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身?附誰的身?”尚元魁皺眉,“你別亂出主意,她是神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她附身的,一個不好就是一條人命。”
“嘖。”紅霞咋舌,“我看她如今虛弱成這樣,附上半個時辰沒什麼事。”
尚元魁還是猶豫:“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萬一出事就麻煩了。再說,你想讓她附在誰身上?”
“這不是現成的?陳珍珍啊。我看她身體康健,年紀又輕,不礙事。再說了。”紅霞靠近尚元魁,低聲道,“她之前不是還勾搭你家郎君,正好給她個教訓,讓她知道不是誰的乾糧都能碰的,豈不是一箭雙鵰、兩全其美的事?”
“郎、郎君?!”尚元魁的臉騰的就紅了,狠拍了紅霞一掌,“別胡說!這事還是從長計議!我們先回客棧了!”
“哎?道長!”宋良箴見二人要走,頓時急了,攔道,“你們這就回去了?那我的事怎麼辦?”
尚元魁紅着臉說道:“我們回去商議商議,明天再來看你。你先好好休養吧,今晚就別出來了。”
“啊?那你們明天幾時來?道長,道長!”宋良箴還想再說,尚元魁就像後面有鬼追他一樣,拎着紅霞跑沒影了。
二人仍舊乘風回了客棧,林無憂還等在房中,見二人回來,迎了上去:“回來了,如何?”
尚元魁乍見了林無憂,又想起方纔紅霞說的話,忍不住臉又紅了起來。
林無憂見尚元魁臉紅,忙把手放到他頭上,關切問道:“怎麼臉這樣紅?莫不是病了?”
“沒、沒有!成何體統!”尚元魁打開了林無憂的手,又想起自己如今被紅霞揶揄都因爲眼前這人,越想越氣,對着林無憂當胸一拳,“寡廉鮮恥!”
林無憂捂着胸口,默默無語兩行淚:我就摸了一下額頭,怎麼就寡廉鮮恥了……
紅霞屈指敲敲桌子:“你們要是不想說正事,我就去睡了。天天晚睡,我的皮膚都皺了。”說着摸了摸臉,輕輕嘆了口氣。
尚、林二人抖了抖。
“咳。”尚元魁乾咳了聲,說道,“我們見到曇花仙子了……”就把在陳府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林無憂聽完有些呆滯:“你說韋陀尊者是魏琨?咱們在破廟裡見過的那頭,咳,那個黑臉大漢?”
尚元魁也頗爲無奈的點了點頭:“就是他……”
林無憂感慨:“果□□之大無奇不有。若是日日在我家那一畝三分地呆着,怎能知道這許多奇事?有趣,有趣。”
“你還說有趣,那魏琨看不見宋良箴,這事可怎麼辦?我瞧着宋良箴的仙力耗盡就在這幾日,如果還不能讓他們相見,只怕她真要神魂俱消了。紅霞說附身到陳珍珍身上,這方法實在冒險,我也拿不定主意。”尚元魁抓了抓頭髮,頗爲發愁:這事已經耽擱了小半個月,這已經快四月了,出來已經這麼久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泰安啊……
林無憂也知道尚元魁愁什麼,確實幾人一路行來一路降妖,耽擱的時間越來越長,到泰安遙遙無期,不怪尚元魁着急。這裡的事還是早早了解儘快上路的好。
想到此處,林無憂笑道:“首之可真是當局者迷,怎麼竟忘了自己的出身?”
尚元魁被說得一愣:“我的出身?你是說、道士?”
“正是。”林無憂指指尚元魁的道袍,“道士降妖捉怪天經地義。”
尚元魁思索道:“那……”
林無憂說道:“明日我們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管包能成。”
幾人計議一番,最後商量好之後,東方已漸漸發白,便各自回去稍事休息。
睡了一個多時辰,到了巳時二刻左右才起身,梳洗一番,吃了些飯菜,尚元魁和林無憂就出門了,紅霞也湊熱鬧變作一個小道童跟在尚元魁身邊,還一反常態穿了身灰色道袍,尚元魁也管不了他,就隨他去了。
仍然留下順子看着包袱行李,兩大一小出門趕往陳府。
到了陳府,林無憂遞上了名帖,門房接了名帖進去呈給陳良。
陳良拿着名帖,莫名其妙:“我和海豐林家並無往來,他家的大公子來拜會我?一共來了幾人?”
