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長文和惠子醫生並肩站立,靠在走廊窗臺上,吹着微風聊着天。
“老張本來是朝廷大臣,很高的那種。但在一次不知道什麼鬥爭中,落馬。然後就瘋掉了,本來要判刑的他,就被送到這裡來。”
袁長文:“裝瘋?”
惠子搖搖頭,說:“裝瘋賣傻很容易,古代那麼多敗軍之人,也是憑藉裝傻來躲過一劫。但老張完全沒有裝瘋賣傻的模樣,而是自稱自己來自另一片大陸。”
袁長文:“穿越者?”
惠子:“差不多,就是這種情況。但如果用這種方法裝瘋,就會面臨很大的破綻。比如那片大陸的風土人情、社會結構、飲食起居等等。”
袁長文:“結果老張對答如流?”
惠子:“沒錯,老張自稱修真者,化神期強者。然後講述了修真世界的方方面面,如果是編造的話,那麼老張編這個故事的功底,不亞於重新創造了一個世界。”
袁長文:“那老張是如何解釋穿越的呢?”
惠子:“他說他道心破碎,本來已經懷着必死的決心,走在山間。結果哪裡知道,醒來之後就到了這裡。”
袁長文:“這……那他是化神期強者,會飛麼?”
惠子看了一眼袁長文,笑着說:“是啊,有人也問了關於御劍飛行的事情。但老張修爲全失,儘管腦子裡有功法和心法,卻不知爲何修煉不出一絲真氣。”
袁長文想了想,說:“估計是他的對頭不願意趕盡殺絕,這才放他一馬吧。說不定,一年之後他就正常了,然後出去了。”
惠子:“老張在這裡,已經三年了。”
我去!
惠子:“他在這裡,是我們的鎮院之寶。一來,是他作爲大臣,閱歷不少,很多人都喜歡諮詢問題。二來,他作爲修真者,看問題的方式跟我們完全不同。
乍一聽,覺得他的話語離經畔道,但仔細想想,卻又十分合理。這也讓很多人都會請教一些人生難題,而且每次都能得到滿意的答案。”
靠!
這丫是要傳教麼?
…………
房間內。
護士緩緩止住哭泣,咬牙堅定道:“真人,我要賺錢!有了錢,就可以不用擔心一切,就可以不再爲了錢而離開真愛!”
老張:“你確定你要將賺錢作爲自己的道?”
護士點點頭,說:“不惜一切代價!”
老張:“好!老夫當官的時候,放走過一個小弟。他現在做大了,在東南亞一帶販毒。老夫把你介紹過去,至少是小組長的位置,一年兩百萬美元輕輕鬆鬆。”
護士瞬間愣住,臉上的堅定也消散不見。
“那個,真人啊,你估計不瞭解,販毒在我們這裡,是犯法的。”
老張:“那這樣吧,老夫手下還有幾個高級會所,你先去培訓然後是高級小姐。錢雖然沒有販毒多,但一晚上也是七萬塊人民幣起步。”
護士張大嘴巴,說:“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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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如果你不願意的話,老夫在東瀛還有點關係,可以去做相撲的擦臀師。一小時三萬日元,雖然比不上剛纔兩者,但也算是高收入。”
護士扭捏到:“擦臀師?是給相撲擦屁股嗎?”
“是的。”
護士:“真人,就沒有稍微正常一點的賺錢之道嗎?”
老張笑了笑,問:“你確定你想賺錢?”
護士:“呃,想是想,但是,這個……”
老張:“老夫明白,你是想不需要太幸苦又不會犯法然後受人尊敬還能賺錢的方法,對吧?”
護士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老張:“這沒什麼好羞愧的,找準自己想要什麼,找到屬於自己的真實。那麼,就不會被其他閒言碎語所影響。難道,必須跟隨朝廷的價值觀,纔是對的嗎?你明明想要這種賺錢方式,爲什麼要羞愧爲什麼不敢承認呢?”
