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汐,這不像你的行事作風。”離汐聰慧,做事卻不喜歡迂迴曲折,可在處理錦鱗一事上卻是雲裡霧裡讓人摸不着頭腦,這也是嘯風覺得不像離汐作風的原因。
“雖不喜,但不代表我不會,只是平日不屑爲之而已。”
這是她今天剛想到的法子,既然蛇王是瞄準她此時無暇自顧才提出如此大膽的要求,她便乾脆藉着他的話把事情鬧大。除卻她這個人,狐族這幾年多積累下來的財富早就多不勝數,鄰近各族也不過是礙於她的修爲纔不動聲色。若是她現在“重傷”需要“祈福”,那些早就虎視眈眈的人便會摩拳擦掌,誰還會給那蛇王一個機會呢?
“那日我將錦鱗打傷,此時他應該忙着靜養,只能派人興風作浪。我不能出手,他便真以爲所謂的事實能造出來?不出三日,狐族周圍的其他種族也會像他這般敲鑼打鼓地大獻殷勤,順便還會嘲諷蛇族送的東西上不了檯面。”這也是她今天讓莫離把東西送給那些湊熱鬧的小妖的原因。
狐族驕奢,收藏的自然是各種珍寶,那些糟粕之物只配用來打賞給跑腿的人,這在妖界並不是秘密。如今她這麼一攪,這潭水便是徹底渾了,雖有些風險,卻也是摸魚的好時機。
“你想挑起獅族和蛇族的矛盾?”
在離汐即位之前,狐族只能依附強大的種族存活,獅族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獅狐一向是比鄰而居。離汐即位後也懶得搬,乾脆就這樣,誰知道還有此等妙用。現在的獅王性子衝動火爆,倒是個一點就爆的人,用他來當槍使自然是好。只不過這獅族當中還有幾個睿智的長老把持着,恐怕要煽動起來也不容易。
嘯風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離汐,換來離汐的輕笑。
“其實,也不算是挑撥。我已修書一封命人送給獅王,跟他說蛇王想趁我虛弱的時候吞併狐族,逼我爲後,念在獅狐多年的情分上施以援手。”雖然是這麼說,但她絕對不會天真地以爲獅族真的會無條件幫忙。她只是想用他們來拖住蛇族,讓她有更多的時間調養,順便提醒他脣亡齒寒的道理。
“需要我幫忙嗎?”嘯風不得不說離汐聰明,但她的聰明往往是將自己置於險地,儘管每一次都能化險爲夷,但總會看得人動魄驚心。
“若此時單純是妖界妖王之間的糾紛的話,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把你拉下水。可事實並非這麼簡單。”離汐從軟榻下取出一個錦盒,示意嘯風打開。“你看看這是何物?”
嘯風不明就裡打開一看,也看不出裡頭的東西有何不妥。
“這不就是白玉髓嗎?雖然很稀有,但這有什麼問題?”有個天界太子朋友,對這種天界,寶貝自然是比別人要知道得多,可他也沒看出這東西有什麼問題。
“你我皆知道這白玉髓是天界的東西,別的地方不可能會有。可前些日子蛇王帶着這東西過來說要給我療傷,還說他是在妖界妖獸上得來的。先不說他爲何單單帶了白玉髓而不帶其他,光是這來歷就足夠讓人起疑了。之前他也曾給過我一段白玉髓,上面仙氣縈繞,這東西卻沒有一絲天界氣息。你不覺得奇怪嗎?”
“你是說,這白玉髓是有人給蛇王,讓他來找你的?”嘯風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人就是青遙。可轉念一想,青遙和蛇王並不認識,以他的性子就算不能親自送來也絕不會捨近求遠地去找蛇族的人。如此以來,這蛇王和白玉髓的出現便是更加奇怪了。
“而且,似乎錦鱗還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所以纔會不知道白玉髓的來歷。
“離汐,你把話說清楚!”這樣不幹不脆的要人猜來猜去煩死了!
“我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惹上麻煩的?”離汐反問。
嘯風愣住了,隨後皺得的眉頭終於散開。
他的狼王府出事,離汐遠比以往要凌厲的天劫,蛇王手上來歷不明的白玉髓,這些狗屁倒竈的事情通通發生在青遙醒來找他們之後!
所以說,要麼是青遙想要殺他們,要麼就是有人想要殺了他們!爲什麼不早點動手的原因很可能是不想讓已經失去記憶的青遙想起什麼!
老天,怪不得離汐說青遙纔是最無辜的受害者,原來他們纔是順帶的!
“青遙到底忘掉的是什麼?”現在,要是他單純地以爲只是忘了簡簡單單五百年光陰的話那他纔是傻子!
