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死吧,都去死吧。
袁長文感受到自己正在腐爛,而且程度越來越深。
可惡的是,自己依舊被老師的話語束縛住。似乎,自己必須有這種腐爛的感覺,如果沒有就是證明自己並沒有前進。
鬼扯。
我怎麼知道腐爛是代表前進?也許腐爛只是代表停留,而那陣輕鬆纔是代表前進?
不知道,完全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我可以描述現在的狀態,但對現在的狀態進行分析,並且找出其內部的含義,這只是一種猜測。儘管這種關聯的行爲跟隨我多年,甚至一個人如果不能對事物進行關聯,那麼必然此人的生活非常差勁。
不知道對方話語的深層次含義,如何在職場上摸爬滾打?
不知道這個事件的影響力,如何更快一步搶佔先機?
不知道某些狀況代表着什麼趨勢,如何可以預測未來讓自己快人一步呢?
袁長文看見自己曾經的活法,難以置信自己真的這樣生活過。一大堆狗屎在腦子裡,不停的攪拌,自己竟然聞不到那股惡臭?
不需要分析,不需要思考,那些關於未來的東西會自己跳進腦子裡。就是這麼神奇,就是這麼不科學,也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帝國一直在宣傳努力的意義,彷彿不努力就永遠沒法成功,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確實,按照腦子裡的扭曲來行事,不努力怎麼可能成功吶。
一旦進入順流,所有的事情都會自然展開。沒有腦子裡的扭曲進行干涉,自然也就不會強求,也不會非要獲取某種自己根本就不需要的玩意。那些腦子裡扭曲認爲的必需品,不過是一種扯淡罷了。
角色將會變得自然,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會如同拉屎一樣自然。不需要計劃,不需要規劃,更不需要對未來進行毫無意義的擔憂和恐慌。怦然心動的出現,那種好到爆炸的運氣,那種近乎預言的話語,自然就會呈現。
不是我分析出這件事情會這樣發生,而是腦子裡突然就怦然心動,我所做的只是不去阻礙這種怦然心動。不用恐懼來組織怦然心動,也不用腦子裡的扭曲來分析怦然心動,就像拉屎一樣。
那種突如其來的感覺,誰會去分析呢?
只有扭曲到難以置信的人,纔會詢問自己應該何時去拉屎。哪怕在得到回答之後,依舊找不到拉屎的時間,依舊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而不是“想拉屎就拉屎”這種敷衍的話語。
我明明就不知道,爲什麼還要裝作知道?
袁長文發現自己真的知道了太多東西,斬殺不需要知識,也不需要太聰明,決心纔是關鍵。所有的虛假本身並不存在,而濃烈的情緒讓這一切非常真實。斬殺,就是要打碎這濃烈的情緒保護層。
只要誠實,就是可以輕易看到腦子裡的扭曲都是扯淡,我知道的其實根本就是一種猜測。所以,必須擁有強烈的決心,纔可以打碎情緒,纔可以不顧恐懼的拉扯,眼睜睜看見自己知道的都是一坨狗屎。
那些知道,都是自己的驕傲。邏輯能力、文學、地球、數理化等等,行業的尖端報告,科學的最新研究,更高的情商,更豐富的認知升級,這些都是狗屎。
自己的驕傲不允許被人踐踏,而當自己親手毀掉這些驕傲的時候,沒有決心是做不到的。如果不是對虛假仇恨到一定地步,誰會願意毀掉自己的驕傲?
無論如何自己也生活在這個世界,哪怕這個世界是虛假的,袁長文這個角色是虛假的,但自己終究站在袁長文這個角色的腦子裡體驗着這個世界。
何必斬殺呢?
沒有決心,就會輕易被動搖。依舊處於沉睡之中,依舊被角色束縛。當然,這種一種合理的存在,做夢嘛,對吧,本身就不應該醒來。
我在腐爛,並且不知道這究竟代表着什麼。我不應該知道這是意味着前進還是停止,這些都只是猜測而已。
就算是老師的話語,也沒有資格停留在我腦子裡。
腐爛就腐爛吧,究竟有沒有踏出第一步,我不知道。就這麼記錄着我的狀態,斬殺,似乎已經處於莫名其妙的位置。
我什麼都不知道,意味着我並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正確還是錯誤,自己的斬殺可以帶領我通往真實嗎?還是說,斬殺只是一個笑話,讓我成爲社會拋棄的loser?
可是,無論自己怎樣審視,那些腦子裡的扭曲就是扭曲,那份覺察就是一切。所有的相信都只是一廂情願的玩意,都只是毫無根據的肯定句。
而那些安撫的話語,擺明了就是在胡言亂語。這裡沒有一個蘋果,偏偏要說什麼這裡有個蘋果,大家都認爲這裡有個蘋果,終究還是要吃這個蘋果……可是,依舊沒法證明這裡有一個蘋果。
事情似乎逐漸在變得有趣,腦子裡的扭曲在漸漸消失,儘管那些恐懼依舊存在,但更多的則是讓我感到噁心和憤怒。很明顯,會感受到世界的音符,也能感受到自己曾經的荒謬。
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斬殺,那些被情緒保護的自我定義,不管是我的驕傲還是啥,反正一旦丟棄就是恐懼。還有那些安撫的話語,句句都是那麼在理,可惜我已經不講道理了。
我終將會死去,不是在生命的盡頭,而是在活着的時候。我不知道是怎樣的力量讓我將這一切當作真實,也不知道是什麼扯淡的幻覺才讓我認爲袁長文這個角色就是我。
這些莫名的力量都不存在,只有無限,只有那份覺察。這些侷限,這些畫面元素,同樣是無限的一部分。畫面元素跟那份覺察是一體的,並不存在什麼東西“不是那份覺察”。
這一切似乎非常不合理,也毫無意義。
袁長文自己根本看不到前面的道路,或者說,斬殺根本就不是前進,因爲並沒有什麼東西阻擋,也不需要前進到什麼地方。就在原地,就在此刻,將腦子裡的扭曲斬殺,砍斷拽住生命之船的船錨。
剩下的,就讓它慢慢發生。
也許是死亡,也許是失敗,也許是浪費時間,也許是斬殺完成,也許最後才發現,這一切根本就不划算。
不過,我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