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緊張對峙的時刻,那麼輕微的一聲“滴”顯得格外響亮,凌昊晨扣向唐蘇的手僵在半空中,唐蘇眉毛輕佻瞪着他,全神戒備的跟着他的目光投向門口。
鋼化玻璃精緻過的大門被一隻手推開,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冷昧穿着深藍色的西裝,正在解着領帶,推門的那一瞬間,他就敏銳的察覺到別墅裡有不同的氣息,一雙蒼鷹般深邃犀利的眼眸頃刻掃視而過,微微的驚訝後,將目光定格在樓梯上以奇異姿勢對立的兩人。
吳雙一見到冷昧回家,便興奮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深吸了口氣勉強剋制住自己撲向他的衝動,調皮的歪了歪頭,笑道:“昧哥哥,等你很久了!”
“嗯!”冷昧只是輕輕應了她一聲,連一個目光都不曾給她,便朝着樓梯方向走了過去,他眸色暗沉地看着兩人,“這是怎麼了?”
她一出現,凌昊晨憤怒的情緒被剋制下來,都是玲瓏剔透的心思,他一看冷昧的眼神就反應過來,如果沒猜錯這個女人說不準真是他老婆!
吳雙卻不明就裡,她委屈的跟過去,“昧哥哥,你請的都是什麼人啊,態度也太差了,我讓她給我泡杯咖啡她都不願意,我只好讓昊晨幫忙請她下來了!”
讓凌昊晨請人?不如說是讓他抓人吧!冷昧上下將唐蘇打量一遍,確認她沒事後,將目光定格在她勾着玩味笑意的臉上,對吳雙道:“她不會煮咖啡!”
回到家,最累的時候,讓她煮一杯咖啡來提神工作,她的回答就是不會煮,被他逼着去廚房搗鼓半天,結果咖啡沒喝成,咖啡機給毀了,他乾脆讓方姨把咖啡豆全扔了。
“哪有這樣的保姆,不會可以學嘛,也不至於是那麼傲慢又淡漠的態度!”見冷昧的語氣似乎還護着她,吳雙好不容易恢復的情緒一下子又將爆發。
“誰告訴你她是保姆?”聞言,冷昧突然回頭盯住吳雙,難怪唐蘇是那種表情,原來他沒回來之前這裡熱鬧得很,發小姐脾氣都發到他這兒來了!
冷昧的眼神沒有過多的情緒,只是單純的盯住你,冷硬而直接,像是一眼就看透了你,而你卻看不透他眼神中所蘊含的內容,甚至不知喜怒。
饒是多年相識的吳雙也有些侷促起來,她奇怪的看了唐蘇一眼,“難道她不是?”
冷昧跟着看過去,唐蘇喜歡簡單美,連出去時都不刻意打扮,更別說在家,總是舒適寬鬆型又有些年頭的家居服,在這些每日看慣了名媛紳士的人眼裡,乍一看過去的確有點像那麼回事,可這丫頭的氣質怎麼看也看不出保姆的感覺來啊,誰家會請這麼傲的保姆?
冷昧突地一笑,“你說她態度傲慢又淡漠,倒是一點不假!”
他抿着脣彎起,連眉梢都染了笑意,看向唐蘇的眼神寵溺而溫柔,當看到這一幕,吳雙心重重跳了下,將他這幅樣子與那天在色惑看見他失態的模樣重疊,她突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再也顧不得高傲的公主形象,疾步朝他走過去,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想委曲求全的解釋,“昧哥哥,我……”
冷昧拍了拍她的手背,看似安撫其實是將她的手拉下來,避免兩人有肢體接觸,他朝唐蘇示意,“下來!”
被他們這麼誤會都不解釋,這傻女人腦袋裡在想什麼,若是他晚一步回來,可別在凌昊晨手裡吃了虧去!
“既然你回來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被這麼一鬧,唐蘇有點身心俱疲,愛怎麼誤會怎麼解釋都是冷昧的事了,她真的不想參合。
“難怪別人說你態度傲慢又淡漠,作爲女主人總不該是這樣待客的吧?”說着話,冷昧已經朝她走了過去,話音落下的時候剛巧走到她面前,他站在下一級臺階朝她伸出手,臺階的差距將身高差縮小,兩人幾乎平行。
看他伸出來的手不容拒絕的霸道,唐蘇暗自嘆了口氣,只得將他遞過去,誰讓她當初頭腦發熱嫁了人的,活該啊!
