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站定了,說:“他說前一陣子也下過,只是中間還能出會兒太陽,淋一陣曬一陣的,麥子就沒變壞。這兩天雨就直接停了,各家各戶就開始忙着搶收了。”
“媽了個逼的!”黃順昌罵一聲,然後站起來,走到了門口處,擡頭望着老天爺一張黑漆漆的臉,然後走過來,說,“真就邪道了,咋就不睜眼了呢?”
杏花就把話題引到了王仙姑那兒,說道:“我覺得王仙姑的話還得好好掂量掂量的,說不定還真讓她言中了,要不然就是我們惹怒她了,從中作祟糟踐我們了。”
黃順昌冷着臉說:“你就相信她有那麼大的能耐?”
杏花說:“這事兒可不好說,那些鬼呀怪呀的事情有時候真的說不清,事實擺在那兒,不信都不行。”
黃順昌說:“就算是我們的罪她了,她會拿着全村老少一年的口糧來糟踐?有本事對着我來呀!”
杏花臉色暗淡地說:“誰知道呢,反正她之前說過的,說是全村老少都要跟着遭殃的話了。”
黃順昌哼哧一聲粗喘,陰着臉嚷道:“老妖婆說的那些怪話你也信,她本事再大,能大過天嗎?能管得了老天爺嗎?能耐了她啦!”
“是啊,我也覺得玄乎,可心裡就是不踏實,要不這樣好不好……”看一眼黃順昌那張凶神惡煞的臉,杏花又咬住了話把兒。
黃順昌反又問她:“你想咋樣?”
杏花說:“咱就乾脆把錢給她算了,一來也許真的她就顯靈了,幫着把天上的雲彩趕跑了,也好趕緊把麥子收回家;二來吧,咱自己心裡也就安定了,免得整天胡思亂想的,老覺得她是成心跟咱過不去,耍陰招折騰咱。”
“這個老妖婆胃口也太大了,竟然開口就要五千塊,你算算,五千塊錢能買多少斤麥子?”
“賬可不能這麼個算法,如果真像她說的那樣,那可是多少錢也買不來的呀!”杏花表情憂悒地說道。
黃順昌摔掉手中的菸頭,惡狠狠地罵道:“她敢!她要是真敢跟我們玩陰的,我就先毀了她個老B!”
杏花見一時無法說服黃順昌,只得沉默下來,呆着臉,一聲不吭坐在那兒直瞅腳尖。
“咋了?你還真被嚇着了?”黃順昌問道。
杏花搖搖頭,說:“我也不是怕啥,只是心裡面老不踏實,像是真要出啥大事似的。”
黃順昌說:“你都已經是幹部了,咋還盡信那些牛鬼蛇神呢?打起精神來,很多工作等着你去做呢。”
杏花擡起頭,問道:“還有啥要做的嗎?”
黃順昌說:“這樣吧,你代表村兩委會成員,去醫院探望一下吳培全吧。”
“對啊,也不知道他情況咋樣了。”
“誰知道呢,這兩天只顧着忙防汛的事了,也沒顧得上過問一下。看當時那個情形,說不定真就給報廢了。”黃順昌緩下聲音說道。
“那你知道他住哪一家醫院嗎?”杏花問道。
黃順昌說:“當時是鎮上的救護車來接的,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我估計應該就住在鎮上醫院吧。”
杏花說:“那好吧,我這就瞧瞧去。”
“行,我給你叫出租車來。”黃順昌說着拿起了手機,隨手撥起了號碼。
杏花趕忙制止道:“用不着叫出租車的,不就七八里路嘛,我騎自行車去就行了。”
黃順昌沒理她,只管跟出租車司機談妥了,要他來村委會接人。
收起電話後,黃順昌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了杏花,說:“這裡面是一千塊錢,你帶上給吳培全,就說是大夥的一點心意。”
杏花默默收了起來,問:“還要不要買點別的啥東西呢?”
黃順昌又拉開抽屜,從裡面摸出了兩張百元鈔票,推到了她的面前,說:“你拿着,隨便買點啥吧。”
杏花說:“這就不要了,我用自己的錢買點水果就行了。”
黃順昌吼了一聲:“讓你拿着你就拿着,又不是我自己的錢!”
