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銘的這一番話,季遇心頭的確是一陣狂喜,好像是一團火焰直衝上腦門,一瞬間的興奮幾乎讓他忘記了此時此刻他是作爲被綁架者的家屬前來的,他站起身來,瞪大眼睛,滿臉驚詫地盯着陳銘,半晌說不出話來。
心頭激盪是一回事,但眼下的實際情況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季遇也不是那種頭腦一熱說幹就幹的人,畢竟上面有老爺子壓着,他就算有這個想法,也不可能說做就做,當他緩緩平息心頭的情緒之後,他的臉色開始緩緩恢復正常,隨後,季遇淡淡地笑了一聲,道:“陳少爺你畢竟還是太年輕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麼容易的。”
“哦?”陳銘翻着手裡面那本《菊與刀》,冷冷地笑了一聲,道:“我年不年輕,跟這件事情做不做,似乎沒有太大的關係,你哥哥季經臣不也夠年紀嗎?一個二十六七歲的人,不也被我玩得差點死在了江蘇?”
陳銘這一番話,的確讓季遇有些尷尬,他哥哥季經臣能順利離開江蘇,他也知道是仰仗了京城木門家的力量,可以說如果不是怪物一般的木門仲達忽然出現擊潰了“門客”,那麼那一晚上沒得說,季經臣必然死在那裡。
“季遇兄你也是聰明人,年輕,有想法,這是好事。不過光是有想法,卻不懂得抓住眼前最好的機遇,那也是無濟於事。他季經臣是長子,日後你家老爺子必然是將家業全部交到他的手裡,而你手裡面能拿到多少?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這裡面的道理,你季遇會不明白?”
陳銘笑意陰柔,眼神裡面的光芒閃爍不定,讓人完全無法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什麼情緒來。
只有淡漠,還有悠然。
就好像是在說一句和自己漠不關心的事情一樣。
“你的話,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季遇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明顯是在算計着什麼,他埋着頭點燃了一根菸,沉沉道:“陳少爺你有你的手段,難道我就傻了不成?你讓我暗中瓦解季家,等到季家真的到了那天一天,你陳家可以輕易抹殺掉的時候,那我對你而言還有利用價值了嗎?那時候恐怕季家的陪葬品,會順帶拉上我是吧?”
陳銘對他季遇肯定有算計,那他季遇難道就沒有自己的想法?此時此刻,雖然兩人看似面對面平淡如水地交談着,可是心理上的較勁和對抗,卻激烈得讓人難以想象!
平靜的水面下,潛藏着暗流激盪。
陳銘慢悠悠地翻着手裡面的書,也不急着回答,臉色的表情始終保持着不溫不火的情緒,就好像一個閒賦在家的人,在有意無意地翻閱着書籍。
很難想像,此時此刻的陳銘,正在佈局整個江蘇和安徽的大勢!
“哦?”沉默了半晌之後,陳銘的瞳孔深處閃過一絲輕蔑的笑意,他放下書,搖了搖頭,道:“難道你季遇就這麼沒出息,硬要走到沒有利用價值那一步?那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是這種人的話,那麼請出門左拐,你兒子和女人都在那房間裡面,領着他們滾回江蘇,然後洗乾淨脖子,等着我陳家殺過來吧。”
陳銘這句話,頓時讓季遇一怔,他內心忐忑,舉棋不定,思緒已經到了近乎於掙扎的地步。他知道今天做的抉擇,將定下他下半輩子的榮辱,一步走錯,那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死無葬身之地!
如果他答應陳銘,一旦計劃失敗,那他就是背叛了整個家族,就算是次子,也一樣要被老子弄死;但如果失去了今天這個機會,恐怕這輩子都再沒有翻身的時候了,只能永遠被他哥哥季經臣死死壓住。
他季遇有想法,也有抱負,這個念頭其實壓在他心裡面很長時間了,只不過沒有一個完全的計劃他根本不敢去嘗試,他呆呆地坐在原地,臉色變了又變,忽而呆滯,忽而驚詫,忽而又豁然開朗。
陳銘看在眼裡,心頭掠過一絲喜悅,他也不着急,心頭平靜得不能再平靜,一頁一頁地翻看着手裡面的那本《菊與刀》,瞳孔之中滿是玩味。
季遇臉上的肌肉都開始抽搐起來,可見他此時此刻內心的掙扎有多激烈,他做夢都想要爬到季經臣的頭上去,今天陳銘的這一番話讓他看見了希望的契機,他不想放棄這個機會,但可怕的是眼前這個陳銘,有着和他老子陳長生一樣的深不可測,他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上一秒做出決定,下一秒就被當作是棄子,無情地被犧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