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順帝有心治理天下,欲成千古明君,可是朝堂內外,貪官污吏橫行,百姓流離失所,整個大元的統治機構,已經腐朽不堪。
孤莊村,這一日又到了官差前來收“撒花錢”的日子,整個村子愁雲慘淡,透着一股難以形容的沉寂之氣。在這天災不斷的年代裡,能交上賦稅之後勉強生活,已經頗是不容易。這些貧苦農民那還有錢來交什麼“撒花錢”?
再說這“撒花錢”並不是朝廷制定的稅收項目,而是各級官員中飽私囊而設出、收刮民脂民膏的缺德項目。爲了收錢,他們真的是無所不能用及。過節要收“過節錢”,幹活要收“常例錢”,最爲荒唐的便是這什麼都沒幹都要收的“撒花錢”。
街道之上,幾個官差敲着鑼,噹噹的鑼聲彷彿一道道來自地獄的索命聲,傳蕩在村民的心間,村民們聽到這聲音時,只想拔腿就跑。可是奈何還要生存,終是無奈的聚集到了一起,等着這些天殺的收錢。
大街上,官差們看着聚集村民,眼中閃過滿意之色。在村民中,只見一個接近花甲之年的男子在不停的顫抖,他臉上滿是焦急與擔憂。
站在他身旁的一位中年男子不由問道:“朱大哥,你不舒服麼?”
這男子正是重八之父朱五四。朱五四聞言,不由微微搖頭,他之所以這幅樣子,是因爲他身無分文,沒有錢來交“撒花錢”。他知道沒有錢的交的後果,所以身子纔不由自主的顫抖。
“朱五四!”官差聲音頗是響亮,可是朱五四卻是身子一軟,險些跌倒。他走到前面,勉強擠出笑容道:“官爺,您看這錢能不能晚些再交。”
此言一出,那面帶笑容的官差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之後卻是似笑非笑的道:“朱五四是吧,我記得你家好像是開了個豆腐店的!”
朱五四聞言,臉色頓時慘白,他戰戰兢兢道:“回官爺,草民以前的確是有一家豆腐店,可是官爺也是知道,最近幾年天災不斷,能吃上一口飯已經不錯,還能顧及其他,所以草民的豆腐店早就沒了!”
這官差一聽,笑得更加燦爛了,只是朱五四看着那笑容,卻是不寒而慄。只聽那官差道:“沒事,我記得你家裡還有些東西能值些錢的!”
幾個官兵聞言,頓時明白頭兒的意思,二話不說,便往朱五四家的方向去了。村民們見狀,皆是微微搖頭,可奈何這些人都是官差,古人云:民不與官鬥。更何況在他們的心裡,對官兵是極其畏懼的。
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那其中有兩個約莫十五六歲樣子的少年,正朝着村外的一處山坡跑去。
山坡上,只見成羣的牛羊正在林間吃草。明日高懸,正是初春之景,淮河兩岸早已進入春天,但見漫山遍野的野花開放,芳馨瀰漫,令人一陣陶醉。在一株剛剛抽芽的大樹之下,只見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背靠着大樹,頭上頂着一頂已經破舊的竹笠。
竹笠微微向前偏,蓋住了少年的半張臉,剛好擋住那斜射而來的陽光。就在這時,山下傳來急促的呼喊聲:“重八,重八,不好啦!”
少年聽到呼喊聲,右手伸出,將竹笠帶正,而後睜開眼睛,看着正朝山上跑來的兩個兩個少年,懶洋洋道:“什麼不好了?房子被大火燒了麼?”
這兩個少年看上去年齡都比他稍大一點,其中一個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這次比大火燒了房子還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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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戴竹笠的少年名叫朱重八,是朱五四之子。因爲家裡貧窮,他上不起學,所以只能給地主劉德家放牛。而這後來的兩個少年,一人名叫周德興,一人叫湯和。
三人是要好的朋友,做什麼事,都是一起的。只是每一次,這兩個少年都會以朱重八爲首。皆因朱重八對事物發展狀態,有着出乎神蹟的判斷。
而剛纔說話少年正是湯和,湯和雖然還是少年,但是爲人深沉老練,頗具智慧。朱重八聽着湯和的話,不由皺起眉頭,問道:“怎麼了?”
