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口而出的話未曾問完,聽見一陣訓練有素的腳步聲,沐雲瀾暗叫不好,伸手拉住夜傾憐,“快走。”
夜傾憐歪頭看了一眼那旁的石子路,便發現有許多巡邏的侍衛像這邊走來,模模糊糊的很混亂,她當然要跑,只是......
走了幾步,腳底便一個踉蹌,夜傾憐揉了揉腦袋,這酒勁還真是大啊,沐雲瀾扶着她抽了抽嘴角,真不知道在他心一個十足的冰美人怎麼會喝這麼多酒,一把將夜傾憐橫抱起來,閃身離開藏寶閣,在不遠處足夠隱秘的角落停了下來。
側頭看着那些即將走到藏寶閣的侍衛,沐雲瀾暗自皺眉,低頭看了看有些神志不清的某人,他想還是快跑吧,不然等那些侍衛發現藏寶閣的異常,一定會稟告父皇,雖然算自己帶着她跑了,父皇到時候照樣會排查是誰離開了宮宴,可至少那時候夜傾憐已經回了雲天之巔。
想到此處,沐雲瀾剛要跑,一道身影閃了出來,看着他大喊,“放開!”
沐雲瀾一愣,沒等他反應過來,沐雲塵便衝前來將夜傾憐抱走,還順勢推了沐雲瀾一把。
沐雲瀾揉了揉胸口,便聽他說,“沐雲瀾,你小子打的什麼主意,我本來知道你今天不安分,可你剛剛是不是皮癢了。”
“喂,你能不能搞清楚,她是我在雲天之巔認識了多年的朋友,你,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沐雲塵氣的擡起扇子要向他扇去,不想被人伸手打開,夜傾憐從沐雲塵懷掙扎下來,只感覺天昏地暗,五臟六腑都在翻滾,沐雲塵連忙扶住她,將視線看向沐雲瀾手的盒子,眸光一閃,“那是什麼?”
看着他的目光,沐雲瀾察覺形勢不對,在沐雲塵一聲“給我”的大喊後,嗖的沒了身影,並且在走前還留下一句威脅的話,“九哥,你可看好夜傾憐,若不然爲弟不會放過你!”
沐雲塵本想去追,但見夜傾憐十分難受,便忍住了衝動,聽夜傾憐問,“他是誰啊......”
“以後我再和你解釋,那些巡邏的侍衛我已經解決了,事情先不會暴露,我們回去吧,以免遭到他人懷疑。”
夜傾憐點了點頭,兩人便往回去的路走,在來到御花園的時候,正看見末亦手端着一個碗,在那左顧右盼,像是在找什麼人,沐雲塵喊了一聲,末亦一見自家世子妃在那,立馬跑了過去,伸手扶住了夜傾憐。
沐雲塵將末亦的手打開,在末亦愣愣間指着他的碗問,“這是什麼?”
“呃,這是世子妃之前吩咐我找的醒酒湯。”
一聽世子妃,沐雲塵心自然不開心,一把將醒酒湯端過來,放到夜傾憐嘴邊,夜傾憐伸手自己將碗拿好,咕嚕咕嚕的灌了下去,終於壓制住快要涌來的酸水。
過了一會後,沐雲塵才小聲問道,“怎麼樣。”
夜傾憐眨了眨眼,覺得視線清晰一點了,頭好像也不是那麼痛了,便點了點頭,“好多了。”
見自家世子妃都好了,沐雲塵還捱得那麼近,末亦便爲自家世子不甘,“世子妃,您剛剛去哪了,屬下找不到你了。”
聽他如此說,在想起自己讓他找醒酒湯的事,夜傾憐心一陣愧疚,只能乾笑兩聲,“我去走了走,有些醉了......”
“那世子妃快去找世子吧,若不然世子要擔心了。”助攻末亦說道。
夜傾憐點了點頭,站直身體,也與沐雲塵拉開了距離,懷一空,沐雲塵心情更加不好,在走到末亦身前時,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末亦乾脆閃身隱到了暗,懶得理他。
在兩人沒走幾步時,前方傳來腳步聲,一個太監領着一襲紅衣的公子像這邊走來,當南千尋看到他們時,眼妖媚的笑更加深了些,“真是好巧,在這裡都能遇見郡主和九殿下。”
夜傾憐沒有說話,可她明顯感覺到身旁的沐雲塵一下子全身都冷了下來,甚至還帶着幾分殺氣。
“是啊,真的好巧。”聲音輕輕鬆鬆,還是九殿下平日裡慵懶的語氣,卻怎麼聽怎麼生硬。
南千尋挑了挑眉,沐雲塵伸手將夜傾憐一把拉住,夜傾憐一愣,可不等她反應,沐雲塵帶着她快步離開了這裡。
南千尋很有禮貌的讓開位置,看着離去的兩人,眸笑意越發的深,也越發的媚,媚到周圍百花失了顏色,香氣都淺淺淡淡。
小太監擡頭看了看他,小心的問,“千尋太子,可還要走嗎?”