凌昊晨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兩隻交握在一起的手,他退下臺階趕緊走到吳雙身邊,吳雙正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幕,懷疑、不解、還有不甘!
怎麼可能?
冷昧身邊女人一直不少,但是能得他這樣待遇的,她還是第一個,而她看起來有哪裡好?
冷昧牽着唐蘇下來,他朝凌昊晨笑了下,“你不是一直說要見見她嗎?今兒個見着了!”
聞言,吳雙狠狠朝凌昊晨看了過去,原來他知道,那他爲什麼不告訴她,這是存心想要看她笑話嗎?
一時間,這翻天覆地的變化讓高傲的吳雙無法承受,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玩弄的小丑,在他們面前無地自容,她狠狠握住拳頭,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抱歉,我不知道是她!”凌昊晨聳聳肩表示歉意,其實他的目光是看着吳雙的,他在解釋他不知道這人是冷昧的女人,但是他知道冷昧已經有女人了,而且這個女人已經住在了他家裡!
是她太疏忽了,從法國回來只是問了凌昊晨的口信,根本沒有找人去調查,原以爲一切都還來得及,結果已經有人登門入室了!
“昧哥哥,我……”吳雙如鯁在喉,她想解釋說她不知情,不想給冷昧留下她還是以前那般刁蠻任性的印象,讓他不喜歡自己,可話到了喉嚨邊上卡住,她聲音一啞,有點說不出話來。
她站了站,勉強維持的冷靜一下子崩塌,她只扔下一句,“天色不早了,我明天再來!”也沒有拎包,便奪門而出了,一出了別墅的門,她整張臉垮了下來,各種顏色交替出現,最後淚水奪眶而出。
她丟臉丟大了!
冷昧的這種做法,跟將一個耳光狠狠抽在她臉上有什麼區別?她對他的心思,還有誰不知道,她親自登門,將他金屋藏嬌的女人當做保姆,結果他處處護着那女人,她還能做什麼呢?
“吳雙!”凌昊晨第一時間追了出來,他大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臂。
她狠狠將他甩開,“你明明知道,爲什麼還要瞞着我?”他跟她說,這幾年冷昧跟之前一樣,明明在他的別墅裡住着一個女人,她還不知道,傻傻送上門來求羞辱,她的自尊心怎麼受得了?
“對不起,是我不好!”凌昊晨不管不顧的抓着她,生怕她一氣之下做出什麼動作來,“之前你剛回國,我怕你聽了受不了,所以有所隱瞞,對不起!”
“那這樣我受得了嗎?”吳雙抖着手指着燈火通明的別墅,“剛剛,我有多難看你知道嗎?”
“不難看,怎麼可能呢?你做得很好!”凌昊晨不顧她的推搡將她桎梏在他面前,“你永遠是優雅驕傲的你,不可能因爲這點小事而改變的!”
“還不夠難看嗎?”吳雙委屈的淚水不斷的往下落,她只要想到那個女人看好戲一樣看着她認錯身份,然後在內心裡暗暗嘲笑諷刺她,她就要抓狂,“你別管我,走開!”
“吳雙,這麼晚了,我怎麼可能放心你一個人離開!”凌昊晨將她拉住,輕輕搖晃着她,想將她從羞憤中拉回來,“這麼一點小事就能打敗你了嗎?我不相信!”
吳雙怔了怔,頓時醒悟過來,她擦擦失控的淚水,深吸了口氣,“你說得對,這有什麼,明天我親自過來道個歉,誰讓她長得那麼像保姆的,不能怪我,再說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這幾年我在法國的沉澱並不是白學的,我對自己還是有一定的信心的!”
她仰起頭,儘管臉上還有淚痕,但整個人恢復高高在上的驕傲公主模樣,她也有她的驕傲和她的倔強,還有她的堅持,凌昊晨灼灼看着她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說不出口,他嘆了口氣,只要是她想要的,他盡全力幫她,哪怕是棒打鴛鴦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