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凌雲與李晚晴連夜將雲華真人給埋了,回到歸真殿,已是深夜。
“早些休息吧,明日便是論道之期了。”風凌雲對李晚晴說道。
李晚晴是明素蟾的弟子,明日論道這種大事,自然得在場。
李晚晴卻道:“如今師父他們忙進忙出,恐怕連我都給忘記了,去與不去,想來都沒什麼影響。”
李晚晴的事,在江湖上已經傳開,回到這裡也有數日,南宗上下只忙着論道諸多事宜,卻都沒有一人過問。說實話,李晚晴心裡自是有怨念的。
風凌雲道:“你既然知道他們正忙着,就不要多想,明日李叔會來,小祺也許都一起來了,去見他們一下,讓他們知道你已經沒事了!”
李晚晴聞言,終是點了點頭。
八月十五,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這一天是始於唐初的中秋節,這一天,更是道教南北兩宗論道的日子。
道教分南北兩宗,由王重陽、張伯端二人分別於終南山和天台山立教。二教論道開始,卻是在元朝統一全國之後。北宗又叫全真教,全真道,尊東華帝君、鍾離權、呂洞賓爲祖,追求“真性”解脫,以“陽神”昇天,他們認爲,人的肉身是要死滅的,但真性和陽神卻能長存。南宗主張“先命後性”,重在命功,也就是內丹派,金丹派。
此次道教南宗論道,分教義論辯,武功切磋。三清殿上,江湖明宿雲集,亦有聞名前來觀看的其他人。江湖明宿,多數是南宗送了帖子請來的,至於其他不請自來的,自是懷有各自的目的。
李善長、周德興因有事務纏身,直至今日纔到來。迎接他們的,自然是明素蟾。當年李晚晴能拜在明素蟾的門下,那也是因爲李善長同他是好友。
“李兄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天台山,真是給貧道面子啊!”明素蟾率先開口道。
李善長道:“不敢,能得邀請,誠惶誠恐,豈有敢不來之理?”站在他身旁李祺卻是問道:“宗陽子前輩,我姐姐他們可有回到天台山了?”
明素蟾看向李善長道:“這幾日忙出忙進的,卻是沒去注意這事 。貧道想問,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事,可是真的?”
李善長道:“江湖上的傳言,非是空穴來風,但也不全是真的。晚晴因凌雲受傷,凌雲帶着她求醫自是真的!”
明素蟾眉頭微皺,道:“晚晴同羽兒感情甚篤,貧道有意撮合他們,而今江湖上到處都在傳他們婚事,這又作何解釋?”
李祺聞言,淡淡道:“在我姐姐心裡,從來都只有凌雲那個傻小子,前輩這次是多心了!”
“不得無禮!”李善長瞪了李祺一眼,接着又道:“那日在應天,我問過晚晴,她自己願意嫁給凌雲,是以我打算在她痊癒後便爲她操辦,卻沒想到道兄有這等想法!”
明素蟾笑道:“哪裡的話,我這個師傅,只是他半個父親,一切自然以李兄爲主。不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歷來如此,李兄千萬不要太慣着她了,畢竟她還年輕,許多事情都不如你我看得透!”
李善長點了點頭,嘆息道:“晚晴如今生死不知,談論這些都沒意義!”
卻在這時,周德興道:“自下山後,我便沒見過師父,你們就先去三清殿吧,我上歸真殿去見師父他老人家!”
明素蟾聞言,道:“師叔您就不用去歸真殿了,今日是論道的第一天,掌門親自前去歸真殿請師叔祖,你在三清殿便能見到了!”
周德興聽了,便點了點頭,與明素蟾一齊往三清殿去。
風凌雲與李晚晴早早就起來了,收拾好一切,正要去三清殿。卻在這時,殿外傳來上陽子的聲音:“師叔可在?弟子前來請師叔去三清殿主持論道大典!”
上陽子知道,雲華真人向來反對他南北合宗,今日他並不是真的想請雲華真人去三清殿,只是礙於禮數,不得不請。
殿門打開,沒有云華真人的身影,卻見到風凌雲與李晚晴並肩而立。上陽子見狀,頓時一愣,而後看了看風凌雲,目光最終落在李晚晴的身上。
李晚晴行了一禮:“弟子見過掌門!”
“雲華真人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上陽子心中有千萬個疑惑。明素蟾同他說了,知道風凌雲的存在,可是李晚晴是什麼時候迴天台山的?她怎麼會在歸真殿?
“回掌門的話,太師叔祖他已經羽化飛昇了!”李晚晴說着,眼圈微微泛紅。
上陽子臉色陡然一變,道:“你說什麼?怎麼可能?”
“有生就有死,這是自然規律,神仙也改不了!”風凌雲道。
上陽子看向風凌雲,道:“你便是那個阻止素蟾他們上歸真殿的人?”
風凌雲道:“事出無奈,請見諒!”