南千尋揚了揚下巴,“如此美的御花園當然要逛一逛。”說着,便向前走去。
待夜傾憐和沐雲塵回到涼亭時,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在他們二人的身,夜傾憐進去後坐回了落輕離身邊,落輕離緩緩側頭,修長如玉的手指撫她的臉頰,將她的髮絲攏到耳後,聲音更是輕輕柔柔,“怎麼樣,可有好些?”
對他清澈如水,沒有絲毫雜質,一眼能夠看到對她深深愛意的眸子,夜傾憐心一陣抽痛,久久沒有說話,更是直接轉過頭去,移開了視線,她心的愧疚越來越深,深的她怕多看他一眼便會哭出來,怕多看他一眼便會放棄尋找寒冰草,會不在顧忌知己的情誼去救言殤,會不在對沐離歡有任何關心,也不對沐雲塵有任何熟悉。
更不會,在睡夢遇到南辰時春風拂面......
落輕離緩緩低下了眸子,輕輕的用手攥緊衣袖,忽然有人用她那瑩白纖細的小手撫了他的眼角,終是不忍,終是太愛,夜傾憐看着他剛剛擡起的眸子,淺淺一笑,“離官人,今天你是本郡主的夫君,永遠都是。”
落輕離低聲一笑,眉眼泛起溫柔的漣漪,因爲他知道,不管憶兒的心有多少人的一席之地,他永遠都是她最愛的人。他不怪她心有很多人,因爲那是前世爲解的緣,今生,她註定要與南辰,顏歌,錦玥,再續前緣。
已經看了許久的沐雲塵緩緩收回了視線,桃花目似銜着晶瑩,越發無神。
在夜傾憐感覺輕鬆許多時,某人將腦袋伸了過來,花玥愣是從沐雲塵身後擠過,對夜傾憐小聲說,“郡主,剛剛你去幹什麼了。”
夜傾憐無語的看着面前這個表情十分痛苦,表示自己說句話真不容易的花玥,然後張了張口,又覺得說不說都一樣,乾脆閉了嘴,裝什麼都沒看到過。
花玥一噎,想伸手夠一夠夜傾憐,身前的人一個仰身,差點沒將他擠死,“郡主,下次你可一定帶我去......”
花玥說完,努力的從心情很不好的沐雲塵身後將自己的頭拔出來,憋得滿臉通紅,伸手將自己的髮絲理順,瞪了一眼沐雲塵,氣鼓鼓的不再說話。
之後,南千尋也回了涼亭,皇帝詢問他身子是否好些了,南千尋直說自己酒品不好,剛剛喝了幾杯便不行了。
宴席再次開始時,一個太監高喊十三殿下到,衆人紛紛像亭外看去,終於要見到這離京多年的十三殿下了。
沐雲瀾從青石橋走來,一身緊袖黑衣,腰封束帶,衣襟的邊緣繡着藍色的雲紋,腰間垂着一塊白玉佩,外面披一件黑色的斗篷,長髮飄逸,絲帶束髮,腳步輕盈,水晶一般的眸子透着燦爛的朝氣,與少年的輕狂。
“參見父皇。”進了亭子,沐雲瀾便笑着行禮。
皇帝點了點頭,對這個兒子還是很滿意的,可礙於南月的人在,爲顯盛天的公正嚴明,還是要說幾句的,“你今日可真是太失禮了,這洗塵宴有一半是爲你辦得,你這個主人卻在前夜喝醉了,成何體統!”
這句一半的主人,便是說給南千尋聽,畢竟這是在盛天,下馬威多少都要有,更是告訴南千尋,別以爲這洗塵宴興師動衆的只是爲了你。
在看南千尋,仍舊像之前一樣聽不出嘲諷,狹長的眸總嗜着笑。
沐雲瀾撓了撓頭,眼角餘光瞥到格外悠哉的沐雲塵,對皇帝笑道,“父皇不要怪罪兒臣了,兒臣都是跟九哥學壞的。”
沐雲塵翹着的二郎腿一頓,擡頭看了他一眼,好小子,本公子之前都沒算計你,你到來說我了。
皇帝聞言也看了一眼沐雲塵,真是不忍直視,沉聲說道,“朕看也是!”
然後見沐雲瀾還傻站着,皇帝心恨鐵不成鋼,只能開口,“你今日如此失禮,還不快去敬千尋太子一杯。”
沐雲瀾像是才反應過來,看向南千尋,然後隨意接過侍衛斟滿的酒,聲音及其不在狀態,漫不經心,“千尋太子好,本皇子有禮了,先乾爲敬。”
說完,一仰頭便喝了,也不理會南千尋是不是喝下了,要說什麼話,便一個人走到沐雲塵那邊,在花玥身旁坐了下來,換做平日他應該推開花玥,坐到沐雲塵身旁,可畢竟寒冰草的事,還是躲着點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