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透了,整條大路上沒有人煙,腳下的路空蕩蕩的。
左邊是筆直向上的山壁,右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懸崖下是水流湍急的飲馬河。
今年的雨水來的早,還沒到夏天,飲馬河的水就滿了,波浪順着飲馬河急流而下。發出嘩嘩的轟鳴聲。
神秘莫測的大梁山芳草萋萋,冷風吹在山樑上,發出嗚嗚啦啦的響聲。
林立的怪石跟模糊的大樹,彷彿地獄裡忽然冒出的來的鬼魅,伸出大手要把他們拉進地獄。
剛走沒多遠,天天就害怕了,女孩子渾身顫抖,抽抽搭搭哭起來:“天昊哥,俺怕,俺怕啊……”
天昊說:“不讓你來,你偏來,來了吧又害怕,你們女孩子啊,真是的……”
“可人家怕嗎,真的怕。”
天昊說:“那我送你回去唄。”
天天說:“俺不回,回去就再也見不到天昊哥哥了。”
“那你說咋辦?”
天天說:“你抱抱俺,抱抱就不怕了。”
天昊知道天天累了,就把女孩拉進了一段凹進的山壁,坐了下來,將天天抱在了懷裡。還用自己的衣服裹緊了她,怕她冷。
天昊問:“天天,你累不累?”
天天說:“好累好累,天昊哥,俺的腿痠。”
“那……餓不餓?”
“不餓。”
“那你睡吧。”
天天點點頭說:“天昊哥,你別遠走,別丟下天天不管。”
天昊說:“我抱着你,不會走遠。”
天天就點點頭,閉上了眼,在天昊的懷裡甜甜睡着了。
看着女孩子嬌紅的臉蛋,細長的眉毛,非常的俊美,天昊有種莫名的衝動,就低下頭,在天天的臉上親了一口。
這叫一吻定情,一口下去,天天就跟他糾結了一輩子。
天昊不怕黑,也不怕暗,更加不怕累。暗夜不但對他的視力造不成影響,反而會讓他比白天看的更清楚。
暗夜裡,他的眼睛是綠色的,發出爍爍的綠光。
他擔心天天出危險,所以選擇休息,明天再趕路。
於是,他將女孩裹在懷裡,就那麼睡着了。
可他怎麼也想不到,就在他跟天天一起入睡的時候,一個危險正在悄悄降臨。
因爲大梁山的雪狼王已經悄悄跟蹤他們很久了。
大梁山的雪狼王跟天昊有不共戴天的大仇。
五年前,他們就是仇敵。
那時候,雪狼王領着自己的狼族衛隊,遷徙到大梁山。第一天就把王天昊的妹妹靈靈圍困在了山谷裡。
當時,雪狼王打算把靈靈跟如意吃掉,飽餐一頓。
就在最危險的時候,王天昊從天而降,領着自己的黃狼羣,跟白狼羣發生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
那一場大戰簡直驚天動地。天昊將雪狼王打的一敗塗地,抱頭鼠竄。
它的左眼,也被王天昊的妹子靈靈一箭射瞎了,成爲了獨眼狼王。
再後來,爲了爭奪地盤,雪狼王跟天昊無數次爭鬥過。儘管它機關算盡,用盡了一切力量,仍然沒有在大山裡侵佔過一寸土地。
王天昊爲了保護大梁山,爲了保護自己的狼羣,整整跟雪狼王周旋了兩年。直到後來王海亮將所有的白狼羣殲滅,黃狼羣也遷徙走了,天昊被爹老子擒回村子,訓練成人,爭鬥方纔作罷。
事情沒有因爲白狼羣滅絕跟黃狼羣遷徙而終止。
雪狼王不甘受辱,爲了繁衍後代,毅然欺負了村子裡的獵狗小花,讓小花懷孕生子。
小花懷了九隻狼崽子,都是雪狼王的種。
雪狼王爲了把兒子救出來,重返大梁山,曾經半夜潛伏進王海亮的家。
可那時候,小雪獒已經不認識自己的父親了,不但撕咬它,襲擊它。王海亮還從屋子裡跳出來,砸了它一擀麪杖。
那一擀麪杖差點把雪狼王的腰給砸斷,它修養了整整半年才復原。
王海亮跟王天昊父子,是雪狼王不共戴天的仇敵,不但有滅族之恨,奪妻之辱,還有奪子之仇。
所有的仇恨加起來。雪狼王對王天昊父子簡直恨得咬牙切齒。
可它知道自己不是這一對父子的對手。更加不想招惹他們。
雪狼王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孩子,就是那條小雪獒。
小雪獒是它的種子,現在卻成爲了王天昊的寵物,這讓雪狼王氣憤難當。
目前的小雪獒,就躺臥在天昊跟天天的身邊,保護着兩個主人的安全。
小雪獒渾身雪白,白天眼睛是紅的,夜晚眼睛是藍的,同樣發出爍爍的藍光。
它的腦袋警覺地擺動着,一雙獒眼也來回掃描,注視着四周的一切。
它要把任何的來犯之敵幫着主人拒之門外。
任何敢於傷害小主人的敵人,它都會毫不猶豫撲過去,撕成碎片。
王天昊帶着天天拉着雪獒走了二十多裡,雪狼王在後面死死跟了他們二十多裡。
雪狼王躡足潛蹤,匍匐在地上,彷彿一條壁虎,悄悄向着王天昊靠近。
它想趁着王天昊睡着,毫無防備的時候,來個突然襲擊,一口將他咬死。
然後把他身邊的漂亮女娃子當做美餐,大吃一頓。
第三步纔是帶着小雪獒離開,父子團聚。
它瞅到了王天昊,瞅到了王天昊懷裡的小女孩天天,也瞅到了兩個孩子旁邊的小雪獒。
同時,小雪獒也瞅到了它。
當雪狼王的眼光跟小雪獒的眼光驟然相撞的時候,它的眼神裡閃出是不是兇狠,也不是殺戮,而是慈愛。
這可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是他當初在小花身上留下的種。
小雪獒是大梁山雪狼羣的延續,也是自己生命的延續,那種天生的父愛油然而升。
它慈愛地瞅着它,多麼想抱抱它,啃咬一下它的皮毛,盡一個父親的職責啊。
可它卻止住了腳步,因爲王天昊就在雪獒的旁邊。
雪狼王猶豫了一下,到底該怎麼進攻?怎麼一口咬斷王天昊的脖子,一擊斃命!
