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哧…”
聲音在蒸騰的霧氣中迴盪,本應刺耳的紡機摩擦聲,此時此地卻有種洗滌心靈的清揚。
透過繚繞雲霧,見一美婦坐在一架紡機前,悠然勞作,一面流光婉轉的布紗已成型大半。看此樣子,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器。
霧氣盡頭,花菲絮頗有些低沉婉轉的聲音傳來:“帝君,先生來了!”
美婦停下了手中的紡機,朱脣輕起,輕聲道:“過來吧!”
隨後玉手微擡,一件輕盈的白色紗衣披在身上,白肩微露,如雪般的肌膚與紗衣搭襯。露出的白皙玉脖,乾淨,潔白。
兩人面前蒸騰的皚皚白霧逐漸散去兩旁,露出了一道由霧靄包圍的廊道。老者跟在花菲絮身後,輕巧挪騰。這看似柔弱輕盈的霧氣,實則殺機重重,誤入者即便同爲帝君,也是生死難測。正胡亂想着,擡頭便到了美婦身前。如此一見,天地失色。一顰一笑間,難生一絲污穢的遐想!
可贊:“白紗輕掩香酥肩,蓮花怎擬玉人顏。”
二者雖習以爲常,見了很多次,還是難掩驚豔之色。
老者思索片刻道:“帝君,老夫有異事稟告!”
美婦微微點頭,:“我收到你的傳音了,具體所謂何事?”
當下,老者便把那少年之事如數稟告。美婦聽罷思索良久,低聲道:“難道預言是真的?”
老者也是憂心忡忡,不覺嘀咕:“此乃一條荊棘!”
美婦看向老者,卻發現他並沒有跟自己說,驚訝之餘,很快恢復平靜,心中卻是多了些許疑問。
老者自覺多言,偷偷打量下美婦,發現她還在沉思,手緊握了下。
輕言:“帝君,此乃一條荊棘,無論對少年還是我們!”
美婦眉頭緊皺,不復剛纔冷豔姿態,瞧瞧指了指上方,略帶詢問的看着老者。
老者抿了抿嘴脣,沉聲道:“那位還在沉睡,不過即便知道了,以他的驕傲,也不會在意的!”
花菲絮聽得是一頭霧水,卻也不敢隨意輕言。她有強烈的預感,這不是自己所能參與的境界。
美婦柳眉微蹙,沉思許久,不再說話。老者和花菲絮見罷,輕退兩步,侍立兩旁。約一注香的時間。
美婦突然出聲道:“嫿兒去哪了?”
老者愣了一下,彷彿沒有料到她會如此詢問。好一會思索才道:“嫿兒執意要監視那個少年,老夫便隨她去了!。”
老者頓了頓又道:“帝君可有何安排?嫿兒近幾年改變許多,沉穩許多,越發有着帝君的雍容大度!如果有時間,帝君可以考驗一下!”老者故意如是說道。
美婦笑着搖搖頭,老者的意思她如何不懂,卻只能在心中嘆息,緩緩道:“先生費心了,嫿兒頑皮的很,我和她父親可一直是頭疼不已。先生的付出讓我和她父親都愧於父母的稱呼。哎…這些年也是難爲先生了。”一旁花菲絮突然想到她和嫿兒在老者酒壺裡加辣椒粉,不由偷偷哧笑着。
美婦輕瞄一眼,微帶慍色道:“你以爲你跟嫿兒故意氣先生我不知道嗎?”花菲絮止笑,面色肅然,想要說些什麼,美婦氣勢陡然洶涌,充斥山谷,唯獨繞開了老者。花菲絮當即跪伏在地,面色慘白。這一刻,終究想起,坐在那裡的絕色佳人乃是三千大世界中赫赫威名的盛蓮帝君。老者心中突然涌出些許無力感。臉色落寞了許多。美婦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不禁心中疑惑更勝。她瞬間散去威壓,又變回那端莊典雅的美婦。
卻厲聲道:“你身擔盛蓮軍統領,又爲先生愛徒。你倒博愛的很哪!”
