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通過完善角色,如何在社會中成功,如何有利於社會,如何成爲一個好人,如何讓角色更加豐滿之類的解釋,來解釋《道德經》呢?難道,這些解釋看不到其中的矛盾嗎?
腦子裡充滿扭曲的角色,怎麼可以理解“無爲”?怎麼可以理解“不爭”?
處於恐懼中的角色,又怎麼可能理解或相信“不害怕生活”?
各種語言,什麼社會就是這麼現實,什麼沒錢怎麼吃飯之類的。
還有什麼好討論的呢?
如果《道德經》是教人如何成功,是豐滿角色的書籍,是在強化腦子裡的扭曲,那麼現在就不是這種尷尬的地位。
而《論語》則是相當符合角色的各方面需求,塑造一個好人。因爲大家都在恐懼生活,所以成爲一個好人一個君子,大家都這樣的話,世界就會非常美好。
這難道不是恐懼?那些君子的特徵,那些人們必須這樣的種種話語,難道不是一種扭曲?
如果大家都像老子那樣,逍遙人世間,社會怎麼發展,文明如何進步?帝國又怎麼可能在短時間飛出母星來到星際時代呢?
但是,人類文明管我什麼事?我爲什麼要將人類文明這些東西放在前面?難道自己說這話的時候,不會感覺很搞笑嗎?什麼時候我的行爲可以影響人類文明瞭?
就算是所有人都像老子那樣逍遙而不所作爲,就算人類文明永遠處於極其落後的水平,那又怎樣?這個世界不真實,還談什麼人類文明這種詞彙?
也許,正是爲了讓不害怕生活的人可以放肆享受這個世界,所以纔會有那麼多充滿恐懼的角色不斷升級整個社會。這樣,不害怕生活的人就完全可以體驗一個非常舒適的世界,大量的角色正在建設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感到感恩的呢?
整個世界都爲自己而存在,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爲了享受。那麼多角色爲我建設這個世界,就是爲了讓我去體驗各種不同的生活。而我,卻只是瑟瑟躲在恐懼的束縛中,任由時間流逝。
想想都覺得悲哀,不過,曾經的自己似乎認爲非常理所當然,似乎人生就應該這樣度過。甚至,作爲帝國第一人,炫耀虛榮以及高高在上的感覺還是非常不錯的。
可惜,現在已經回不去了,也不會想要再回去。曾經的日子,不叫生活,那僅僅是一隻被恐懼驅趕的羔羊罷了。
太多的意義被自己抓住,腦子裡的扭曲就是這樣輕易摧毀自己的人生。都想贏,但是沒人會相信“無爲”就可以贏,沒人相信“不害怕生活”就可以贏。
大家想要的是腦子裡的贏,是按照腦子裡的扭曲的那種贏,而不是什麼逍遙的贏,也不是什麼放肆遊玩人生的贏。必須是人生巔峰,必須是聚光燈下的名人,必須符合腦子裡的扭曲。
而腦子裡的扭曲又是時代所強行扭曲的,所以每個時代人們追求的贏又不一樣。就像現在我們根本想不明白,爲什麼富商在古代會被鄙視?爲什麼有錢人去僅僅是如此低賤的地位?爲什麼戲子這種存在會是一種侮辱?
當自己努力追求的,不過是時代的玩物罷了,這總是會讓人感到氣憤。自己的夢想,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所有嚮往,都不過是恐懼的產物,都不過是整個時代的玩物而已。
那麼,還有什麼好追求的呢?這些東西都不是自己的,還有什麼是自己的呢?究竟有什麼是自己思考得來的,而不是被帝國強行灌輸的?
沒有!
如果衣食無憂,那麼我肯定可以放肆玩耍人生。如果不擔心錢,那麼我肯定會好好享受生活。
現在的帝國,誰還能被餓死?但是大家依舊不會丟棄腦子裡的扭曲,怎麼能滿足於“不餓死”呢?如果是古代人來到現代,那麼多豐富的物資那麼輕易就能吃飽一頓飯,自己爲什麼還要焦慮恐懼?
因爲自己根本就是被操控的角色,根本沒有擺脫恐懼那個妖嬈女子。每當我自以爲得到什麼就會怎樣的時候,我已經陷入恐懼的陷阱,因爲我在害怕生活。
看看腦子裡的扭曲,這是多麼龐大的東西。我沒有必要去理清腦子裡的扭曲,也沒有必要去探討這些狗屎玩意,角色是虛假的,我並非袁長文這個角色,那麼還有什麼好整理的呢?
將角色燒掉,剩下的就是真實。
有什麼虛假值得保留?有什麼虛假不能被摧毀?
生活的流動一直存在,角色可以順流也可以逆流,但是無論角色如何選擇,整個行爲以及生活的流動都被包含在“道”之中。事實上,所有的都是“道”。
但是,這僅僅是一種猜測,都是建立在時間線性流逝的基礎上。一旦移除時間,那麼我將無法知道任何事情。所有的東西都是此刻覺察到的內容,要麼是畫面中直接呈現的圖像,要麼是腦子裡的記憶。
角色要存在,角色要保留屬性,那麼必須承認時間的線性流逝。否則,我爲什麼要按照覺察到的角色的記憶來行事呢?畢竟我根本不知道這份記憶的準確性。
所以,當清除這些自我定義之後,當斬殺掉這些毫無根據的相信之後,我的行爲將變得詭異無比。
我不會被過去所拖累,畢竟我根本不知道此刻覺察到的記憶的正確性,所以我爲什麼因爲記得父母含辛茹苦,就要做事時考慮父母的感受?爲什麼因爲記得娘子的甜蜜,就是繼續保持這種甜蜜?
那麼,不相信腦子裡的扭曲之後,能作爲我的選擇源的,就只有生活的流動。或者說,怦然心動的出現。哪怕這份怦然心動完全違背腦子裡的認知,完全違背腦子裡的記憶,我依舊會這樣順從。
因爲我無法確定覺察到的這份記憶的正確性,那麼爲何不按照此刻的怦然心動來行事呢?同樣,因爲我無法確定此刻覺察到的腦子裡的認知的正確性,所以我也不會擔心按照怦然心動之後會帶來一些不良後果。
畢竟,我不害怕生活。因爲我根本無法確定此刻覺察到的腦子裡的信息,所以我怎麼知道生活是恐怖的,宇宙是充滿惡意的,社會是現實的呢?
這些東西,不是我一廂情願的相信嗎?這種一廂情願的相信,跟門派信仰有什麼區別?
明明沒法確定時間的存在,爲什麼要認定時間的線性流逝?爲什麼要一口咬定自己的記憶就是正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