門房恭敬答道:“回老爺,一共來了三人。一個身穿藍色錦袍的年輕公子,還有一個年輕道士和一個小道童。”
“道士?”陳良心裡就是一動:莫不是家裡的事被泄露出去了?不管如何,這林家也是海豐的大戶,雖沒有生意往來,倒也不好隨便得罪,見見也無妨。
於是,陳良吩咐道:“管家,你帶他們去前廳待茶,我稍後就來。”
“是,老爺。”管家陳福答應着,和門房一起退了下去。
尚元魁三人被帶到了前廳,小廝端上茶來,管家陪在一邊說話。
林無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唐朝劉禹錫在《病中一二禪客見問因以謝之》寫到‘添爐烹雀舌,灑水浄龍鬚。’這可是上好的湄潭翠芽,世伯太客氣了。”
“哈哈哈哈,沒想到賢侄還擅品茗。”陳良轉屏風走出來,大笑道,“好茶敬佳客,也算是不辜負了這茶。”
林無憂忙起身行禮:“世伯安好。”
陳良笑道:“賢侄不必客氣,請坐。”
幾人分賓主落座,說了些客套話,又說了些生意上的一些見聞。陳良話鋒一轉,這才問道:“不知賢侄和這兩位今日來我家,可是有何指教?”
林無憂放下茶杯,道:“指教不敢當,只是小侄同尚道長一同出外遊歷,來到商河。今日到了世伯家門口,尚道長說是世伯家裡怕是有些不妥,這才貿然上門。”
陳良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哦?這話從何說起,我家一向太平無事,不知有何不妥?”
尚元魁半垂着眼皮,聲音淡漠道:“若無不妥,何必封閉後花園?做賊心虛?”
陳良佯裝大怒:“兀那道士休得狂言,什麼做賊心虛?老夫清清白白做生意,童叟無欺,商河誰人不知?你敢污衊老夫清白?!”
尚元魁擡眼看了陳良一眼,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倒是紅霞變作的小道童跳了出來,高聲喝道:“你這老頭兒好不通情理!我師傅看出你家就要大禍臨頭,特來助你渡過此劫。你不領情便罷,還說我們污衊你?!我呸,活該你家宅不寧!師傅,我們走!”
尚元魁起身拉起紅霞的手就往外走,林無憂也面上不愉道:“既然世伯家一切平安,那晚輩告辭。”匆匆行了一禮,跟在尚元魁後面,邁步出了前廳。
“等等!”管家陳福高喊一聲,林無憂三人停住了腳步。
陳福對陳良焦急道:“老爺,事到如今您就別隱瞞了!既然道長已經發現了,您就說了吧!”
“這……”陳良猶豫不決。
尚元魁和林無憂對視一眼,尚元魁輕輕點了點頭,林無憂轉身說道:“陳世伯,我林家本與您並無往來,今日之事不過是道長不願見您家破人亡,一點善念而已。您若執迷不悟,我們這便走了。”作勢繼續要往外走。
“等等!”陳良跺跺腳,長嘆一聲,“你們隨我來。”
摒退了小廝丫鬟,命陳福在門口看着,陳良帶着三人進了後花園。
後花園修葺的極爲精緻,亭臺樓閣、假山流水無一不美,裡面的花卉更是世間罕有,可見陳良愛花如癡之名不假。
昨晚因是匆匆而來,根本來不及欣賞,今天在日光下一路走來,尚元魁看着兩旁的奇花異草,心中說不出的舒暢愜意。
正自陶醉之時,只聽陳良說道:“道長,您看?”
“額,什麼?”尚元魁光顧着賞花,陳良的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林無憂低聲道:“他問你看出哪裡有問題了嗎?”
“哦!”尚元魁定了定神,抽出寶劍,腳下踏罡步鬥,裝模作樣轉了兩圈,最後揮劍在曇花四周一里左右圈了個圈兒:“這裡。”
至此,陳良算是服了:“不錯!不錯!大家都是在這附近看見的、看見的!”
“白衣女子?”尚元魁接口說道。
“對對對!”陳良希冀的看着尚元魁,“道長,您可知這是什麼?我家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怎會,怎會?”
尚元魁在心裡汗顏了一把,面上還是一副冷淡模樣:“我今已查明,非是妖邪作祟。而是,園中花神感念你精心照料有佳,特來相謝。”
陳良聽完越發糊塗了:“花神?既是花神要感謝老夫,那爲何夜半出來,還要口喚‘魏郎’?”
尚元魁依舊面無表情:“你府上的花匠,可有姓魏的?”
陳良立刻點頭:“有有!老夫剛從關外請來的花匠,就姓魏。名叫魏琨。”
尚元魁不再說話,從懷裡掏出一張平安符,迎風一晃,符紙就着了火。陳良嚇了一跳,立刻後退幾步,眼中更是信服。林無憂和紅霞站在一旁忍着不敢笑出聲,尤其是紅霞看見尚元魁用的是平安符後,更是忍笑忍得臉都扭曲了。
尚元魁把符紮在寶劍上揮舞,口中唸唸有詞:“弟子尚元魁今奉請園中花神仙子相見。”
然後,陳良就見尚元魁對着空無一物的半空對起話來。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尚元魁望空行了一禮,才轉身對陳良說道:“花神說了,她前世曾與魏琨有一段姻緣,今日特來相見。今夜子時,你讓魏琨來後花園一見。”
“啊?”陳良聽完愣了:花神看上了一頭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