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若芸看清了來人,一喜,心中道:真是老天都要相助。她原本只是想教訓教訓蕭語,想她也不敢反抗,沒想到她竟打了自己。不過現在看來,真是打得好,打得太及時了。
她抱着手臂跑了過去,哭着喊道:“姑母,嫂子打我!”說着撩開了被打手臂的衣袖給餘氏看。
春天的衣料不厚,蕭語也沒有心軟,確確實實下了重手,所以她的手臂上有了兩條明顯的血痕。
“玉兒,你這是做什麼?”餘氏大聲呵斥道。
蕭語張了張嘴,有心解釋,見餘氏氣憤的眼神,一時間感到無比無奈。
餘若芸在一旁低下頭,一副認錯的模樣,對餘氏說道:“母親,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因爲一點小事與嫂子起爭執,我剛纔還不小心打到了嫂子。”
餘氏自然也看得到蕭語臉上的紅腫,所以她還不如先認錯。
“嫂子,對不起,你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餘若芸一臉誠摯地對蕭語說道,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走過去,只是說道:“嫂子要是不解氣的話就在抽我兩下!”
餘若芸說着,朝蕭語伸出胳膊,光潔的胳膊上兩道血痕再次映入了餘氏的眼中。
餘氏見餘若芸如此可憐,而蕭語卻還是一臉不快的樣子,不禁怒聲說道:“玉兒,你怎能如此待四娘,你怎麼這般沒有教養!”
餘若芸眼中浮現出一絲得意之色,卻依舊委屈地說道:“姑母別怪嫂子,是四孃的錯……”
“夠了!少這樣假惺惺的!”蕭語罵道:“你不嫌煩我還嫌煩。”
蕭語知道如今她這樣更會招餘氏厭煩,但是要她裝模作樣像餘若芸那樣,她真的做不到。再說了,餘氏的心在餘若芸那邊,不相信她的話,她解釋也沒有用。
“母親,我無話可說。惹不起她,日後我避着便是!”蕭語說道,便走出了梨園。
本想回院子裡先找蘇慕白解釋免得被惡人先告狀,但想想也不知道如何和蘇慕白說。便乾脆地帶着未晴出了蘇府,往梨園居而去。
蘇家別院的牆頭上,兩個人影隱藏在繁茂的樹葉後,雖然是白天,但是因爲比較偏僻,又被樹葉遮得嚴嚴實實的,若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少爺,咱們這樣是不是太失禮了,要是被人發現了可就慘了。老爺非得禁您的足!”一個小廝模樣打扮的人膽戰心驚地對身邊的青年說道。
青年看似一個柔弱書生,但看他之前爬牆的利索勁便知必定是有些身手。他搖晃着手中的摺扇,回頭說道:“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說我不說,父親又怎會知道?咱說了。我可沒讓你跟我來。”
小廝一臉委屈地嘀咕道:“還不是老爺怕你一走了之才讓小的跟着您,不然小的可不想跟着你做這樣偷偷摸摸的事......”
青年公子瞪了小廝一眼,說道:“父親不經過我同意就給我定了親,我來看看我未來媳婦怎麼了?而且我跟你說啊,要是他給我說了個母夜叉,你最好別攔着我,我絕對立馬去長安找我大哥!”
“您去找大少爺也沒有用。大少爺也盼着你成親呢!”小廝說道。
正說着,蕭語和未晴從下方院門走出去。
“那也得有我看得上眼的女子,不然我寧願不娶.......”李二懶洋洋地撐着腦袋說道,瞄了下方經過的人一眼,突然眼前一亮,便又轉頭仔細觀察着。直到蕭語的身影都看不見了。他也沒把頭轉回來。
“少爺,餘小姐已經走遠了,您不怕您的脖子歪了嗎?”小廝笑着說道。
“餘小姐,就是與我說親的那個?”李二問道:“你如何知道這就是那個餘小姐?”
“少爺您看,這位小姐是從蘇家別院裡出來的。又不是走的正門,顯然不是蘇家的客人。而住在蘇家別院裡的年輕女子又只有兩位,一位是蘇家少爺的夫人,一位便是與你說親的餘小姐。”小廝面色得意地說道:“剛纔那個姑娘明明是作未婚少女的打扮,明顯不可能是蘇家的少夫人!”
“果然當真?”李二問道。
小廝點點頭,說道:“那是自然,小的已經將蘇家的情況問清楚了。”
“那還愣着幹嘛,趕緊跟上啊!”李二從牆頭一躍而下,往蕭語離開的方向追去了。
牆頭的小廝看着自家少爺漸漸不見了身影,只能含着淚慢慢地從牆頭爬下來。
李二一路尾隨蕭語到了梨園居,突然想起此次回青陽城還有大哥交代的一件事,便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向櫃檯走過去。
“你們梨園居可是和新開的勝陽樓是一起的?”李二問道。
正在櫃檯中理賬的雷霆擡起頭看向他,只見眼前的書生眉清目秀,但是一雙修長的桃花眼中帶着狡猾的神色,直覺告訴他此人絕對不是一般的書生。“正是,請問公子有何事?”