就在他猶豫的當口,那條小雪獒不幹了。
雪獒的嗓子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嗚了一聲。
緊接着,雪獒就站立起來,渾身的白毛炸成了一團,彷彿一隻猙獰的刺蝟。
它的眼睛也比平時銳利了十倍,嘴巴張開,兩側的白鬍子微微抖動,上下嘴脣也微微抖動,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齒。
小雪獒的年紀不大,纔剛剛兩歲不到,它的身體還沒有發育成熟,攻擊力也沒有達到巔峰。
可它一身的霸氣已經完全側漏,威武猙獰,宛如一頭雄壯的獅子。
獒可是狼的天敵,見到野狼,腦海裡只有一個字:殺!
雪狼王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小雪獒就出手了,身體好比一陣白色的旋風,衝他怒卷而來。
只一閃,獒狗就將雪狼王裹在了身下,嘴巴也毫不猶豫咬在了它的脖子上。
絲絲拉拉一聲脆響,雪狼王感到脖子涼颼颼的,一大塊皮毛就被獒狗的牙齒撕扯了。
雪狼王嚇得一縮身子,猛然在地上打了個滾。
他不知道兒子咋了?爲啥要攻擊他,難道聞不出自己的味道?
其實小雪獒已經聞到了它的味道。
狗跟狼一樣,判斷自己的同族,親人,靠的就是鼻子。
它們可以分辨出世界上一萬多種不同的氣味,並且把每一種氣味完全印刻在腦海裡。
它知道眼前的雪狼跟自己有血緣關係,可它沒有親人,也沒有父親,只有自己的主人。
那種對主人絕對的忠誠,一生都不會改變。
當然,小雪獒也沒打算要掉它的性命,要不然就不只是撕裂他一塊皮毛那麼簡單了,而是一口咬斷它的脖子。
雪狼王受到粹然一擊,它憤怒了,心說你個野小子,爹老子也打?
剛剛一愣神的功夫,小雪獒根本沒給它喘氣的機會,嗷嗷嗷又是一陣撕咬。
雪狼王接連又打了好幾個滾。
它不是不想打,而是根本打不過它。
雪獒的霸氣,力量,兇狠,速度,都讓它望塵莫及。就是王海亮家的那條獒王黑虎也望塵莫及。
它的年紀還沒有長大,如果再過一兩年,等它的身體完全發育成熟,那簡直是勢不可擋,不要說狼王,就是獅子,老虎,大象,都會被它一口吞下。
雪狼王再次爬起來的時候,一身的泥土。眼神騰地紅了。
既然雪獒不顧及父子親情,那老子也不客氣了,打死你這小王八蛋!
雪狼王身子猛然一轉,嘴巴里同樣發出一聲嚎叫:“嗷嗷嗷——!”
嗖地一聲,它同樣騰空而起,跟小雪獒糾纏在一起。
立刻,整個山道上就打作一團,塵土飛揚。兩條白影相互纏在一起,上下翻滾。
你撕我的皮,我扯你的肉,嗷嗷的大叫聲驚天動地,皮毛的撕扯聲驚天動地,撞擊聲也驚天動地……。
王天昊早就醒了,就在小雪獒撲向雪狼王的那一瞬他就醒了。
天昊的鼻子同樣聞到了雪狼的味道,一下就判斷出那是雪狼王跟了過來。
整個大梁山或許就剩下這麼一條狼了,也只有它纔敢悄悄跟在他的後面。
當他睜開眼的時候,小雪獒已經跟雪狼王糾纏在一起,打的不可開交。
天天也被打鬥聲驚醒了,女孩子嚇得娘啊一聲,猛地抱住了天昊的脖子。
“啊,天昊哥,咋了,到底咋了?那是個啥東西?”
王天昊將天天抱在懷裡,嘴角上扯過一絲蔑視的冷笑,眼神裡也閃過一股蔑視,說:“不怕,不怕,那是大梁山的雪狼王。”
“啊?雪狼王?天昊哥,它會不會咬俺?”
天昊說:“不會,我保證,它連靠近你的機會也沒有。”
天昊不是信口胡謅,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小獒足以將雪狼擋在十米以外。
雪狼王已經竭盡全力,可小雪獒還沒有盡力。
其實小雪獒也非常迷茫,它不知道眼前這條體格龐大的雪狼跟自己有什麼關係,爲什麼它的氣味跟自己是相同的。
它沒有嚇死手,只是想把雪狼王趕開,不想主人受到傷害。
七八個會合過去,雪狼王退縮了,怯弱了,被雪獒的氣勢徹底震懾。
它們分開,雪狼王呼哧呼哧喘着粗氣,揚天發出一聲怒吼:“嗷嗷,嗷————”
小雪獒不敢示弱,同樣發出一聲怒吼:“嗷————”
一聲聲嚎叫在山谷裡炸響,震徹山崗,樹上的樹葉嘩嘩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