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墨大袖一揮,收起仙劍,小天看到救星,激動的難以言喻,抱着悅君拍手道:“太好了,主人有救了。”
寒墨冷眸一掃,一眼便看見迷迷糊糊的悅君,她的神智還算清醒,但臉色卻異常慘白,小天維持了這麼長時間的人形實屬不易,都是爲了悅君硬撐着的,如今看到救星來了,立馬就變回了天蠶,回到悅君兜裡。
寒墨伸手一拉,剛接觸到悅君的手時,差點被凍得打了個激靈,此時的悅君可以用冷若冰霜四個字來形容,寒墨擔憂的拍了拍她的臉,試圖喚回她的意識,“能走嗎?”
悅君半睜着眼,任由寒墨將她背到身上,就是不出半句聲音,寒墨從未見過她這樣,心急之下還以爲她凍傻了呢,隨後趕來的韻華和煉南,看到這幅景象也不敢多問,拿起地上的物品便匆匆離去,龍王在外頭艱難的支撐着通道,索性最後一秒的時候,衆人平安的回到原點,唯獨不見他兒子的身影,龍王單手叉腰,眸底含着淚水,他終究是來遲了一步。
衆人一刻也不敢耽擱,直接把悅君送回房,韻華剛扶她躺下,想幫她卸下外衣,換上一件乾淨的衣裳,悅君卻一動也不動,活脫脫一副活死人的症狀,韻華無奈的嘆了嘆氣,替她蓋上了被子,獨自回到廳外。
寒墨背靠座椅,面露難色,倪了眼從屋內出來的韻華,只見她手裡攥着一張紙,暗了暗眼眸,方纔韻華趁悅君不注意,把信順到了袖裡,她只略微看了一眼,都覺得心驚膽戰,輕咳了一聲,遞給寒墨,她真是沒想到,褚峰那小子竟然藏的這麼深,不,比他藏的深的還有另一個人,那就是老龍王,她還真小瞧了這對父子兩,一個比一個有出息,一個比一個更能蠱惑人心。
虧她當初還爲了老龍王的下落到處打聽,甚至不惜以身犯險,雖說牢獄都不是她的對手,但也是屈尊去了趟天牢,還跟狐狸精糾纏了那麼久,到頭來還是被騙了,得不償失,哦不對,差點就人財兩空了,多虧了他那寶貝兒子,真是越想越氣,但一看到那老頭喪失了愛子,一臉痛不欲生的模樣,韻華的心裡也不是滋味,雖說這孩子心眼多了點,待人也冷了點,但誰會想到,這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寒墨捏着手中的信,和韻華對視了一眼,朝龍王問道:“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龍王單手撐着頭,重重的嘆了口氣,實在提不起精神,淡聲道:“都是我的錯,我可憐的孩兒,你怎麼那麼傻呢?”
韻華撫了撫衣袖,受不了老龍王的煽情,低沉道:“事已至此,節哀順變。”抿了抿嘴,吝聲道:“但是一碼歸一碼,說到底,這事的源頭還是你,要不是你當初跟徐福乾的那檔子好事,他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你說你當初怎麼就那麼狠心呢?那可是你的親骨肉!”
韻華握了握拳,語氣有些重,但這些話她憋在心底好久了,今天說什麼都不能憋着,一屁股坐在的椅子上,憤憤不平道:“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好不容易幫你把兒子找回來,你倒好,一轉身被人綁起來了,你怎麼就沒有一點警覺呢?你要是早點知會我,別藏的那麼深,至於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嗎?你就是太自私,這點褚峰倒是像極了你。”
龍王抹了把臉,默不作聲的聽着韻華的訓斥,他也在心底問了自己上百遍上千遍,如果重來一次,他還會不會把褚峰送走,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他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也想不明白,當初怎麼就那麼糊塗,聽信了別人的幾句蠱惑,就亂了心智,丟了爲人父的責任,也許真因如此,在送走褚峰後不久,他的妻子也跟着走了,他成了孤家寡人一個,也許這就是報應。
重新見到褚峰的那一刻,他其實是害怕多於興奮,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臉面去面對他,更無法想象知道真相的他會不會原諒自己,於是他選擇了隱瞞,同時盡其所能的補償他,可惜太晚了,從他跟自己攤牌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他的兒子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有些錯,不是道歉就能抹平的,一步錯步步錯。
他永遠都忘不了褚峰看他的眼神,那麼冷靜,冷靜到沒有常人一絲的血性,他知道褚峰的病在十二歲便會發作,這病是無解的,是無藥可救的,可他不能眼睜睜看着褚峰一步一步走上毀滅,即便他恨透了自己,但卻不能阻擋他行駛父親指責,於是他激怒了褚峰,於是那一晚,便成了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他從沒想過,那一別竟是永別。
他可以容忍褚峰對他做任何事,甚至對他實施報復,他都心甘情願,因爲這是他應得的,只可惜他只猜到了表面,卻看不到實質,從他向自己要皇位,授龍珠的那刻,他的計劃便已然開始,或許他隱約猜到了褚峰的想法,可他害怕,害怕好不容易建立的父子關係,又因他的干擾而斷送,於是他派裝瘋賣傻,試圖以另一種方式監視他,卻被他看破,並再無挽回的餘地。
龍王悶聲一下,重重的靠在龍椅上,有氣無力道:“你說的對,我的兒子比我能幹,太能幹了,他的佈局緊密,一環扣一環,連我都迷失其中,你怪我沒有早點知會,我問你,我怎麼知會?他的計劃天衣無縫,我都沒有參透,我怎麼告訴你?”
韻華咬了咬下脣,一時無語,又覺得龍王可悲,他自己兒子,他都不瞭解,又怎麼指望外人知道,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寒墨,冷聲道:“我看悅君受不了不小的刺激,一時半會是解不開心結了。”
寒墨無聲的點點頭,心靈創傷遠遠比身體受傷還要難以癒合,更何況以她的性格,很可能鑽進死衚衕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