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跪謝聲後,身後的侍衛將轎子一放,連人都不給擡出,便隨着那公公離開,只剩下幾名太醫,和滿院的人。
侍妾家丁們紛紛起身,面面相覷,更是手足無措。
“怎麼辦,這九殿下要是出什麼事,我們還哪有好日子過。”此時,一個侍妾說道。
“是啊,本來還想在府混些日子,可這九殿下怎麼這麼倒黴。”
有一人開口,滿院的人便一起議論起來,大多數都是爲了自己以後的榮華富貴而發愁,那些太醫站在那裡,聽着這些人的議論,不但不覺得不妥,更是饒有興致,反正他們來此也只是做做樣子,只要轎子裡的那位死了,便大功告成了,爲太子與皇立了功,榮華富貴又何必擔憂。
每個人都各懷心思,議論着自己的未來,卻沒有一人想起那轎子裡還躺着他們的主子,這個皇府的主人。
“你們都在做什麼!”
隨着一陣聲音傳來,一襲黑衣的男子映入眼簾,只見他五官平淡,周身卻有着寒氣,一雙眼睛看着衆人,更是不帶絲毫情感。
聞言,整個院落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這個男子。
“這人是誰?”
“不知道。”
侍妾們紛紛看向對方,搖了搖頭,顯然不認識這個人。
“什麼人,膽敢擅闖皇府,不知道這裡是不能隨便進的嗎。”此時一個家丁回過神來,大聲呵斥。
只見那黑衣男子冷哼一聲,緩步走進。
“站住,若不然不客氣了。”幾名侍衛前,打算轟他出去。
“我竟從未見過,這主子半死不活的躺在轎子裡,而下人卻在這討論自己的前途,今日,當真是大開眼界了,不是說這是皇府嗎?我怎麼覺得一點規矩都沒有。”
“你......你到底什麼人?”剛剛那個家丁,見此人不是善茬,皺了皺眉,卻感覺從未見過他。
他又是冷哼一聲,不理會那家丁,直接看向那幾名太醫,“幾位大人還當真是悠閒啊。”
聽着他嘲諷的話,那太醫們心下惱火,面子更是過意不去,但礙於身份,還是平靜說道,“這位小哥說笑了,我等豐命前來爲九殿下治傷,焦急難安,又豈會悠閒。”
“是嗎?”末亦斜眼看着他們,卻有着笑意,“在下要是沒猜錯的話,你們口令你們焦急難安的九殿下,現在正半死不活的躺在轎子裡,非常需要人救治,而你們卻在這聽着閒聊,幾位大人還真是十分焦急難安啊,在下真是佩服。”
聞言,那幾名太醫老臉一紅,更是羞憤,真是直直被打臉啊。
“你又是什麼人,竟污衊與我們。”
“是不是污衊,幾位心自然清楚,我是九皇子的貼身暗衛,末亦。”說完,他便走向轎子,卻再次被人攔住。
“你說你是殿下的暗衛,可有什麼證據?”
末亦懶得搭理他,直接從腰間取下一塊令牌,舉在面前,只見那是一塊通體青色的令牌,面寫着暗衛末亦,四個大字。
看到這,那家丁再次皺眉,這每個皇子每個官員的令牌顏色都不同,而這九皇子也不例外,確實是青色沒錯,可太子殿下早囑咐過自己,在沐雲塵死之前,決不能讓人接近他,想到此處,他繼續說道,“這皇子的令牌是什麼顏色什麼模樣,全盛天的人都知道,任誰都能僞造,難道是個人說是暗衛,是了嗎?”
聞言,末亦不但不惱,眼更是染饒有興趣,對那家丁說,“你繼續。”
那家丁被他的話弄得一愣,更是被他的眼神看的發毛,“繼.....繼續繼續。”
“先不說你這令牌是真是假,據我們所知九殿下從未有過貼身暗衛。”
“恩,還有呢?”末亦挑眉。
“還有.....還有,你擅闖皇府,定是趁我家皇子重傷,意圖不......”
話還未說完,那家丁便被末亦冰冷的眼神嚇住。
“據你們所知?呵,你們不過都是九皇子的奴才,沒了他,連奴才都不算,你們不知道我的存在很稀嗎?”末亦輕笑一聲,疑惑的看向那家丁,“不過,你們這些做奴才的,到是將主子的事情查的很清楚嗎?”
