州騎兵,此時卻也在這樣的戰事中被眼前的場景激發出了他們彪悍鬥勇,侵襲如狼般的戰意。即便是被荊州軍的那些弓弩射中了,可是對於這些身着重甲的衝鋒用的騎兵們,除了那些運氣好僥倖射到要害的箭矢之外,其餘的不過是帶起了一陣叮叮的打鐵聲。
雍州鐵騎本就是當年從韓遂從董卓的那些個西涼鐵騎中拉攏收買到手的,這些軍馬的裝備卻也是全副重裝,倒也多虧了董卓當年爲禍天下,要不然何以能夠湊足這些兵士和戰馬全部組成重裝騎兵所需的材料,不過到如今卻都成了他人手上的利器了。
投石車以巨石開路,步卒們掃清前行路上的障礙,而衝擊營寨,拔旗破帳的事情自是要靠此時這些一馬當先,全身武裝的重裝騎兵了。
成百上千的重裝騎兵排成一行,縱馬前行猶如一面城牆迎面撞來的那種威勢卻有擋者披靡之勢,即便是在他們前行的路上還有些偶爾彈跳的厲害都已經滾到荊州軍營中後方的巨石,卻也是擋不住這些兵士前進的步伐。
儘管曹軍的兵力自是要比眼前的荊州軍爲多,軍勢爲重,不過曹操在進軍的時候,卻也是先集齊全力攻其一點,更是從荊州軍所列的鶴翼陣的中間位置迎難而進。
當然對於兩翼以及北原城南北方向的騷擾卻也不會少了,不過這一陣的重點卻是依然放在了當面關羽所在的營寨之中。
而此時發起衝鋒的卻是韓遂麾下的重甲騎兵,物盡其用,人盡其才,畢竟曹操麾下雖說也有些重甲騎兵,不過那些卻多是編補到虎豹騎中了,這些卻是曹操的殺手鐗,輕易動用不得。而當先出陣之時,自是可能會受到敵軍的反擊,畢竟荊州軍如今已然讓曹操有了不小的忌憚之意。
不過以如今曹操的地位卻是輪不到他爲這些事情擔心紛擾,自有那新近依附的韓遂毛遂自薦願爲他曹丞相效此微勞。畢竟從先前的交手試探中,韓遂等人卻也看出了荊州軍實在是短時間內缺乏能夠和他麾下那些重裝騎兵相抗衡的手段,畢竟對於這些從人到馬全都包裹在鐵甲中的騎兵,荊州的箭矢卻不是機槍,即便是有些陷馬坑或者絆馬索這類的陷阱,有了曹軍麾下的步卒相助,自然能夠給這些騎兵做出最好的輔助。
故而既沒有多大的危險,卻又能夠得到斬將奪旗,爲大軍披荊斬棘打破荊州軍烏龜一般的陣勢,這樣的好事卻也足以讓韓遂等人爲之心動。
此時身在曹軍大陣之前的韓遂卻也頗有些自得與自傲,畢竟這麼多年來,這些兵士一直都是他能夠立足於西北雍州的根本,雖說如今天下大勢已經很是明瞭,不再是他這樣的人物能夠獨霸一方的時代了,可是見到眼下自己的這些兵士們在新主的面前給自己掙了很大的臉面,終究是值得驕傲的事情。
“文約將軍,今日卻是立的大功啊!”一旁的曹操卻是看到了韓遂的臉色,故而言道,儘管以曹操的智慧自是能夠看到此時荊州軍更多的是避讓,而不是潰退,不過大軍先前總是被那天關羽雙刀斬兩將的威風所懾,士氣總是多有不暢,即便是麾下的諸將在面對着關羽的時候,多有底氣不足,逡巡之意,當此時雖有隱憂,然畢竟明面上曹軍的士氣軍心正在隨着大軍前進的步伐而高漲之中,卻是更需要鼓勵和推動,而不是壓抑。
“卻是丞相指揮有方!”花花轎子人擡人,韓遂畢竟也是個老狐狸,畢竟今後的前途和日子全要託庇在曹操之下,卻也知道這時候還要趁着對於雍州軍還存在着的影響力多捧着點今後的主子,當然韓遂這話卻也是事實。
此一陣曹軍除了將雍州的鐵騎全都壓在了正面以作衝擊,卻是另有兩萬步卒相隨,一是操控投石車攻擊,其餘的自是要爲大軍進一步的攻擊做一個支撐。