花菲絮還跪伏在地,冷汗俱下。彷彿嚇丟了心神。老者看罷也是心疼不已,低身去攙扶她,輕輕拍了怕她的手,予以眼神鼓勵。
花菲絮愣住了,看着那充斥慈愛與支持的眼神,一股暖意蔓延,眼眶也不禁溼潤了。立身站起,深鞠一躬。
道:“我懂了!帝君!”。
美婦輕柔點頭:“在軍中,你是統領!慈不掌兵先生可是一直教導你的!”
老者微笑點頭,再次輕拍花菲絮的肩膀以示鼓勵。心中卻暗道:“我是這麼教她的嗎?哼.....”
美婦輕輕揮手,示意花菲絮先退下。
隨即笑道:“我倒不擔心嫿兒的安全,一者有先生在旁教導。二者她那老爹雖然不靠譜,但對她這個寶貝女兒還是寵愛的道:很。每次提及嫿兒的父親,美婦總是又氣又笑,有時還會露出小女人的姿態。卻總不肯多提半分。”
老者對盛蓮帝君的夫君很是感興趣,一個在傲中界都威名赫赫的人,可想他實力強勁。
不過兩人都默契的沒有多說。
老者欲言又止,許久,輕輕試探:“不知....帝君決定如何處置那個少年?”
美婦又恢復端莊的姿態,揮揮手說道:“我有些累了,既然嫿兒如此執着,就讓她監督去吧!”
老者稍一思索,便明白了美婦的意思。隨即苦笑着點頭。
“身在屋檐下,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啊!”老者有些不甘的暗道。
花菲絮在谷口等着,看到老者出來,欲言又止,卻被老者拉着退出了山谷。她帶着滿心疑惑跟着老者一路向傳送陣飛去。飛到一處只有灘塗的小島,她終於忍不住了,帶着老者便下到島上,佈下一座結界,雖然她佈下的結界在帝君面前不堪一擊,但帝君也不會無聊到探聽她的談話。也算落個心安。老者轉身意味深長的看着她。她被老者看的莫名其妙,只能微微低頭,不去看老者。
磕巴的言道:“老師.....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嗎?”
老者笑着搖搖頭,:“要說你們像我的孩子一樣,沒有什麼事是不能告訴你的!但這件事也可大可小,如果需要你知道,帝君自然會安排你的!我只想讓你一定記得,無論億萬小世界,還是三千大世界,去珍惜和尊重每一個生靈!”。
花菲絮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嘀咕道:“這不是您一直教導我們的嗎?”
老者慈祥的笑了笑,依舊伸手艱難的拍了拍她的頭,道:“我只是不想你們做屠戮生靈的劊子手!”
花菲絮彷彿抓到了什麼,卻怎麼也不明白老者這句話的意思。
她不會想到,千年之後,老者的擔憂成爲現實,她真的成爲屠戮世界的劊子手。只是現在,老者還是那個可以慈愛的爲他們付出一生的老者,她還是那個外表嚴肅,內心柔弱的統兵女將花菲絮。
她見老者不會跟她說實情,便也不糾纏了,道:“老師保重,雖然下界比不得上界,但聽說也是臥虎藏龍,萬事小心!”
老者安慰道:“只是監視,那些老古董不會注意的!”
說罷,便轉身離去,緩緩的向界門飛去。
老者在心裡默唸:“借問盛蓮何相似?可憐寒宮無人知!風起雲涌萬界哀,自古命途多坎坷。”
其實老者和帝君都默契的沒有講明,其實那個少年也許並不是失魂者。世人對他有一種畏懼的稱謂:陰陽劫!只是這種身份只存在於傳說中,沒有明確的記錄表示真的出現過。
據《大界史》記載,所謂陰陽劫,需歷經三生、六道、九九八十一輪迴。成劫者,天地懼色,衆神俯首。
不過如此苛刻的條件,機率也是很渺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