聞言,全院的人都一驚,是啊,他們都只是這皇府的奴才,說好聽了是侍妾,可九皇子又寵幸過誰?連這皇府都是九皇子的,即便他在不受寵,也是皇子,他若死了,恐怕連奴才都做不成了。
看着周圍人明顯的慌亂,那家丁一驚,眼前的人真是犀利,幾句話擾亂了人心,還有這私查主子的事,若真的較起真來,那可是大罪,不過幸好這九皇子只是個有名無實的名頭,並不受寵,若不然他們怎敢如此猖狂。
“你到底是誰?竟敢接二連三污衊我等?”那家丁說道。
“我都說了我是九皇子的貼身暗衛,還有,我若是意圖不軌,你認爲憑你們,能攔得住我嗎?”末亦一副白癡的樣子看着滿院的人,笑話,也不看自己跟的是什麼主子,自己主子最大的本事,是腹黑,他當然也不差。
“休得胡說,你們,將他拿下,給他點顏色看看。”那家丁知道不能在拖,乾脆使出硬招。
“呦呵,你個小小的奴才,竟然想調動皇府侍衛,我看你纔是野心不淺,意圖不軌。”看着那些真的想動手的侍衛,末亦冷笑一聲,“今日我替你們主子,好好教訓教訓你這不聽話的奴才!”
“啊......”那幾名侍衛還未反應過來,便感覺身前閃過一道疾風,隨後是那家丁的慘叫聲,轉眼看去,那家丁被打倒在地。
頓時,滿院的人驚恐的看向末亦。
“現在,你們相信我是暗衛了嗎?”他的語氣格外冷,有着威脅之意。
“哐當。”不知是誰,手的兵器被嚇掉,侍衛們互相看向對方,在看向末亦,想想此人剛剛那身形,便知有多厲害,他們又怎麼會是對手,反正九皇子也沒醒,他又拿着令牌,即便他真意圖不軌,也不管他們的事,好漢不吃眼前虧。
末亦掃了一眼院子的人,看着他們的神色,心下滿意,直接走到轎子前,撩開門簾,將沐雲塵背了出來,一閃身,便沒了身影,留下衆人面面相覷。
幽靜的黑夜,一輪彎月掛在天空,那些星星環繞着它,像是它眉眼處的裝飾,在這黑夜,發着柔和的光芒。
緩步走在這裡,卻有清風拂過,吹起夜傾憐的衣裙,帶着絲絲涼意,她抱緊雙臂,看着眼前,一片藍色的花海,浪漫而憂愁,熟悉而清香。
“我怎麼來這了.......”她喃喃自語,不知所謂。
清風拂過衣衫,嘩嘩作響,伴隨着踉蹌的腳步聲,打破這片幽靜,只見來人,站在花海的盡頭,踉蹌着走來,他一襲衣衫,看不出顏色,只有血紅在月光下灼灼妖豔。
潑墨長髮,蓬亂的披在身,遮住他大半的容顏,一股血腥味傳來,讓夜傾憐一驚,重新看向他的血紅衣衫,那不是衣服,是血......
仔細往下看,那血紅隱隱約約能看到皮開肉綻的肌膚,因爲沒有一處完整,所以認爲那是衣衫,若不是衣角的藍色錦布,定已爲他穿的是紅色錦袍。
一滴滴鮮紅液體從他的身不斷流出,漸漸染紅那最後一角藍色,劃落到藍色的花,染紅了花瓣,像是他的衣衫,血紅帶着幽藍,是妖豔與浪漫的結合。
藍色花海的美,與他鮮紅的滲人,在月光下形成鮮明對,夜傾憐打了個寒顫,手臂緊了緊,欲離開這個地方,可清風拂過,揚起那人的髮絲,露出優美的容顏,讓她驚住了。
沐離歡?
她後退幾步,也許是因爲他不斷地靠近,也許是因爲不可置信,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記得在雲天之巔初見他時,他一襲藍衣,是與生自來的高貴,是難掩的風清淡漠,靜靜的站在那裡,卻讓人不能忽略,他的氣質。
而現在的他,站在花海央,擡頭看向自己,原本空洞絕望的眼睛,染幾分流光,“憐妹妹......”
在他流光的眼眸,夜傾憐愣住了,眼前不斷回憶起他的那些話。
“第一次見你,我們爲這片花海起名爲勿忘我,憐妹妹,你做到了,你讓我從那一刻再也忘不掉你,永遠存在心揮之不去,呵,可你卻忘了我。”
“你忘了我,從此這裡再也不是勿忘我,再也沒有了初見你時的色彩。”
“你告訴我,這樣的感情,你讓我怎麼能忘,怎麼能不愛你。”
“你現在如此傷我,對我可公平!可公平!”
想起那些話,和眼前的鮮血,她的心一陣抽痛,痛得她想逃離這個地方,只得不停後退,卻逃脫不掉。
“可公平......”猛然驚醒,映入眼簾的是桃花理的天花板,靜靜的呼吸着,不知何時,額頭已經汗如雨下。
緩緩起身坐起,用手拂去額頭的汗水,心痛的感覺愈加嚴重。
想起夢裡滿身是血的沐離歡,再想起昨日沐雲塵手染血的玉佩,她的心,更加疼痛,也許,失憶前,自己與他,是青梅竹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現在,知道他有危險,即便對他沒有好感,卻仍舊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