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荳荳是徹底跟安然決裂了。
早餐六人份,唯獨排斥安大帥哥——想重新恢復待遇也行,只要徹底斷了想要追求她的心思就好。
安公子安心的吃着自己的雞蛋牛奶加包子,表示對滿桌美食毫無興趣——只要她在面前,那吃什麼差別不大,秀色可餐就好。而且,往長遠了想,要是能把戰荳荳追到手,那以後可以吃的美食是一輩子。
是圖一時之歡還是追求長長久久,這答案,一秒鐘都不要。而且,他什麼時候是那種意志不堅定的人了?
對她的喜歡若是連美食的誘惑都抵擋不住,那怎麼能算是真正的喜歡?
包子同學絲毫不能體會戰荳荳的用意,本着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兄弟義氣,從自己飯盒裡分了一半到安然面前:“老大,吃啊!別光吃包子!”
不吃麪前的包子難道吃你這個包子啊!戰荳荳真是無語,她剛纔發表的威脅包子同學沒聽到嗎?就不能配合她一點嗎?
大樹瞧瞧火藥味十足的戰荳荳,又看看消極應戰的安然,覺得小夫妻吵架好難辦。他們三應該是沾了安然的光纔有如此豐盛的早點吧,這點大家——呃,除了包子,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現在這兩人一吵架,安公子被剝奪了資格,就讓他們這些朋友很尷尬啊,
吃也不好,不吃也不好。大樹好擔心,長此以往,自己會得胃病。
桌上只有夏立秋和飯桶同學吃得比較開心。
“謝謝,”安然看了對面戰荳荳一眼,搖搖頭:“包子你吃吧,馬上月考,補充點。”
不管何時何地,堅決遵照戰荳荳旨意執行,這是安然定下的追求守則。戰荳荳說他不能吃,那就不吃。
“包子你自己吃!不然明天你也沒得吃!”戰荳荳恐嚇包子,對安然的拒絕既欣慰又有點鬱悶。欣慰的是他沒有和自己對着幹,鬱悶的是,他這麼無所謂的表情,豈不是說明自己這招沒用?
要不,就乾脆劃清界線,和大樹包子他們也老死不相往來?可是這好像違揹她的女俠原則啊,所謂一人做事一人當,她只是討厭熊安安而已……唔,也不叫討厭,如果他能迷途知返,她還是覺得他是一個很不錯的朋友。
“哦對哦,要考試了,老大那我吃了,你反正不需要!”包子一聽安然的話,恍然大悟狀,好像面前的食物就是分數包一樣,吃一個就能漲分似的,大口大口吃起來。
安然擡頭看着戰荳荳:“要不要我幫你複習?”他聽說她第十名的成績來自夏非寒的惡補——安然每次想到夏非寒的時候,就會想起中秋夜那天戰荳荳從自家門上飛撲進夏非寒懷抱的場面。戰荳荳不是應該喜歡夏致的嗎?可是自己爲什麼想到夏致的時候好像並沒有什麼感覺,但是每次一想到夏非寒,心情就不是太好?
是因爲夏致的個性本身就讓人親近,而夏非寒天生拒人千里之外嗎?
“切,不要!”戰荳荳一口拒絕,填鴨式的東西畢竟不好消化,很難都吸收爲自己的東西,上次是因爲和安然的打賭,現在沒什麼特殊情況,她還是願意展示一下自己的真實水平。
不管好壞,那都是自己啊,是自己付出的努力應該得到的成果——或者,結果。
而且,熊安安以爲抓題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嗎?不是自己考得好就能當老師,不是每一個優秀運動員都能成爲出色的教練,夏非寒,那是因爲他妖孽。
高中生活,就是學習和考試的集合體,不管你有沒有真正做好準備,都會被趕着往那座獨木橋的方向前進。
課桌被分開,AB卷的答題卡,也讓作弊和求救變得沒那麼簡單。戰荳荳望着物理試卷發呆,她確信自己上課很認真,可是爲什麼這試卷上的內容,好像都是陌生人?