護士:“可是,這個明顯有種好逸惡勞等待天上掉餡餅的感覺。”
老張:“那又怎麼了?又不是沒人將‘玩’立爲自己的道。再說,好逸惡勞並不是什麼壞事,只不過是朝廷認爲這不利於社會建設,才宣傳的價值觀罷了。”
護士:“但,如果我真的好逸惡勞,那麼最後等待我的,就是坐吃山空,忍飢挨餓。”
老張:“所以,纔要修道修真。一旦確定自己的道,總是行走在自己的道上,應該高興纔對。沒有道,就會這個也想要,那個也想要,甚至連是不是自己本身想要也不清楚。”
護士連忙點頭:“就是就是,我就是一會想要這個一會想要那個。”
老張:“很正常啊,這就是問題所在。有些道就是相沖的,比如‘天下蒼生’和‘殺戮衆生’之間,就是矛盾的。老夫當年就是這樣,被破了道心。”
護士突然散發出八卦的光芒,說:“真人,當年你究竟殺了多少人?”
老張微微看向窗外,嘆了口氣說:“這些事不提也罷,你要明白,有時候要的太多,本身就會帶來矛盾,帶來糾結。更何況,很多想要的不是你想要的,而是被別人灌輸的。”
…………
袁長文聽着惠子醫生講述老張的傳奇,突然對這名修真者很感興趣。
從惠子口中,可以隱約看見,老張的某些觀點,跟自己特別像。
比如沒有道德觀念,比如不跟隨其他人的道來規範自己的行爲,還有所謂的修到真實。
袁長文剛想開口說些什麼,陡然一股情緒降臨。
臥槽!
剛剛還在想,怎麼今天沒有情緒拉扯,然後情緒就出現了。
不過,這股情緒有些不一樣,帶來的感受竟然是有些死寂,如同行走在墓地的感覺。
袁長文趴在走廊窗臺,恍惚之間,從天空中看見自己。
看見有一個叫做袁長文的人,趴在走廊窗臺,而身邊站着惠子醫生,不遠處還有散步的病人,忙碌的護士。
這種感覺?!
袁長文有些淡淡的悲傷,還有一絲孤獨,彷彿四周都不真實都是黑白畫面,唯有自己是彩色的。
轉頭看向惠子醫生,袁長文竟發現自己內心空空蕩蕩,看着她有種陌生感。
自己在幹嘛?
世界怎麼了?
一種無比的荒謬感油然而生,瀰漫在袁長文全身。
都說女人第六感敏銳,惠子醫生下意識的退後一步,似乎對眼前的男人有些牴觸。
袁長文沒有在意,自己莫名產生的荒謬感,對世界的陌生感,以及些許隔離感,都讓他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這不是憤怒,也不是喜悅。
袁長文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彷彿世界已經不重要,一切都不再重要。
有點類似於低沉和低迷,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就算死亡也無法讓自己產生波動。
這是怎麼回事?
袁長文有些不明白,手心微微發熱,能感受到一陣熱氣在體內流轉。
緩緩站直身體,竟然哪也不想去,似乎有個聲音在催促他。
袁長文退後一步,雙腿分開與肩同寬,竟起手打起了太極。
這不是標準太極,事實上袁長文也不會太極,他唯一跟隨的就是體內的熱氣。
腳步幾乎沒有移動,雙手也僅僅在小範圍移動。每一次雙手的移動,都會有微麻的感覺在手掌。
甚至,能感受到劃開空氣的流動。
身體自然擺動,似乎有一股勁在搖晃袁長文,就像一個陀螺一樣,又有點像不倒翁的感覺。
好一會,這種感覺才慢慢結束。
就在此時,另一種情緒襲來,失敗的灰心感。
這又是爲什麼?
難道還在糾結自己沒有工作事業收入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天啊!
什麼時候,自己被毒害成這樣?
多少章了?依舊還在所謂的成功的毒害下?!
靠!
斬殺不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