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長文突然想起外婆,想起外婆去世的場景。
陡然,那股悲傷瞬間籠罩,眼淚止不住往上流。一直以來,從斬殺開始,袁長文始終處於欲哭無淚的狀態。就算斬殺那股難受襲來,也僅僅是留下一兩滴眼淚。
是的,從斬殺開始,袁長文的眼淚完全可以用滴來計算。
但此刻,眼淚卻是止不住的往上流。湖水深處,眼淚很容易被帶走,還沒來得及體會眼淚滑落臉頰的感受,那眼淚就已經徹底消散了。
從來沒有想過,外婆在自己腦海裡竟然佔據着如此重要的地位。
這種影響,我不允許存在。
儘管,我的行爲不會去考慮外婆的想法,但很明顯自己依舊想要讓外婆高興。在成爲帝國第一人之前,會想着某一天自己風光了,要帶着外婆到處走走。
可惜,外婆沒有等到自己風光的那一天。
我會因爲自己的想象而感到開心,側面來講,我就是不認同此刻的狀態。總是認爲事情變成怎樣,或者某些事情是不對的。
明明沒有對錯,卻始終認爲某些事情是對的,某些事情是錯誤的。於是,努力改正那些錯誤的事情,變成爲自己行爲的原動力。
貧窮是錯誤的,所以要努力掙錢。懶散是錯誤的,所以就算是無效的努力也比休息來得安心。別人這樣做是錯誤的,所以自己必須糾正別人的言行。損害自己的利益是錯誤的,所以我不能受損。
就算受損也必須用來換取什麼東西,也就是所謂的“有舍纔有得”,這樣自己纔可以安然於受損的狀態。
可是,有什麼是錯誤的呢?
那些評判錯誤的依據,統統來自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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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破壞環境是錯誤的,因爲這會導致未來的環境太差以至於容易讓人生病。可是,一旦破壞一棵樹瞬間就能長出兩棵樹,那麼破壞環境還是錯誤的嗎?
甚至,根本不用這麼極端。就算在現有的所謂的科學規律下,破壞環境,然後經濟和科技的飛速發展,於是重新挽救環境。這樣的話,環境也保存了,經濟和科技也發展了,那麼破壞環境還是錯誤的嗎?
只有真實和不真實,其餘的都是粉飾。
哪怕我可以很確定,“自己如果裸手觸碰火焰必然會被燙傷”,但“裸手觸碰火焰”導致“必然會被燙傷”,這僅僅是一種猜測。就算我非常肯定,但也無法改變這僅僅是一種猜測。
沒有什麼是錯誤的,所有的都僅僅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時間不存在,那些所謂的錯誤也不會對未來造成任何影響。
就像一幅畫,畫着一個人屠殺村莊,然後旁邊所有人的腦海裡都浮現畫面文字“這是錯誤的”。用畫面元素去解釋畫面元素,就像之前用畫面元素去證明畫面元素一樣,根本就是荒謬無比的。
腦子裡的東西沒法相信。
當然,嚴格來說,總會相信什麼。就算“什麼也不相信”,這本身也是一種相信。角色永遠都是虛假,所以無論如何,只要角色依舊存在,或者說**依舊存在,那麼必然只是一種虛假。
就算佛陀耶穌,同樣也是虛假的存在。
其實,從邏輯上講,肯定會相信什麼。也許,就是相信“真實一定存在”。或者說,什麼也不相信,然後這句話本身也不相信,於是就從看戲人的角度默默看着角色的思考。
這種看戲人模式,本身也就認爲角色不真實。
也許,長時間維持看戲人模式,同樣也是一種修行吧。
當然,這僅僅是我的猜測,畢竟我還沒有完成,誰知道未來會有什麼情況呢?
從真實的角度來看,修行本身也是一種扯淡。如同橡皮擦努力修行想要擦光自己一樣,這根本不符合邏輯。修行者本身就會被修行消除,那麼又是誰在修行,又是誰將修行者消除的呢?
外界的嘈雜,算什麼嘈雜呢?聲音本身就是一種侷限,也就是虛假的玩意,當我站在那份覺察的位置時,這些不過是覺察到的畫面元素。
就像一幅畫,畫着嘈雜的聲音,畫着羣魔亂舞,但終究也只是畫面元素而已。
外婆去世了,自己想着外婆的葬禮,更多的則是自己在葬禮上做出的舉動。完全就是角色自己,哪怕痛哭流涕,但其根本依舊是在炫耀角色的各種屬性。
角色啊,你叫我如何不斬殺你?你不僅要給我的皮筋陪葬,還要去陪我的外婆。也許,你的手段高超,也許你的伎倆無窮,或者恐懼那個妖嬈女子變化莫測。
這些,都沒用。因爲不真實的不存在,最壞的情況也就是這輩子如同瘋子一樣進行斬殺,卻毫無進展。可惜的是,對於真實而言,這算什麼最壞的情況呢?僅僅是衆多情況中的一種,而評價是否最壞的,是角色啊!
自己還是不夠瘋狂啊,明明可以什麼都不顧,就是去斬殺。但是,總有那麼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做,總是認爲世界沒了自己就不轉了。而那些人和事,全部都是角色認爲的重要。這種重要,究竟有多重要?
哪一個所謂的重要不是來自於恐懼?沒了那個重要就死了嗎?難道死亡是一件壞事嗎?這些東西完全是莫名其妙的存在,根本不知道究竟來自哪裡。
也確實沒法知道,我認爲的曾經,那些過去的種種,不過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之一。儘管這些情感非常真實,自己可以肯定自己經歷了過去種種,還有什麼童年的笑容和疼痛。
可惜的是,終究只是此刻覺察到的記憶而已。這種真實性,不正是精心策劃的體現麼。我不知道時間是否是線性流逝,雖然看起來非常是,可惜這種認爲都是武斷的。
我知道“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知道呢?
廢物問題。
我還沒有完成,爲什麼要坐下來休息呢?也許,角色手段厲害,讓我以爲沒法前進。又或者,恐懼那個妖嬈女子變裝表演,讓我根本無法發現一些顯而易見的東西。
就像此刻,我始終認爲曾經的自己就是弱智,這些東西只要有腦子的人都可以看見。但事實上,這麼多年來我就是沒有看見。就算聽說,也僅僅是莞爾一笑。
自己能成功嗎?斬殺完成之後連自己都沒有了,這又算哪門子的成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