湯和道:“收撒花錢的那些土匪又來了,你父親沒有錢交,他們正趕去你家!”
朱重八聞言,眉頭一皺,眼中厲色一閃,之後便看向周德興,道:“周大哥先幫我看好牛羊,湯大哥,我們兩個回村!”
周德興聞言,胸膛一挺,道:“你們兩個快些去,這裡便交給我了!”
湯和雖然平時在私塾讀書,可是農村的孩子,自然是比普通一般的孩子要強壯些。朱重八給劉德家看牛,每天都在翻山越嶺,跑路自然不在話下。兩人宛如一道狂風一般,向山下奔跑而去。
待到孤莊村時,官差已經離去。朱重八二人並沒有放慢腳步,相反,他們的步子更加快了。
就在這時,朱重八心神不由微微一顫,皆因他到家門口了。此時正值午時,他的哥哥們還在土地裡幹活,姐姐們卻是早去當家了。但是屋裡至少還有一個母親,還有趕回來交撒花錢的父親。
可是現在,整個朱家實在是**靜了,安靜得令人可怕。屋子的大門是虛掩着的,朱重八伸出顫抖的雙手,推開屋子的大門。這時候,他的心神再次劇烈顫抖!
此時只見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被打碎了,沒有剩下丁點完好的東西。他的父親和母親卻是不在,他雙手捏緊,只聽到吱吱的聲音傳出,一滴鮮血滴在地上,原來他的指甲已經嵌進掌心。他身上不由發出一股驚天煞氣,站在他身旁的湯和都是一驚。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自屋外傳來:“是誰在屋裡?”這是一個婦人的聲音。當湯和聽到這聲音時便是不由一喜,叫道:“孃親!”
朱重八同湯和一起走出房門,但見一中年婦女站在門口,這婦女正是湯和之母湯大娘。湯大娘看向朱重八道:“孩子,不要擔心,你父親他們沒事!”
原來那些官差來到朱五四家,一番搶掠之後,發現朱五四家的確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於是便是怒從心起,給了朱五四以及陳氏一頓毒打,之後便是離去了。二人皆已上了年紀,身體本來就不好,哪能經得起如此折騰?二老在拳打腳踢之下,雙雙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這些官差平日裡便是橫行霸道慣了,出一兩條人命,也不是什麼大事。而村裡的人看到朱五四得罪官兵,都不敢上前招惹。只有周德興他父母以及湯大娘夫婦是村裡頗有威望的人,纔敢接納這兩人。
於是兩家決定,把朱五四夫婦二人擡到了湯家。只是湯大娘依然不放心,所以才又來朱家看看,於是便遇上了朱重八兩人。
湯家院子裡,朱重八幾個兄弟姐妹看着已經醒來的父母,皆是露出歡喜之色。只有朱重八一人坐在門檻上,一句話也不說。
陳氏注意到了自己這個兒子的情況,不由皺起眉頭。
夜漸漸深深了,殘月掛西,林間樹影婆娑,一股幽靜的氣息容易令人生出恐懼之感。就在這時,只見三道身影出現在林間。
其中一人道:“重八,這麼晚了,你約我們來這裡幹嘛?”這說話的正是湯和。
原來父母因爲沒錢交“撒花錢”被官兵毒打了一頓,朱重八咽不下這口氣,於是便在暗中籌謀報復。他在村裡是出了名的厲害角色,可是這種報復官差的大事卻是頭一回做,心裡不由有些害怕,便約了自己這兩個要好的同伴來這林子裡商議。
朱重八沒有回答,而是道:“最近徐達都去幹什麼去了,怎麼不見個人影?”
周德興道:“聽說濠州城裡來了武林高手,那小子估計是又去偷學武功去了!”說完,周德興不由笑了笑。
“重八,還是說說今晚約我們來的目的吧!”湯和一身儒衫,溫和儒雅。
“再過幾日,便是春社,官府亦要祭拜土地公公,哼,咱們就在那天,給這些狗官一些顏色看看!”朱重八的樣貌與清秀無緣,像極了武林中那些江湖人所用的兵器月牙鏟,但一雙眼睛卻是光亮有神,特別是在此時,漆黑的夜中,他那雙眼中的光亮,彷彿能點亮黑暗。
周德興同湯和聞言,先是一驚,之後便是雙雙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