李二見櫃檯上擺着一碟精緻的小點心,不客氣地伸手拿了一塊丟進嘴裡,片刻便說道:“果然不錯。”
說着,李二從懷中掏出一張請柬放在了櫃檯上。
“這是什麼?”雷霆瞥了一眼,問道。
“這是長安點心大賽的邀請書。”李二說道:“我大哥是長安盛華樓的東家,這青陽城裡雨荷樓也是我家的。”
雷霆聽到他如此說,神色一正。
“城中的雨荷樓大哥已經不怎麼管了,都教給這裡的管事打理,但是近來管事們頻頻彙報,說遇到了競爭對手,而雨荷樓的生意也確實受到了影響。大哥這麼多年也沒遇到過對手,所以便讓人留意了一下。”
“你們梨園居這麼一家小店,竟然能這麼快就在城裡開一家酒樓,想必你們東家也有些能耐。三個月後長安城會舉辦點心大賽,大哥便想讓你們也參加。”李二笑着說道:“不過,在此之前,你們必須在月底和我們雨荷樓的點心師較量一番,若是你們連我們這裡的點心師傅都贏不了。就不必去長安了。”
“你們東家爲何幫我們,這對你們可沒有好處?”雷霆不爲所動,淡淡地說道。
他也知道長安城的點心大賽,一般是由長安城裡很多有名的酒樓聯合出資舉辦。也會請有名望的官員做評審。只要贏了就能名動長安,這對酒樓來說,不失爲一個好機會。
但是他也知道盛華樓,同樣是競爭對手,他們非但不打壓,還把機會送上門來,這究竟是何意?
“怎麼,你們怕了?”李二帶着不屑的笑容說道。
“誰說我們怕了?”一道悅耳的女聲傳來,李二不由得看過去。
兩個女子並肩而出,他不知道剛纔是誰說的。
蕭語看了李二一眼。對身邊的雷溪說道:“交給你們了,不用擔心,李家的人我打聽過了,不是奸詐之徒,而且就算要做手腳也不會在明面上。”
雷溪點了點頭。蕭語便轉身回了屋。今日她有些心情不好,不想管這些事。
李二看着蕭語,還未與她搭上話,就見她看自己一眼便走開了。心想她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又因爲自己和她正在議親,不好過多接觸所以才慌忙離開。
李二覺得自己想得很有道理,同時也覺得方纔的女子知進退。是個知書達理的女子,心中對她好感便又多了幾分。
雷溪和雷霆很快便和李二商議好了比賽的事,李二見蕭語一直未出來,便只好先離開了梨園居。
“玉娘,這比賽我們當真要參加?”雷溪不確定地問道:“咱們的點心雖然新奇,但是那是因爲在衛州偏遠之地。若是到了長安城,那可不一定。畢竟長安城是都城,彙集了各地的點心師傅。而且長安城裡的那些酒樓,無一不是頗負盛名,要說比試。咱們未必能比得上。”
雷溪只是在經商賺錢方面有天賦,她也自信就算酒樓裡的師傅不是第一,她也可以把酒樓經營好。
“而且,誰去參加也是個問題,難道你要親自去?”雷霆也說道。他倒不是擔心蕭語的手藝,只是覺得她身份,不合適這樣拋頭露面去比賽。
蕭語搖搖頭,說道:“我雖然會,但並不算精通。”
蕭語看着一旁的小雨笑了笑,說道:“小雨你敢去嗎?”
小雨聽了蕭語的話一時呆住了,待反應過來,便連忙搖頭,說道:“玉姐姐,我哪裡可以?不行不行,絕對不行的。”
蕭語走到她面前,擡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才說道:“雷雨,我覺得你可以。”
“可是......”小雨還是非常擔憂。
這段時間她很努力地做點心,幾乎店裡的點心都是她做的,包括送去勝陽樓裡的點心也都是她做的。她知道她不如哥哥姐姐那麼聰明,不會經商也不會賺錢,但是她會做點心,而且她很喜歡做點心。
當聽到蕭語說要去長安城跟很多有名的點心師傅比賽的時候,她也有憧憬過。但是她知道自己是癡人說夢,便拍着心口讓躁動不安的心冷靜下來。
她離那一步還遠得很呢。
“這樣吧,月底你先和雨荷樓的師傅比試比試,若真是輸了,那確實也不必去長安了,但是也許你會贏呢?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蕭語鼓勵道:“再說了,你剛剛學做點心,就算輸了也不丟臉。”
小雨猶豫地看向雷溪和雷霆,見他們都微笑着朝她點頭。
她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對蕭語說道:“我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