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女轉過身,笑吟吟地說:“先去洗頭髮呀,洗完後再按摩,等舒緩了筋絡,然後再理髮,這纔是正經的理髮程序呢。”
陳排放禁不住自卑起來,自己真他媽土老帽,連理髮這麼個簡單的程序都不懂。
旗袍女見他發呆,乾脆抓住了他的一隻手,輕輕往裡拽着。
她的手很滑,很柔軟,卻沒有毛玉米跟小女警的手熱乎,就像一條死魚。
儘管是條死魚,但陳排放已經無法抗拒,順着她的勁就進了門,坐到了一張黑糊糊的皮座椅上。
旗袍女孩柔聲說道:“帥哥,那咱就開始洗頭了。”
陳排放答應一聲,調整姿勢,輕輕躺了下來。
旗袍女孩調好水溫,打開了水龍頭,開始給陳排放洗頭。
一開始,陳排放緊緊閉着眼睛,唯恐洗髮水流進去,可眼皮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物件支撐着似的,怎麼也合不攏。
無奈之下,只得半眯着。
這樣以來,就看到了一片令他怦然心動的異樣景色。
隨着女孩給自己搓洗頭髮的動作,她腋下閃着烏油油的金屬光亮,就像一簇黑色的波浪,不停地晃動着。
兩隻沒有任何束縛的大山異常活躍,要看就要火山爆發的樣子。
旗袍女孩在陳排放頭上塗滿了厚厚的一層廉價洗髮膏,用力抓撓着,竟然蜷起了一條腿,把膝蓋頂在躺椅的邦上。
這樣以來,他就看到了不該看的風景……
媽蛋!看來還真的誤闖黑店了。這種地方一定不能掉以輕心,要剋制,剋制,萬萬不可溼身!
可此情此景,對於一個正處在青春期的大男孩來說,簡直就是一種要命的折磨。
陳排放用力閉緊了眼睛,轉移思維,強迫自己去想其他事情。
女孩竟然把一條光腿跨在了他的身上,隨着洗頭的節奏,一下一下摩擦着,那種誘惑簡直要炸天。
“別……別這樣,不好,真的不好。”
“這有什麼不好的,你情我願,喜歡就玩唄,姐又不多要錢。”旗袍女浪聲浪氣地說着,身子往前一傾,綿軟軟如山倒來。
臥槽,看來這地兒還真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地方,自己還是個純情男童呢,絕對不可能在這種地方,被這樣的女人給掠奪了。
“閃開,我不理了!”陳排放一把推開旗袍女,朝着外面跑去。
旗袍女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放開嗓子,殺豬一般叫喚起來:“來人呢……快來人呢……殺人了……快抓住他呀……別讓他跑了……”
陳排放剛剛跑到門口,就被三個膘肥體壯的年輕人擋住了,個個面目猙獰,凶神惡煞。
“你們——你們想怎麼着?”陳排放停下來,毫無底氣都問他們。
“你這個臭小子,這還要問了?要麼乖乖把錢拿出來,要麼喊人來收屍!”最前邊那個長着一雙老鼠眼的高個青年惡狠狠地說。
“憑什麼呀,我又沒幹啥?”
“沒幹啥?”另一個胖乎乎的黑傢伙身體一晃一晃走到了他跟前,伸手在他頭上拍了一把,罵道,“媽巴子,沒幹頭
發怎麼是溼的?上頭的騷水都沒幹呢,你們說是不是?”
說完,一起狂笑着。
陳排放靈機一動,他們人多勢衆,不能跟他們來硬的,就說:“哥幾個,我就是洗了洗頭,給錢就是了,說吧,多少。”
“你就是洗了洗頭?那女孩都被你禍害得趴在地上起不來了,小子,想作死是不?”
