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芹這個名字太熟悉了,十五年前,張二狗跟秀琴有過一段纏綿的往事。
他是爲了報復王海亮,纔跟女人好了。
那是個風情萬種,但不很漂亮的女人,一張臉很長,跟馬臉有一拼。
那時候,秀琴住在張二狗傢俱廠的隔壁家屬樓裡,是個孀婦。
王海亮的工廠也剛剛開啓不久,日進斗金。
爲了報復王海亮,徹底將這個對手幹倒,張二狗定下了一計。
他假意認識秀琴,假意裝作未婚,對女人又是幫助,又是拿錢,跟孫子差不多。
終於,秀琴被她打動了,跟張二狗鑽了一個被筒子。女人得到了男人的身體,男人也博得了女人的信任。
那是他跟秀琴認識的第二年夏天,張二狗從超市購買了一箱飲料,那飲料是大梁山工廠生產的。
二狗在飲料裡下了毒,給秀琴母女飲用了,害的秀琴跟孩子全都住進了醫院。
正是因爲在飲料裡檢測到了毒素,王海亮的工廠被查封了兩個多月,損失慘重。
如果不是王海亮聰明,通過錄像,調出了張二狗購買飲料的錄像,整個大梁山工廠就完了。
最後的結局,張二狗一敗塗地,秀琴母女也對張二狗心灰意冷,一怒之下離開了那個傷心之地,從此不知所蹤。
張二狗欠下了女人一筆深深的孽債,愧疚地不行,很想補償自己的過錯,可至今沒找到他們母女的下落。
想不到她們母女淪落到了S市,而且秀琴的閨女已經長大,還這麼漂亮,竟然做了小姐。
立刻,那種負罪的心裡產生,張二狗就低下了頭,滿面通紅。問道:“你是……小曼?”
女孩微微一笑:“二狗叔,你果然想起來了,我就是小曼啊。”
“蒼天!”張二狗大吃一驚:“閨女,咋是你,咋是你啊?你怎麼……成了這樣?”
本來張二狗想說,你怎麼就淪爲了小姐,小姐這個詞在他的腦袋裡轉悠了好久,還是沒有說出來。
小曼面不改色道:“這還不是你害的?”
“那你娘……咋樣啊?”張二狗十分擔心秀琴,真不知道女人如今怎麼樣了。
當初秀琴對他的好也一股腦顯現在了腦海裡。那時候,女人是真的想嫁給他,找個棲身之地,可想不到張二狗會騙她。
張二狗的家裡有媳婦,還有個跟小曼一般大的孩子。秀琴竟然完全不知道。
小曼姑娘說:“俺娘……病了,病的很嚴重。”
“那你出來做……小姐,就是爲了你娘?”
小曼說:“是,娘治病,要花很多錢。”
張二狗立刻跳了起來,問道:“你娘在哪兒,告訴我……。”
“管你什麼事兒?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當初佔有了俺娘,拋棄她就走了,狼心狗肺!”
張二狗顧不得跟她吵架,一下子抓住了小曼的肩膀,來回的晃:“告訴我,你娘在哪兒,在哪兒啊?我要補償她,補償她。”
這時候的大癩子正抱着小曼,發現張二狗瘋了一樣晃着女孩,他很生氣。
“二狗叔,你倆認識?再怎麼認識,也要做完再說啊。”
張二狗勃然大怒,一下子抓住了大癩子的脖領子,啪啪抽了兩記耳光,怒道:“做你馬勒戈壁!你敢欺負她,我立刻宰了你!!鬆開她!別讓你的手弄髒她!”
大癩子迷惑不解,問道:“二狗叔,你咋了?”
張二狗怒氣衝衝道:“她是……我閨女!!”
大癩子更加不懂了“你閨女……不是天天嗎?哪兒又蹦出來一個?喔,我明白了,你在外面有相好,跟野女人生了私生女!”
張二狗怒道:“懶得跟你廢話!滾蛋!”
當!一腳飛過去,張二狗將大癩子踹開了。
然後,他開始幫着小曼遮掩身體,也幫女孩繫上了釦子。
小曼一動不動,瞅着張二狗,問:“你這是幹什麼?想破壞我做生意?”
張二狗怒道:“誰讓你做這種見不得人生意的?傷風敗俗!馬上回去!”
說完,他牽起小曼的手,要把她扯出去。
小曼不走,怒道:“你幹嘛?憑啥教訓我?我掙錢是爲娘看病的。”
張二狗怒不可解,一下子從懷裡掏出一大疊鈔票,塞進了小曼的手裡:“拿去,給你娘看病!”
哪知道小曼又將錢甩了過來:“我不要你的施捨!我要的是自己的血汗錢!”
張二狗說:“狗屁血汗錢。你這是皮肉錢,你這樣做,你娘知道嗎?”
“知道不知道,又管你屁事?”
“廢話!當然管我屁事,當初,我差一點就成你爹了。”
“你你你……你也配當我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你就是個惡棍,壞蛋!欺騙女人的王八蛋!”
“啪!”一記耳光抽了過來,張二狗不知道自己咋了,竟然打在了小曼的臉上。
一巴掌過去,他也傻眼了,看了看自己的手。
“你……憑啥打我?”
張二狗說:“這一巴掌,我是替你娘抽你的!你出來做,讓她怎麼做人。”
“你……你他麼有什麼資格抽姑奶奶,你又不是我爹?”