杏花只好接了過來,連同那個裝錢的信封一起,放在了手包裡,出門等車去了。
不大一會兒工夫,出租車便開了過來,接上杏花,調轉車頭,朝着鎮上疾馳而去。
到了醫院後,杏花去住院處一打聽,才知道吳培全已於三天前就因爲病情惡化,轉到省裡的大醫院去了。
杏花走出鎮醫院的門診樓,呆立在門柱前,心裡面忽悠一陣,緊跟着涼颼颼糟亂起來。
看來王大慶下腳也真夠毒辣的,硬生生就把人家打成了那樣,直接打到省裡的大醫院裡去了。
可反過來再一想,這也難怪,綠帽子這玩意兒誰都不樂意戴,畢竟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那可是不共戴天的,是可以豁出命去來捍衛的一份尊嚴。
而事件發生後,黃順昌不但不積極地去想法子補救挽回,而是藉此機會大發劫財,趁機撈一把,這或許就把事態搞得更加複雜化了。
萬一他吳培全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家一定不會跟王大慶善罷甘休的,定會不依不饒追究下去,那樣以來,他黃順昌可就處境尷尬,無路可逃了……
想到這些,杏花不寒而慄,畢竟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事只能踢回到黃順昌手裡,山芋燙手不燙手,讓他自己感受去。
她快步走到候在院子裡的出租車前,拉開車門,鑽了進去,急急火火返回了村子。
ωωω_ttκā n_¢o
黃順昌聽到吳培全轉院的消息後,先是面露驚色,緊接着就一屁股坐了下來,沉默不語,只是大口大口吸着煙。
不知道是因爲煙霧太大,把杏花嗆着了,還是剛纔腳步太急,被風倒灌了,這時候嗓子一陣奇癢難耐,禁不住連聲咳嗽起來,直可得臉紅脖子粗。
“操,肺管子出問題了?”黃順昌罵道。
“被你嗆死了!”杏花站起來,拿起地上的暖瓶,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見杏花止住了咳聲,黃順昌說:“走,咱們去一趟王大慶家。”
杏花問:“去他家幹嘛?他又不在家。”
黃順昌說:“他不在家,不是還有他老婆嘛。”
杏花說:“他都把那個女人折騰成那個樣子了,哪還有一點點夫妻情分呢?他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會回來了。”
黃順昌說:“再折騰,他們也是兩口子,就算是找不到他的人,話肯定是能傳到的。”
“你想讓她傳話?傳啥話?”
“讓他知道事態的嚴重性,有法子想法子
,沒法子跑遠點。”
“能管用嗎?”
“管用不管用都得試一試,你說,別有啥更好的辦法?”黃順昌目光軟塌塌望着杏花。
杏花從那雙遊移不定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慌亂,這在之前是難得一見的,看來黃順昌意識到自己這一次真的是手捧刺蝟,處境窘迫了。
“趕緊喝幾口,走!”黃順昌說着,站了起來,朝着外面走去。
杏花放下水杯,踩着黃順昌的腳後跟走了出去。
兩個人來到王大慶家後,見高大的院門虛掩着,杏花上前輕輕推開來,衝着裡面喊一聲:“在家嗎?有人在家嗎?”
“誰呀?”屋裡傳出了女人的應聲。
杏花就說:“我是杏花,跟村長一起過來看看你。”
“哦,那就趕緊進屋吧。”聽上去女人的聲音很微弱。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院子,推開同樣虛掩的房門後,黃順昌讓杏花走到了前頭,自己則拉開距離,跟在了後頭。
“杏花……你可來了,我早就想找你了……”女人竟然帶了哭腔。
杏花聽後,心裡一顫,忙問:“咋的了?找我有事嗎?”
王大慶女人嘆一口氣,哀婉地說:“杏花……我……我下邊肯定是發炎了,想着找你來……來幫我看一看。”
杏花問:“你咋就知道發炎了?”
女人說:“又流水,又流膿的,還……還嚯嚯地一陣陣疼,裡面火燒火燎的,你說不是發炎是咋了?”
杏花問:“幾天了?”
女人說:“差不多三天了吧,剛開始還輕些,只是撒x有些疼,是那種刺疼,到後來就越來越厲害了,這會兒連撒x都困難了。”
杏花說:“那還是找醫生來看看吧,我又不懂。”
“別……別……”女人大聲制止道,說,“不要再對外聲張了,丟死人了,俺這張臉以後還咋見人呢!”
杏花安慰說:“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該正確去面對,我還是去把赤腳醫生喊來吧,也好仔細給你瞧一瞧。”
王大慶女人搖搖頭,眼角灑出了一絲淚痕,央求道:“你就別找了,他是個男人,不好讓他看,再看我還咋活呀!”
杏花問她:“那不看醫生咋治呢?”
女人說:“你大概給我看一下,裡面到底咋樣了,如果沒有潰爛,只是腫了的話,你就幫我去買點消炎藥吧。”
杏花想了想,說:“那好吧,你能動的話,就調一下身子,朝向明處,也好看得清楚一些。”
女人答應着,手腳並用,慢吞吞挪動起了身子,就在轉到面朝着門口的時候,她打眼看到了黃順昌,蠟黃的臉上有了一抹紅暈,羞怯地說:“村長,你先在外面等一等,中不中?”
黃順昌嘴上好啊好啊地應承着,心裡卻在嘰咕:曰個狗的臊女人!這會子顧得上要臉要面了,上次被折騰成那個死熊樣子,啥都顧不上了,渾身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哪一樣逃過自己眼睛了,就連腿旮旯裡的東西都她孃的看得十二分清楚。邊想着,邊故意弄出踢踢踏踏的聲音,退了出去。
女人平躺着,下身衝着明晃晃的窗口,岔開兩條腿,雙膝彎曲,把一方被糟蹋得變了形的地域全都暴露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