“沒……我沒動她一指頭。”
“草泥馬,你還敢耍賴!”一個長着一對老鼠眼的傢伙掄起了鐵杴板子一般的大爪子,朝着陳排放就摑了過來。
陳排放靈巧一閃,躲了過去。
“咦,你他媽膽子還真是不小來,敢跟老子玩這個?”大爪子凶神惡煞撲了過來。
陳排放見勢不妙,想從旁邊鑽出去,卻被另外幾個人擋了個嚴實。
這樣一來,陳排放就無路可逃了,處在了腹背受敵的境地之下。
幾個惡棍湊上來,按胳膊的按胳膊,壓腿的壓腿,不容分說,便把陳排放給生擒了。
有個公鴨嗓子喊道:“小蘭……小蘭……人抓住了,你出來收賬吧。”
那個旗袍女果然從黑影裡走了出來,蹲下身,伸手準確無誤地就摸到了陳排放裝錢的口袋裡。
李木頭肺都快被氣炸了,頭腦嗡嗡作響,頓時熱血沸騰,整個人無限膨脹起來。
他運足內勁,就地翻滾,一個旱地拔蔥躍到了半空中,不等落地,一條腿平直伸展,唰一個360度的橫掃,就把幾個如狼似虎的小混混給撂倒了。
旁邊瞧熱鬧的女孩吱吱呀呀驚叫着,四散而逃。
其中的一個小混混看上去是個練家子,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掄拳衝了上來。
陳排放原地不動,只是手指一點,熊玩兒便一連倒退好幾步,相片一樣貼在了硬邦邦的水泥牆上。
地上趴着的幾個眼睜睜看着,已經完全沒了脾氣,連聲求饒:“大哥……大哥……都怪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放過我們吧……再也不敢了……”
“滾,就你們這幫窩囊廢,竟敢喊老子大哥,折死你們,該喊老子爺爺!”陳排放高喊了一聲,聲音出奇的粗混有力,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
幾個小混混爺爺爺爺的喊着,抱頭鼠竄,躲了起來。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陳排放頭腦也恢復了理性,身上的血流也漸漸變得緩慢起來。
他看看自己的手,再瞧瞧自己的腳,那些物件都跟之前一模一樣,心裡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看來是神龍給了自己力量,是極度膨脹的情緒,引燃了龍血,從而產生了巨大的能量,再借助於自己的肢體爆發了出來。
想到了土龍,陳排放就想到了它的訓誡,不能違背己願,不能背棄天意,他雖然不能徹底領悟其中的含義,但大概意思他懂,那就是不能昧着良心做事。
想到這些,他拍了拍褲兜裡的錢包,見還在,就掏了出來,從裡面拿出了一張十元的鈔票,啪一下拍在了吧檯上,朝着女人黑洞洞的裡屋喊:“洗頭費,老子給留下了!”
說完大搖大擺走了出來。
一出
大門,陳排放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頓覺心驚膽寒。他拔腿就跑,唯恐後面再有人追上來。
他一口氣跑出了鎮駐地,再沿着土路往前走,等爬上那道幾百米的土坎時,村子就在眼前了。
忽悠一陣,陳排放眼前一黑,身上酸溜溜泛起了一陣麻痛,緊跟着就大汗淋漓起來。
不對呀,這是怎麼了,難道是病了?
他想堅持着往前走,可腳下就像被黏住了一樣,簡直寸步難行,只得一屁股坐到了路邊的大石頭上,雙手捧頭,恢復着體力。
突然,一陣異樣的噪音把他驚醒了。
陳排放擡頭一看,一輛舊摩托從村子的方向駛了過來,騎車的人頭戴安全帽,後座上捆着一個咩咩叫喚的山羊。
緊接着,後面跑來了一個女人,女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喊着:“抓……抓賊啊……抓住他……”
臥槽,是小偷!
“滾開……滾開……你小子……給老子滾開……”摩托車上的人破口大罵,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突然,一陣狂風從腳下颳起,呼呼地打着旋兒,一時間飛沙走石,遮天蔽日。
陳排放像個紙人一樣,輕飄飄騰空而起,飛了起來,迎頭衝上了撒野的摩托車。
還不等他出手,只聽見哐啷一聲,隱約看見那人連人帶車翻到了路邊的淺溝裡。
風隨即停了下來,陳排放穩穩地落在了地上,剛想走過去看看那人傷着了沒有,卻發現那隻綁在摩托車後座上的羊掙脫開來,咩咩咩,一路驚叫着朝着南坡跑去。
“我的羊……我的羊……幫我抓住它……”女人隨即調轉方向,朝着她的羊追去。
陳排放想都沒想,撒腿追了上去,一把逮住了羊角。
等他把羊還給女人時,這纔看到竟然是自己的小學同學樑鳳霞。
樑鳳霞接過羊,吃力地摟在懷裡,紅着臉說:“陳排放,謝謝你,要不是遇見你,這羊就丟了。”
“樑鳳霞,怎麼會是你呢?”
樑鳳霞呼呼喘幾口粗氣,說:“是我怎麼了?”
“你不是去廣東了嗎?”
“這不回來了嘛。”
“好不容易走出去,幹嘛又回來了?”
樑鳳霞說一句城裡人壞,扭頭就走。走了沒幾步,又回過頭來,說:“你不是也回來了嘛。”
陳排放剛想說什麼,突然聽到突突的摩托車聲,擡頭一看,我靠!那個偷羊賊已經駕車跑出了很遠。
“麻痹滴,你給我回來!”陳排放撒開腳丫子去追。
“別追了!”樑鳳霞尖聲叫道。
陳排放果然就止住了腳步,傻乎乎地問:“就眼睜睜讓他給溜了?”
“溜了好。”
“啥意思你?”
“抓賊容易,放賊難。”樑鳳霞放下懷裡的羊,趕着朝前走去。
“逮住了就不會輕饒他。”
“你能怎麼着?”
“讓他賠你。”
“羊又沒丟,賠個屁啊!”
“那也不行,不讓他吃點苦頭,下次還會來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