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越並沒有真的立刻就回來,他在接到夏亦馨電話的第二天晚上才坐飛機回到A市,經過兩天的發酵,事情變得更加不可控制。
自從夏亦珊也成年後,孫葉佳對夏文博的偷腥行爲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老夫老妻了,沒有新鮮感很正常,更何況是夏文博這樣地位的人,要不是孫家對夏氏集團還有利用價值,要不是當初夏文博在爭奪夏氏集團時孫家出了那麼大的力,她也不可能就生了兩個女兒就如此囂張的敢對他身邊的所有女人動手。
豪門之爭,沒有兒子是大忌,所以她不喜歡肖越,但夏文博對他還基本滿意,她也就認同了肖越。
可是他竟然做到如此地步,當她聽夏亦馨說他不僅包養女人懷了孕,還要爲了野女人打女兒,怒火一下就冒了出來。
那是他的女兒啊!他竟然爲了別的女人打自己的女兒!她抱着痛哭流涕的夏亦馨,心肝兒都跟着顫。
要找夏文博和他的情婦並不難,雖然被夏亦馨撞見之後,夏文博已經給陳冰換了地方,但對孫葉佳來說就算他藏到天邊,她也能找到。
孫葉佳正好堵住了夏文博和陳冰,非要夏文博給個說法,於是兩邊僵持不下,夏文博知道是夏亦馨告訴了孫葉佳更是憤怒,當着孫葉佳的面又打了夏亦馨一巴掌,孫葉佳徹底被激怒,非要陳冰肚子裡的孩子才罷休,而夏文博竟然要和孫葉佳離婚。
肖越回來的時候就是這種情況。
夏亦馨在經過前一天種種事情,和一夜的簡單思考,有點後悔沒有聽肖越的話,她並沒有想到夏文博和孫葉佳能鬧到這麼僵,雖然她生氣,但是也不希望他們到離婚的地步。
看見肖越的那一瞬間,本來止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肖越,怎麼辦?爸爸要爲了那個女人和媽媽離婚!”肖越剛進門夏亦馨就撲到他懷裡哭訴,“可是我真的不該告訴媽媽,讓她矇在鼓裡,像個傻瓜是的被騙?!”
“不怪你。”肖越輕拍着她的背,聲音清冽輕緩,莫名給人以安慰。
肖越哄着夏亦馨睡着,走出房間,卻看到孫葉佳站在門外,孫葉佳也憔悴,沒有化妝的她眼上的魚尾紋和眼袋都特別明顯,臉色還有些蠟黃。
“伯母,您怎麼還沒休息?”
孫葉佳擺擺手,示意他換個地方說話。
肖越帶頭去了他的書房。
“你和馨馨早就知道了?”孫葉佳剛坐到沙發上就開始發問。
肖越端着花茶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點點頭,他垂下手,“伯母,抱歉,我並非想故意瞞你。”
“我知道,”孫葉佳打斷他,“馨馨敏感,眼光也淺,但是肖越你也太替你夏伯父考慮了!”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擡頭審視地盯着他。
她不信肖越,先不說夏家亂了肖越能趁機得到什麼好處,單說要是那個狐狸精真的生下兒子,公司基本就沒他的事了,她不信,他會毫無芥蒂,她更不信他會無慾無求!
肖越坐到對面:“伯母,我並不是爲伯父考慮,而是替公司考慮。”他一臉坦然,甚至連語氣也是義正言辭的,“伯父做出這樣的事既對不起您,也傷害了馨馨和亦珊,但是如今公司的情況您也瞭解,鵬程國際剛剛易主,程明遠也並沒有放鬆,現在正是我們反擊的好機會,”他頓了一下,“如果現在伯父的事情曝光出去……”
他沒再說,但是意思已明。
孫葉佳思考了一下,彷彿在評估他的話有幾分真心多少假意。
肖越手指搭在膝蓋上,眼眸微垂,但是目光平淡,並沒有一絲的波瀾。
“我知道你以大局爲重,”孫葉佳放下茶杯,“你一個總經理都懂的道理,你說你夏伯父一個董事長怎麼都不懂呢?”
“但畢竟也是夏伯父多年的心願。”
孫葉佳驟然變了臉色,聲音也變了腔調:“肖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伯母,我說的都是實話,不過夏伯父和我保證過,絕不會不管你們,他只想要個兒子,只要馨馨好,我什麼都能答應他!”
“肖越,你平時看着挺精明的,怎麼關鍵時刻糊塗成這個樣子!”孫葉佳拍着沙發,一臉怒其不爭的模樣。
“伯母,”肖越也拉長了聲音,聽上去更像在說服她,“馨馨和亦珊都這麼大了,孫家和夏家也是密不可分的,夏伯父這樣做是在防我,和你們是沒有關係的!”
“沒有關係?”孫葉佳瞪了他一眼,“你以爲那個狐狸精是什麼善茬!”