而對於荊州軍兩翼處的弓弩手,除了有正面的騎兵爲主,步卒爲輔的攻勢以作吸引之外,曹操卻是另派了李典,呂虔等將帶着青州兵相攻。
這些青州卻也是曹操仗以起家的根本所在,當年曹操破黃巾之後,卻是於那百萬的黃巾敗兵中留強去弱,優勝劣汰,遴選出了後來以青州爲名的精銳步兵。
對面的荊州軍的箭矢雖密,不過在青州軍前陣之人以巨盾爲牆,緩步前進之下,卻也多有些無力。
此時在攻擊荊州軍南翼弓弩箭陣的青州軍,卻是由身在大軍陣中的李典親自指揮着,他自是連聲呼喊着軍士們前進的步伐,既不能給荊州弓弩手發威的空隙,卻也要保證大軍前進的速度,同時不能和友軍之間的步調有所關礙。
作爲當年跟着夏侯惇這位欲剿滅劉備於新野以成就大功,卻鎩羽而歸的將軍,生性向來謹慎的李典,這些年中卻也在新野城中鎮守時,對於荊州軍的變化多有留心,
雖然那時候的他還時有認爲以劉備爲首的荊州軍不過能做些遊擊偷襲的事情,而夏侯惇爲將卻也多有急功近利的毛病,才讓趙雲領着不過區區兩千騎兵弄的他們七八萬大軍喪師辱國,大半潰滅,雖然最後也攻克了新野城,然而得到的卻也不過是一片白地。
對於荊州之憤恨,他雖然不及夏侯惇那般溢於言表,不過身爲戰將如他,如今再次面對着荊州兵的時候卻也不能做到心如止水。
一向自以爲冷靜穩重的李典,此時卻是在極力的控制着大軍的調動,攻擊的節奏,以及他心中漸漸升騰起的激動。
李典的雙眼自是隨時觀察着本陣
的形勢,中路相鄰的雍州鐵騎們的進展,嘴中卻是不斷的發出號令調整着,不過他的心中卻是一直在呼喊着,“鎮定,鎮定,我一定要鎮定,卻是不能讓自己因爲激動失去了冷靜,免得指揮出錯,出了什麼紕漏!”
感受着這戰場之上的氣氛,和那年他遭遇大敗之時的迥然不同,沒有了那時候總是摸不着頭腦,雖有心卻總覺得無力的感覺,此時大軍的進展卻是順利的很,當然李典自然不會以爲對面的荊州兵在這幾年中變得不如那時候的那般犀利,不過他卻是深信在如今他們的統帥乃是曹操的時候,對面的荊州軍卻是不會有多少機會的。
ωwш ◆тTk ān ◆¢o
中路騎兵的進展,李典卻是明白,從身後中軍帳側揮舞着的軍中信號旗中,他倒是知道了此時雍州鐵騎進展順利,已經沿着步卒輔兵們開拓出來的通道中衝擊而進,越過了關羽大軍的前陣,繼而攻破了荊州軍的中軍大帳,此刻距離北原城的城門處,卻也不過兩百步距離。
李典所率領的南翼青州兵,這一刻卻也已經和對面的荊州步兵接觸上了,面對着近在眼前的青州兵,這些荊州兵卻是更快的扔下了手中的弓弩,拔起插在身前的長槍便是一起攢刺。
隱約間看到那些兵士們仍脫手中弓弩,拿起長槍之後的順暢感,李典一時間內心中卻是隱現出一絲不安。
“這些荊州的弓箭手,怎麼那麼不愛惜自己的武器,怎麼用槍用的那麼自然整齊呢!”
一時間,槍出如林,槍尖上反射的寒光冰冷刺眼。
而同時李典的耳旁卻是又傳來了巨石飛舞,穿透空氣發出的“嗚嗚”聲,“不是我們的投石車已經不再發射了麼,怎麼又會有這麼大的聲響發出?”
擡眼間,李典卻是看到,仍舊是亂石空中舞,不過卻是從北原城中向外面投射。
“咚!”巨石落地,砸起的塵土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