上陽子冷哼一聲,又看向李晚晴,道:“雲華真人怎麼突然就羽化飛昇了?你仔細道來,不許有隱瞞!”
李晚晴將雲華真人去世的過程說了,上陽子心裡卻是鬆了口氣。
“這麼說來,師叔的一身功力都傳給了你?”上陽子上下打量李晚晴,他這時才發現,原來他已經看不出李晚晴的深淺,想來這事不假了。
李晚晴道:“能繼承太師叔祖的衣鉢,是弟子的榮幸!”
上陽子點頭:“如今正值論道關鍵時期,師叔仙逝的事就暫不公開,你既然已經好了,就來三清殿吧。”
李晚晴答了一聲。上陽子又看向風凌雲,道:“你應該就是那個風凌雲了!”
“在下正是風凌雲,見過南宗掌門!”風凌雲行禮道。
上陽子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能堵住素蟾他們,說明你是有本事的,無須多禮!”
三清殿上,重玄子以及全真教此次參加論道的弟子,都一一聚集在這裡。重玄子雖是金朝皇族後裔,但入了全真教後,也是結交了不少江湖明宿,此時他正同他們打招呼。
上陽子帶着李晚晴、風凌雲走進大殿,衆人的目光,全都投了過來。李祺見李晚晴沒事,不由大喜,大步走了過來,叫道:“姐姐!”
李晚晴聞言,微笑點頭,而後與風凌雲一起來道李善長身邊。
“孩兒讓父親擔憂了!”李晚晴見着李善長,心間頓有暖流流過。“沒事就好!”李善長雖是沒有什麼激動的舉動,但眼中的喜色卻是掩蓋不住的。
“以後你要好好照顧姐姐,哼,要是你對不起姐姐,我定會找你拼命。”李祺想通一切,終究是決定放手。風凌雲聞言,一時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李晚晴道:“此次經歷過生死,我已經想明白了許多,人活在世間,有人以成家立業爲重,有人甘願做一浪子,也有人追求瀟灑,不管紅塵俗事,同樣,也有人在探尋宇宙萬物運行之理,生命之秘。如今機緣巧合之下,我得傳太師叔祖的衣鉢,是以對於男女之情,不會再去多想,我只想去循着太師祖的足跡,看看這世界,瞭解瞭解萬物的運行之理。”
李晚晴說話時,身上自有一股自然卻又神秘的氣息流轉。李善長聞言,頓時露出驚容。李祺卻是急了,他看向風凌雲道:“是不是你欺負姐姐了?”
李晚晴笑道:“小祺,你也不小了,不可再這般孩子氣了。”
李善長聽着,眼眶微熱,道:“晚晴終於是長大了!終於懂事了!”
“懂事,是需要代價的!”李晚晴眼中滄桑之色一閃即逝。
“師妹,你沒事就好了,最近江湖傳出那等無聊之事,可把爲兄急壞了。”陸羽身着白衣,一頭長髮以玉簪子束起,一舉一動,不失大家風範。
“是啊,小姐你不知道,今日陸師兄一回到天台山,第一個便是去你的房間,看你回來沒有!”秋言也說。
李晚晴道:“秋言,如今你已經正式白茹南宗,不在是我的婢女了,是以這稱呼應該改了!”
秋言聞言點頭,便以“師姐”稱呼李晚晴。
陸羽見李晚晴並不理會自己,他看了一眼風凌雲,眼色頓時一沉。
在這時,重玄子與上陽子帶着全真教與南宗的弟子分左右而坐。悠揚的鐘聲響徹天台山,這場道教南北兩宗的論道就此展開。
重玄子道:“貧道與上陽子道兄商量過了,此次論道,分三場進行,第一場由最年輕的一代弟子進行,第二場則由貧道的弟子與上陽子道兄的弟子進行,至於第三場,那就是由貧道與上陽子道兄來了。”
上陽子面帶微笑,道:“今日只進行教義論辯,明日則是武功切磋,同樣也是分三場,由我道教南北兩宗現有的三代弟子進行!”
在這裡除了那些帖子請來的武林明宿,其餘的多數均是來看熱鬧的。此時聽得重玄子與上陽子話語,眼睛均是亮了起來,不過有人卻是想到:“那教義論辯,不過就是磨嘴皮子,還是直接比武就好了!”
上陽子看向陸羽,道:“這年輕一輩,便由你來參加論道吧!”
陸羽正要答應,卻在這時,明素蟾道:“羽兒武功修爲年輕一輩翹楚,若是他參加教義論辯,武功切磋的人選便不好選了!”
上陽子道:“無妨,不論是教義論辯,還是武功切磋,都由他來參加!”
陸羽急忙行禮道:“多謝太師父!”
秋言見陸羽出戰,頓時大喜,對李晚晴道:“師姐,陸師兄真是了得,我就知道掌門一定會選他的!”
李晚晴卻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卻不說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