這跟初中的內容差別太大了。一到高中,這什麼力不力的,好虛……
戰荳荳咬着筆尖兒,咬着咬着就咬到了考試快要結束。
有幾個早就做完的學霸同學開始交卷,戰荳荳的餘光裡瞥到一雙雪白的大腿,然後聽着“嗒”一聲響,美腿主人的筆落在戰荳荳腳邊。一頭大波浪如瀑布一樣飄灑下來,正是大美女朱玲。
冤家路窄啊……戰荳荳感嘆着,雖然對朱玲不感冒,但是人家這成績自己還是挺敬佩的。
“老師!戰荳荳作弊!”
戰荳荳正想把這剩下的十分鐘利用完再塗點啥,就聽見朱大美女起身,大聲指控。
兩個監考老師眼神一交匯,前面的陸峰立馬衝了過來,教室裡的其他人也都從試卷中擡起頭來。
“戰荳荳,怎麼回事!”陸峰是又氣又恨又有一點點欣慰——氣她的不良行爲,恨她給班級抹黑,但又有點隱隱的幸災樂禍——終於逮到你犯錯誤了吧!
“什麼作弊?”戰荳荳還有點茫然,擡頭看着臉色鐵青的陸峰,又看着眼裡隱含嘲笑的朱玲,反應過來——靠,誣陷啊!赤裸裸的誣陷啊!
“老師,我剛纔蹲下去撿筆的時候,看見她凳子底下貼了小紙條!”朱玲指出證據所在。
靠,你得要多好的腰力才能夠彎腰看到凳子底下?戰荳荳心中嗤笑,這種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朱玲同學這是要和自己成死敵的節奏啊。
自己好像沒去招惹她吧?怎麼就感覺着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陸峰順着朱玲的指示低頭,什麼都看不到,只好蹲下來,從戰荳荳凳子底下撕下一張小紙條,上面密密麻麻,寫的不正是物理的一堆公式。
“戰荳荳,你怎麼回事!跟我出來!”陸峰嚴厲,把小紙條扔到戰荳荳試卷上。
戰荳荳低頭仔細研究了一下紙條上的內容,靠,誰這麼有心啊,居然幫她整理的這麼清楚,她都沒利用一下,是不是有點暴殄天物?“陸老師,考試還沒完成呢,你給我看這個不好吧?”
“!不是給你看!是……是給你看你作弊的證據!”陸峰對着還嬉皮笑臉的戰荳荳,真心是心臟病高血壓都要上來了。
“可是這玩意兒我第一次看到啊,陸老師,您拿着,千萬別丟了,我強烈要求把它當證物保存起來!這上面肯定沒我指紋,咱可以拿去那什麼刑偵大隊看看,不能因爲有人血口噴人您就這麼誣賴我這一個誠實的大好青年啊!咱的校訓之一就是開明誠信,校訓校規說作弊是要受處分帶進檔案的,我不能因爲這莫須有的罪名而一輩子揹負上人生的污點啊!現在誠信社會以人爲本,如果我現在被誣陷考試作弊,那將來踏上社會,人家會拿什麼眼光看我?人家會覺得我的人生從小就充滿各種欺騙各種投機取巧各種投機倒把,你說現在就業環境這麼差……”
“戰荳荳!”陸峰氣得都要暈厥過去了,他這輩子都沒見過一個被抓作弊還這麼滿不在乎嬉皮笑臉的人:“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
“有啊!”戰荳荳這次很正式的回答:“正是因爲我有羞恥心,所以我堅決地不承認某些人的無賴!有些人喜歡滿嘴噴糞就算了,但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的清白,豈容他人詆譭!”
戰荳荳第二次點名某些人,就算同學們不太清楚她和朱玲之間的過節,但是一聯繫剛纔是朱玲舉報的,大家頓時都有所聯想,百忙之中抽出去看的目光也不一樣——朱大美女,滿嘴噴糞?
“戰荳荳你說誰呢!你怎麼可以這麼辱罵陸老師!”
