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中,輪椅上的年輕人,恨意滔天。
他現在已經安上了假肢,可以站起身來,平時看着也和普通人無異,但是其中的痛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已,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那個陳家的陳銘,所以他恨,恨得要把自己牙齒咬碎!
他秦少游,在一年前怎麼說也是京城名號響噹噹的人物,現在淪落至此,全是陳銘一手造成,所以他不得不恨,恨不得把陳銘碎屍萬段。
但也僅僅只能恨了,現在南國秦國集團在商戰上和陳家連戰連敗,氣勢衰落,一蹶不振,如果不是外援木門家幫他撐着,恐怕南方的秦國集團真有崩盤的危險。
他秦少游又絕對的自負,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也就是這種自負,讓他在京城的時候才能夠混得風生水起,無往而不利,這種近乎於狂妄的自信心,讓秦少游無論做任何事情,都有一種絕對出奇制勝的果決;但是這一次事情之後,秦少游的自信堡壘徹底崩盤,他開始懷疑自己,開始質疑自己的能力,而對陳銘的仇恨,也如同一杯杯慢性的毒酒,不斷地侵蝕着他的腸胃,讓他茶飯不思。
秦少游手裡非常用力地抓着的一罐蜂蜜,裡面還有一半沒有喝完。
陳銘在房間裡面又躺了好幾天了。
正如洛水所說,這段時間陳銘幾乎不用去管任何事情,他只需要安心躺在房間裡面養病就行了,每天用筆記本電腦跟寢室裡面的幾個哥們兒侃大山,然後瀏覽一下嗶哩嗶哩上搞笑的視頻,累了就直接睡下去,什麼時候醒了,什麼時候又打開電腦。
這樣的生活,陳公子過得很愜意。
幾乎不用再去憂愁什麼。
洛水幾乎已經完美地替陳銘解決了一切,木門家在安徽的殘局,根本經不起洛水“鷹眼”的衝擊,而且在加上一支戰鬥力卓爾不羣的“門客”,相互配合起來,幾乎是狂風掃落葉的氣勢,把木門家徹底從安徽掃除出去。
洛水的攻伐能力,的確讓陳銘眼前一亮。
尤其是聽到電話裡面姜承友一次次跟陳銘彙報戰果的時候,他幾乎驚喜得快要從牀上翻下去了,每一次都是這樣的,洛水總能夠給陳銘帶來很多意想之外的驚喜。
到傍晚的時候,洛水就會來陳銘的房間陪他聊幾句,洛水今年十六歲,陳公子約定的是十八歲讓她變女人,當初許諾了的,說到就做到,況且洛水這妮子,陳公子也真不敢隨便亂碰,陳長生欽點的陳家媳婦,從出生那刻起,就在陳家如童養媳一般存在着,沒有人可以撼動她的地位,同樣,陳公子也不敢在娶她之前,就給她破了身子。在那一輩人的思想觀念裡面,這可是大事情。
和洛水的聊天,陳銘總是很開心,一句一句有的沒的地聊着,好像回到兩人讀書的那段日子裡面,風輕雲淡,年輕的衣角,燦爛乾淨,不摻任何雜質的笑臉。
當然,一有閒功夫,陳銘就會翻開老爺子陳富貴留下來的那本筆跡,現在陳銘已經基本上把這密密麻麻的筆跡給研究透了,整本本子,來來回回翻了無數遍,很多頁都已經快要被陳銘翻爛了。
這一天下午,陳銘再一次翻開了這本筆記本。
隱約間,陳公子似乎預感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
但是眼下閒適悠哉,似乎也不是會發生有趣事情的節奏。
於是陳銘繼續翻閱着這本已經被他讀爛了的筆記本。
一遍。
花了兩個小時。
兩遍。
花費一個小時。
就在讀到第三遍的時候,陳銘忽然發現最後一頁,被他翻爛了。
之前用膠水粘起來的地方,因爲陳銘這一次翻閱,終於徹底脫開,一頁陳銘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內容,徹底暴露在陳銘的眼前。
頓時,如同一道閃電,從陳銘眼前劈下來!
“這是……什麼意思……”
陳銘把之前翻爛了的紙頁,從粘合的地方,緩緩地揭開來,只見空白的一頁紙上,用斑駁而蒼老的筆跡,記載着這樣的內容。
“我的孫子,陳銘,也可能是我的曾孫……總之不管是誰,你能夠看到這一頁,已經說明你足夠認真,也足夠勤奮了……因爲用膠水粘過的地方,我用心設計過,大概把這本筆記本來來回回認真翻了幾十遍之後,才能把這頁翻爛,然後看到夾在中間的這段內容。”
是爺爺留下的東西。
陳銘目不轉睛,繼續研究下去。
“我已經說過了,我爲我的後人,留下了足夠推動陳家再次走向華夏之巔的棋子,現在這是其中一枚,等你把我在筆跡本上記載的內容徹底研究完的時候,就有資格開啓這枚棋子……或者說不是棋子吧……是幫助……”
“當然,如果你只是僥倖看到這裡來,那麼就不用繼續往下看了,我情願讓這些我當年留下來的佈局,徹底腐朽在歲月裡,也不願意把它們交給一個不肖子孫……”
而這段話之後,老爺子的留言,戛然而止!
惜墨如金!?
陳銘看到後面沒有解釋了,有些恐慌,他繼續往下揭開,只見粘合在一起的紙頁裡面,藏着一串號碼!
很長!而且不像是中國的號碼!
陳銘一怔!
“莫非……這通電話……”陳銘的手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他抓起手機,按着這上面留下來的號碼,撥了一個出去。
“……嘟……嘟……”
這種間隔很小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國際長途!
究竟電話另一頭,會是什麼?
傳說陳家太上皇,陳富貴,在病逝之後,依舊給陳家留下了一套足夠支撐陳家重新爬到問鼎華夏的位置去的暗牌,這通電話,莫非就是其中之一?
這筆跡上面的內容來看,應該是十多年前留下來的東西,那個時候用淡藍色圓珠筆記載下來的一個外國電話號碼,被夾在筆記本里面,封存了這麼多年,現在在極其偶然的情況下,終於重見天日。
那麼電話的另一頭,究竟連接着什麼?
當年的斑駁的字跡,如今昭示着一個怎樣的前方?
陳銘不解,但是心跳很快,很緊張,也很期待。
如同一座藏匿在深山幽谷之中的古剎,在那迷濛的山煙散去的時候,總算將其蒼老了無數個日升月落後的形貌,初步顯現出來。
而這個時候,對方終於把電話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