女人看女人永遠都是那麼準,就算不爲自己,爲了孫家和她的兩個女兒她也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伯母您覺得我該怎麼做?眼睜睜看着您和伯父鬧僵到這種地步?!”肖越攤了攤手,神情頗爲無奈。
孫葉佳眸光一閃,嘴角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弧度。
她搖搖頭,對着肖越說:“我們的確該謀劃一下,想個兩全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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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明遠在醫院又待了好幾天,終於聽到了程軒度過危險期的消息,他揉了揉眉心,老爺子都這個年紀了,怎麼還那麼患得患失。
還好陸珩還沒有完全掌控鵬程國際,萬一哪天陸珩真拿着鵬程國際的股權書來耀武揚威,老爺子非得氣死不可!
朱巖在一旁端了杯咖啡遞給他:“董事長,那幾個股東爲什麼突然倒戈還沒有查清楚,他們最近都沒有什麼進賬,平時和陸董關係也很平常,不知道爲什麼一夕之間就轉而支持他。”
程明遠擺了擺手:“你以爲他只有一個鼎盛貿易?”
他嘆了口氣,陸珩不打無把握之仗,他在美國那麼多年,沒準備好怎麼會突然回來,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利用寧兒。
他可以把鵬程國際還給他,但是陸珩要做絕,他也絕不會姑息!
“等老爺子身體穩定點,把他送去美國,這次說什麼也不能任由他不去了。”
朱巖點點頭。
“還有,把鵬程國際的貿易往來記錄拿來我看看。”程明遠站起身,朱巖趕緊跟上,開車把他送回程家別墅。
剛到門口,朱巖就看到路中站着一個人,那個人穿着花襯衫和短褲,他皺了下眉,打算繞路直接開過去,心裡暗自思忖,保鏢怎麼放任有人離別墅這麼近?
剛要繞開,前面的人卻突然跑了兩步,擋到了車前,朱巖趕緊踩一腳油門,“哧——”的一聲響,程明遠本來在後座閉目休息,聽到聲音也睜開眼睛,他手指搭在車窗玻璃上,沉聲問:“怎麼回事?”
離得近了,朱巖看清來人的容貌,回道:“寧先生來了。”
寧戎跑到後座車窗處,拍着窗戶不停地喊着“妹夫”兩字,程明遠微微蹙了蹙眉。
程明遠剛進門,劉靜就迎了出來,剛叫他一聲,就看到後面還跟着一個人,立刻退到了一旁。
“不是說讓你先睡麼?身體剛剛調養的差不多了,就又熬夜!”
程明遠雖是這樣說,但並沒有怒意,劉靜聽着反而笑笑:“怕你在醫院吃不好,做了宵夜,不知道有客人。”她說着要去廚房。
“不用不用,您是程先生新的太太吧?”寧戎從他們的談話中猜測到他們的關係,連忙伸出手。
劉靜有些不情願地伸出手象徵性的和他握了一下。
“您好!”她禮貌回。
“我是寧兒的舅舅。”寧戎笑的兩隻眼睛眯起來,臉上鬆弛的皮膚也都扭巴在一起。
劉靜的笑立刻就凝在了臉上,程明遠眼睛掃過來時,她低下頭。
“行了,你跟我來!”程明遠斥一句,衝寧戎說,到哪都攀親戚!
寧戎訕訕收回手跟着程明遠去了他的書房,他剛關上門,要坐到沙發上,就聽程明遠不耐煩的聲音:“我不是說不讓你來麼?!”
寧戎吞了口口水:“妹夫,雖然我妹妹不在了,咱們也不能生分是不是?”
程明遠沉着臉沒說話。
寧戎搓了搓手:“我來也是有事的,”他繼續說,“寧兒她,回來了吧?”
“什麼意思?”程明遠盯着他,眼神突然凌厲。
寧戎皺了皺鼻子:“前段時間寧兒回去了,我本來打算送她回來的,妹夫,我真的不是故意說的,小熙葬禮那天我喝多了,才口無遮攔告訴她,她父親是別人的。”寧戎和盤托出,萬一程明遠查到,他就慘了。
程明遠捏着桌角的手驟然收緊,程宥寧明明之前就知道了,他看了一眼寧戎,嚇得寧戎縮了縮脖子,看來是她不願意回來,故意誆寧戎的,她倒是聰明。
“她一個人去的?然後呢?”
寧戎見程明遠竟然沒怪他甚至什麼都沒說,這口氣才吐出來,趕緊老實交代:“是她一個人去的,後來來了個說是她丈夫的人,要帶她走,但她出門我也不知道去哪了,後來他們就走了,我也就不知道了,”寧戎心虛地又看了他一眼,“妹夫,你知道那個人是誰麼?”
“所以他沒有帶走寧兒?”程明遠盯着他問。
寧戎趕緊搖頭:“我見他們走的時候並沒有寧兒。”
“陸珩!”程明遠嘴脣忽然動了動,但並沒有發出聲音,他沉了口氣,厲眸掃他一眼,“我知道了,你走吧!就這一次,下次我不同意你再來,你知道後果!”
寧戎覺得腿都有點軟。
他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心裡都一直在打鼓,來一趟什麼也沒得到,也不知道那個人和程先生說了沒有,但是程明遠沒爲難他,應該是沒事吧?
“寧先生是吧?”寧戎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就聽到背後有個嬌弱的女人的聲音。
他回過頭,本來有些愁苦的臉立刻掛上了討好的笑:“程太太,您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