朱玲氣得漲紅了臉,不過她不笨,立馬轉火,企圖將焦點轉到陸峰身上去,順便給戰荳荳罪加一等。
“喲,你是這麼想陸老師的?不好意思啊,我說滿嘴噴糞的人是你,陸老師明察秋毫公正無私,是要給我洗刷冤屈的救星,我相信陸老師一定會維護自己學生的利益,維護好一八班的榮譽,絕對不允許有人視校訓校規爲兒戲!”戰荳荳依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態勢,切,跟她鬥嘴?十個朱玲也比不上啊。這種事兒,智商只佔一小部分,關鍵是臉皮經驗和心態。朱大美女難道有本事叉着腰跟菜市場大媽一樣罵人“滿嘴噴糞”?這種事兒,只有她這個猥瑣流少女才能做的渾然天成毫無違和感,人家最多說“血口噴人”……
還有幾分鐘,同學們都不想考試了,戲碼太火爆,豆瓣和朱大美正面相掐,這語言這內容,讓人三觀盡毀兩眼飆淚啊。
“戰荳荳你太無恥了!”朱玲果然被氣得跳腳,再也保持不住剛纔的氣度:“你自己猥瑣的把紙條貼着準備作弊,你還理直氣壯了!”
“我承認我猥瑣,但是還沒猥瑣到這個地步。我最多就是考不出來耽誤自己的人生,不像某些人老是喜歡去污衊他人的人生!”
兩人機關槍似的你一句我一句,陸峰夾在中間,被氣得有點無法思考,兩邊這麼一說,一下子也知道該支持哪一邊批判哪一邊,狠狠一跺腳:“你們倆個都給我出去!不要影響同學們考試!”
“可是陸老師我還有題目沒完成……”戰荳荳立馬轉臉,很無辜的指指自己的卷子。
“出去!”
朱玲第一次站在教務處,以被罰站被批評的姿態,心裡頭的火氣和鬱悶別提多少了。
她一向是天之嬌女啊!連校長每次看到她都是笑眯眯和顏悅色的,直把她當成清揚三年後的驕傲,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了?
清揚對作弊的嚴格超出一般學校,在她設想裡,只要她在大庭廣衆之下舉報了戰荳荳,有那麼多人證,又有物證,戰荳荳被記過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畢竟不可能再出一個安然,再出一個臨陣倒戈的秦朝,來幫助戰荳荳顛倒黑白了。一對一之下,自己在老師們心中的口碑和信譽,應該強上戰荳荳無數倍吧?
可是,誰知道戰荳荳會這麼把無恥進行到底?
站在朱玲身邊的戰荳荳,就悠哉多了。教務處嘛,小學初中她都去的多了,連這高中部,都已經是第二次來了,跟胖胖的朱主任更是很“投緣”。
“你們倆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兒!”教務處主任看到戰荳荳,頭都大了。“朱玲你先說!”
“報告主任,我交卷的時候發現戰荳荳在凳子底下貼小抄作弊,我覺得這對於認真學習認真考試的同學們來說不公平,所以我向陸老師反映了這個情況。”朱玲表現的像是個正直好學生。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朱主任揮揮手,對好學生還是比較關愛的,更何況,據說朱家的背景也挺大的,今年的校慶還指望人他爹做點貢獻呢。
相比之下,是累犯又是出身普通的戰荳荳,就不重要多了。
“好的,謝謝主任!”朱玲耀武揚威似的斜了戰荳荳一眼,這個差別待遇才比較對嘛。
“哎哎哎,主任,你不能光聽她一面之詞啊,我還要告她誹謗詆譭我名譽呢……”戰荳荳不樂意了。
“這是教務處!不是法院!你留下來好好把話給我說明白了!我聽你慢慢慢慢的說!”朱主任一拍桌子,拿出主任威嚴。
戰荳荳心裡拉長音切了一聲,目送着朱玲得意的背影出去。這世界果然不公平啊,大家怎麼就喜歡拿有色眼鏡看人呢?
慧眼識英雄的人實在太少了,大部分人都被表現矇蔽了眼睛啊!
