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扁擔掉在了地上,兩隻裝滿水的水桶也‘咣噹’一聲落地,桶面上濺起一片水花。
沈福存難以置信的看着屋裡一大一小的兩隻野養,像大白天見到鬼了似的:“這……這……蘭丫……蘭丫,這是哪來的野羊啊?”
沈若蘭睡得正香呢,冷不丁被一驚一乍的聲音吵醒,睜開眼時,正好看見大堂哥掀開門簾闖兒進來。
兩人都呆住了。
沈若蘭沒想到大堂哥會突然闖進來,而她的被褥衣裳以及外面的野羊都沒來得及藏起來呢,這下全都被發現了,驚急之下,一時間不知該說點啥纔好了。
而沈福存看到炕上那牀淺粉色棉布被褥,還有堂妹身上那身兒淺粉色的褻衣褻褲,哦,還有放在一邊兒的一套簇新的棉襖棉褲時,本來就瞪得大大的眼睛頓時瞪得更大了,嘴巴也幾乎能塞進一個雞蛋去!
這……這可全都是純棉布的東西啊,金貴着呢!二叔家窮得連飯都快吃不上了,怎咋會有這麼闊氣的東西呢?
沈若蘭懊惱了幾分鐘後,很快恢復了原來的神色。“福存哥,早!”
沈福存野回過神了,緊張的問:“蘭丫,這是咋回事啊?哪來的野羊?還有,你這些被褥枕頭啥的,都是打哪弄來的?”
問這話的時候,沈福存的聲音都有點兒顫了,就怕沈若蘭幹出什麼有違天理的事兒。
沈若蘭擡手,掖了掖耳邊的碎髮,道:“福存哥,你先出去下好嗎,想問啥等我穿好衣服出去了在問好不好?”
沈福存這纔想起來,他一個做堂哥的,就這樣大刺刺的闖進堂妹的臥房,對着一身褻衣的堂妹咄咄逼問,是不合規矩的。
“哎呀,看看我,一時心急把規矩都給忘了!”沈福存被沈若蘭說了個大紅臉而,訕訕的退出去了。
沈若蘭快速的穿好衣裳,撩起門簾兒走了出去。
外間,沈福存正神色複雜的蹲在地上看野養喂小羊羔子吃奶呢,一見沈若蘭出來,急忙站起身。
“蘭……蘭丫……”
他遲疑地叫了一聲,怔怔地看着一身粉色的堂妹,差點兒認不出來了。
記得從二嬸兒離家起,蘭丫就一直打扮的跟個小叫花子似的,總是穿得破破爛爛的,他還從來沒看過她有穿得如此體面的時候呢!
沈若蘭走過來,在沈福存面前站定,說:“福存哥,我家新置辦這些東西你都看到了,可得替我保密啊,要是讓奶奶和小叔知道我有這些東西,他們肯定得都給搶去。”
沈福存這纔想起他要問的問題:“蘭丫,你這羊,還有你身上的衣裳啥的,都是從哪來的?”
沈若蘭淡定的說:“是我買的,秋天時,我僥倖在山上挖到兩棵人蔘,前幾天拿到縣城賣了,賣了錢就買了這些東西,福存哥,你不會告訴別人吧?”
這是她第二次提及保密得問題了,但卻讓沈福存十分爲難。
按理說,這麼大的事兒,他咋地也得跟爹孃說一聲啊,可是,小堂妹就這麼眼巴巴的看着他,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一副可憐見兒的樣子,他也不忍心拒絕啊……
“福存哥,我這些年過的是啥日子,你也看見了,好幾回我都差點兒被餓死,現在我好容易過得好點兒了,不想再過那種日子了,你能明白嗎?”她輕聲說道。
那清澈的眼眸,軟軟的聲音,終於讓沈福存下定決心。
“好吧,我不跟別人說,你甭擔心了!”
“謝謝福存哥,我就知道福存哥一定會幫我的!”沈若蘭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沈福存也被她燦爛的笑容感染了,扯開嘴角跟着笑起來,“傻丫頭,謝啥?有那心思還不如想想咋把羊藏好了,像你這麼大大呼呼的把羊養在屋裡,萬一奶奶和小叔上你家來,不就都露餡兒了嗎?”
沈若蘭笑眯眯道:“不會不會,我今天就去後園子搭個羊圈去,等我把羊圈搭完了,就把它們挪到羊圈去,不會被人發現的。”
她家住在村子的最北邊兒,後園子緊挨着山,加上園子裡又長滿一人多高的野草,就算在裡面搭個羊圈,也不會被人看出來的。
沈福存‘哦’了一聲:“你會搭羊圈?”那眼神兒,分明是對她的動手能力深表懷疑。
沈若蘭嘿嘿一笑:“不會啊,不過,先胡亂搭一個對付着使唄,反正也不是讓它們成天呆在羊圈裡,就數九寒天時或者下大雪時讓它們能有個地方避避風寒就成,不用搭太好。”
“那你也不成,還是我來搭吧。”沈福存甩下一句,撿起扁擔挑着水進廚房去了。
沈若蘭一愣,隨即臉上露出幾分欣喜:“福存哥,你是說,你要幫我搭?”
“嘩啦——嘩啦——”
兩桶水被倒進了水缸裡,沈福存一手拎着扁擔,一手拎着兩隻水桶走出來:“我先去打水,等把缸打滿了再幫你搭。”
“嗯嗯,謝謝福存哥!”
沈若蘭把頭點的雞啄米似的,心理好頓感激,“那我就幫你打下手兒,給你跑跑腿兒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