“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府,我也該養傷了。門口在那裡,慢走不送。”
嘯風氣結,想再說幾句,卻看到離汐臉色實在蒼白得可以。
真是的,不行就別撐着,真不知道那些人喜歡她什麼!
不出離汐所料,兩天後,又有幾支隊伍加入了送禮的行列,而且排場一個比一個大,原本以爲錦鱗已經夠豪爽的小妖們這回總算是大開眼界。尤其是獅王的大隊人馬,簡直就是移動的金山!一頭頭雄壯威武的金毛獅子馱着刷金漆的大箱子送到狐王府,人家少主還親切有禮地招待他們!
這是怎麼回事,妖界的王都派人奔狐王府去了?!
錦鱗得知此事之後勃然大怒,勢要離汐給一個說法。先收了他的禮,再將他的東西送人,現在還讓人折辱他的心意!
“來人,跟本王去狐王府!”
錦鱗氣沖沖地帶着他的百人近衛趕到狐王府,恰巧碰上今日前來送禮的獅羣,以及站在前頭和莫離寒暄的獅王。
“本王說難怪最近狐王府這麼熱鬧,敢情獅王也和我一樣想抱得美人歸?可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的理,獅王說是吧。”錦鱗搖着手中的扇子,無視躬身行禮的莫離,直接朝獅王發難。
獅王聽後眉頭一皺。
這就是狐**中提到的蛇王?果然長得一副陰險模樣,還敢把主意打到狐族的地盤上?要知道獅族和狐族比鄰而居,要是真讓他得逞,以後獅族將難得安生。
“再說這狐王也真是的,收了本王的禮,竟然還敢勞煩獅王費心,真是不該。本王這就替狐王向獅王賠罪。”
獅王聽得出他話中的做作,也明白狐王的爲人,自然不會受了他的禮。只是他素來耿直,也不會掩飾自己對蛇王的不悅,反倒是被晾在一邊的莫離先開了口。
“蛇王說笑了,之前蛇王前來,我王重傷未愈難免有些衝撞,還望蛇王莫怪。獅王此番前來也是聽說我王抱恙前來探望,怎料王自和蛇王一別身體就一直不見好轉,才讓莫離代爲賠罪,怎敢麻煩蛇王呢。”莫離說得謙卑,卻也是暗諷是錦鱗使得狐王傷重,順便將他和狐族的關係劃得清清楚楚。
“怎麼?蛇王不是來給狐王祈福的?”獅王挑眉,聲如洪鐘。“本王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來探望狐王還帶着近衛,蛇王莫不是打算趁狐王病重來搶人的?”
此言一出,四下譁然。莫離見兩人之間隱有交鋒之意,便揮退了下人,自己以還要照顧狐王爲由告辭。兩人來的時間要比王預計的要早,怕是再等一會兒便會闖入狐王府,他要提早做些準備。
想起還在內室打坐的王,莫離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本王聽說最近有宵小打擾狐王安寧,才帶人前來察看,誰知道原來是獅王駕到。”
“你——!”獅王嘴笨,但腦子不笨,見蛇王譏諷自己,臉上已有雷霆之色。“蛇王還請放尊重一點,大家都是來探望狐王。既然蛇王知道是誤會,那便把人撤了吧。”
把人撤了?怎麼可能!
錦鱗湊到獅王耳邊,壓低聲音道:“前些日子本王見狐王起居正常,還能與我閒聊過招,這事獅王怕是不知吧。既然大家都是來探望狐王,狐王也似乎並非他們所言的重傷,不如你我一同前去看看?”
獅王臉色一沉。
眼前的蛇王的確是很可惡,可他似乎沒有理由要騙自己。既然狐王並非病重,少主臉上也並無鬱結之色,前去看看也是無妨。若狐王的身子真的不妥,他大可把事情推到蛇王身上,想來那離汐看在自己是被她找來這份上也不會說些什麼。
門外的狐族奴僕見二人準備進去,一人連忙跑去通報,另一個則推開大門迎接。
錦鱗看着獅王的背影,揮退了近衛,也跟了上去,並在前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前拉住了依舊穩步前進的獅王。
“蛇王有事?”獅王一臉不耐。
錦鱗從袖中取出一條青紅相間的小蛇,小蛇溫順地纏上他的手腕,不時吐着信子,看上去十分乖巧。
“獅王看這是何物?”
“不就是……唔……”
飛快竄出的小蛇在獅王臉上咬了一口,傷口很小,甚至不見血絲,但獅王卻像是被挖了一塊肉一樣痛得肌肉扭曲,捂着傷口的手不住顫抖。錦鱗從頭到尾都維持着笑容,順手將小蛇收入袖中。
很快,獅王就平靜了下來,只是眼睛卻失去了平日的光芒。
“我們走吧。”
“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