“好了,你現在說吧,什麼情況。”朱玲一走,朱主任的態度立馬也軟化了一點下來,剛纔是要在好學生面前表現一點作爲教導處主任的威嚴啊,但是在戰荳荳面前,至剛易折,上善才能若水。
他當真是有點怕了這個小姑奶奶。
“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你說我這認認真真踏踏實實正冥思苦想着答題,誰知道會突然竄出來一條瘋狗咬我一口。”戰荳荳沒好氣。
“戰荳荳!注意言辭注意素質!”
“……我正考試,朱玲說我作弊,我對這項指控不承認。我做過的事情我絕對不賴,但沒做過的事情,也別想扣在我頭上。”戰荳荳這次態度也很強硬。以前確實或多或少自己都有點小錯誤,但這次,事關自己的人品,士可殺不可辱。
“但是陸老師說紙條就是從你課桌底下拉開來的。”朱主任頭痛,以前好像沒發生過這種事情,要是有學生被抓住作弊了,一般都是痛哭流涕的承認錯誤請求從寬處理。
戰荳荳左右看了一眼,從桌上抽了兩張紙巾,擦擦鼻涕,揉成一團,然後扔到朱主任凳子底下:“主任,你怎麼把鼻涕紙扔地上!”
“瞎說!”朱主任忙不迭的後退兩步:“不是我扔的,明明是你扔的!”
“對啊,那紙條也不是我貼的,只不過我不知道是誰貼的。”戰荳荳上前彎腰把垃圾撿起來,一個拋物線投到牆角垃圾堆裡。
這是,實例證明啊!教務處主任無奈:“但是光聽你一面之詞,我也不能認定就不是你的啊!如果這次不對你進行處罰,下次每個同學都學你,都往自己課桌底下貼一個小抄,抓到了就說不是自己的,長此以往,清揚校風何存?”這纔是他這個教導主任萬分爲難的地方。
“爲了大家犧牲生命可以,但是犧牲榮譽不行。”戰荳荳堅定的搖搖頭:“我確實沒做過的,我不會承認。”特別是,這是來自朱玲的誣告。
“這不是你承不承認的問題……”朱主任仰面無語。
“那要不驗驗好了,那紙條上肯定沒我指紋。”戰荳荳覺得這事兒好簡單。
“你當學校是什麼?法證先鋒看多了啊!”朱主任其實心裡也在犯嘀咕,戰荳荳他不是第一次接觸,她以前所犯的錯誤,大多數都是因爲太過正直的嫉惡如仇,像作弊這種事兒,還真沒聽過。特別是現在看她一副特別堅定不心虛的模樣,他幾乎都要相信她了。
但,如果相信了戰荳荳,那紙條又是哪裡來的?不就證明是真的有人在誣陷她?
朱主任的腦海裡霎時間飄上朱玲的臉,但隨即又狠狠的把這個想法甩出去——罪過罪過,怎麼可以用這種思想去想一個好學生,朱玲吃飽了沒事幹做這種無聊的事?要說是誣賴夏立秋作弊那可能還解釋的過去,畢竟爲了爭第一嘛……呸呸呸,自己又想哪兒去了……
“科技使人發展啊,先進的科技當然要爲人所用。”
“那以後學校行政費上是不是就要多一筆列支,叫做鑑定學生作弊費?”
戰荳荳搖頭長嘆:“唉,中國的司法畢竟還是不健全啊。得了,主任,你也別爲難,這樣吧,您呢,正常按照你的處理方法處理我,貼個大字報說我作弊以儆效尤的也沒啥,我爲自己代言,我爲自己證明。我自個兒上法院告學校去給自己找清白,反正那小抄上絕對沒我指紋……等等,主任,你們不會製作假證據吧?那可不行啊……”
“戰荳荳!”朱主任終於淚流滿面……
這叫不爲難?去你媽的蛋!
------題外話------
荳荳跟朱玲的樑子就這麼結定鳥……好吧,其實壞人的存在,是爲了給我們家荳荳和安然創造機會的,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