“從現在開始,我是了!我就是你爹,不能看着你胡鬧!需要錢是吧?一句話,要多少?我全都給你!”
“你有錢了不起啊?能救活我娘嗎?能彌補她十幾年的痛苦嗎?不是你,她也不會成這樣,現在,不要說錢,你死十次也無法彌補我們母女的損失!”
小曼說完,擡手一揮,啪,所有的錢全都糊在了張二狗的臉上。然後轉身走了。
張二狗沒動,任憑那些鈔票在半空中飛舞,他的臉抽搐起來。
旁邊的那個小姐跟大癩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全都傻了眼。
張二狗吐掉了嘴巴上的一張鈔票,很想追過去問個究竟,可小曼已經走遠了。
大癩子問:“二狗叔,你神經了?多好的妞啊,跑了,就不能等我這兒完事?”
張二狗一指他的鼻子:“你小子給我滾!告訴你,以後不準碰她,要不然我跟你拼命!”
“她真是你閨女?”
“廢話!親的!”
“喔喔,知道了,那就是我妹,以後不敢了。”大癩子不敢得罪張二狗。
張二狗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點着一根菸吧嗒抽了兩口。
他也不知道爲啥發這麼大的火,看到小曼,就好像看到天天一樣。
小曼做小姐,也跟親閨女天天做小姐的感覺一樣。讓他堵得慌。
小曼怎麼就做了小姐,秀琴到底咋了,發生了什麼事兒?
忽然,張二狗瞅到了旁邊的另一個小姐,眼睛一瞪問道:“告訴我,小曼的家在哪兒?她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那姑娘搖搖頭說:“不知道,但是聽說她娘病了,借了本地的高利貸,很多錢,還不起,就被人拉過來做小姐還債!”
“你說啥?秀琴真的病了?”
張二狗的眼睛裡幾乎冒火,瞪得那小姑娘渾身冒冷汗。
“叔叔,我不知道,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錢我不要了,走了!”
那姑娘話沒有說完,撩起裙子也走了,衝出了地下室。
張二狗的心裡跟針扎一樣痛。這時候他才知道當初自己是真喜歡秀琴的,在女人的身上付出了真感情。
十五年的時間,他一直在找她,從前也去過秀琴住過的那層單元。
只可惜早就人去樓空了,四周的鄰居也不知道這對母女的去向。
張二狗還讓人到秀琴男人的老家打聽過,老家的人傳過信來,說秀琴根本沒回家。
女人消失了十五年,再次出現,徹底喚起了他的那段感情。
不行,我要找到秀琴,要幫助她度過難關。
張二狗站了起來,走出了麻將館的地下室。
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什麼逃犯了,被公安抓到,一槍斃了我算了。
我這種人渣,還活着幹啥?
現在,第一步是首先找到秀琴的家,看看女人的家裡發生了啥事兒。
而唯一的線索,當然還在小曼的身上。
張二狗通過大癩子的兄弟,知道了哪家夜總會的準確地址。
於是,他就埋伏在了夜總會的大門外面。
張二狗是夠壞,但是壞的有底線,有他自己的規矩。那就是,從不沾染風月場所,從不到夜總會洗頭城這樣的地方去。
他知道那個地方髒,弄一身病回來就不划算了。
當初,大梁山暗病橫行,給了他一個教訓。
他只是在等,等着小曼下班。
那天,他從傍晚時分,一直等到半夜,終於看到小曼出來了,身邊跟着一個矮胖的中年人。
夜總會就那樣,可以拉着姑娘出去包場,一晚都有固定的價碼。自己找旅館行,拉回家也行。
二狗的心裡已經把小曼當做了閨女,看到那矮胖的中年人那氣就不打一處來。
心說王八羔子,欺負我張二狗的閨女,找死!
他眼瞅着那人將小曼拉上車,汽車開遠了。於是,二狗同樣招了一輛出租車,跟了過去。
汽車一直開到了S市郊區的一座公寓前面,停止了。
張二狗從出租車上下來,沒等那汽車開進大院,他拎起一塊板磚衝了過去,衝那汽車咣噹一磚頭就砸了過去。
嘩啦,汽車後面的擋風玻璃破碎了,中年人嚇一跳,車裡的小曼也尖叫起來。
車門打開,那中年人怒氣衝衝:“你他麼誰啊,幹嘛砸老子的車!”
張二狗又把板磚掄圓了,罵了聲:“我是你爺爺,打你個龜孫子!”
當!一板磚糊了過去,正好糊在了中年人的禿腦門子上。
鮮血順着那人的光腦袋往下淌,那小子哼也沒哼一聲,撲通倒在了地上。
“啊!”小曼一聲尖叫:“張二狗你幹嘛?”
張二狗丟掉手裡的板磚,上去拉住了女孩子的手,一口氣衝出去老遠,足足跑了三裡地,才停住腳步。
來到一個小巷的旮旯,張二狗氣喘吁吁,小曼也氣喘吁吁。
喘了好一會兒,小曼再次怒道:“你到底幹啥?”
張二狗說:“我想保護你,不想你被那個人渣欺負。”
小曼說:“你混蛋!老孃在做生意!”
張二狗說:“你做個屁生意!這種生意不做也罷!丟人現眼,敗壞門風!你娘知道了,會生氣的。”
小曼又怒道:“我的事兒你別管行不行?”
張二狗說:“不行,別管咋說,我跟你娘相處過半年,也做了你半年的爹老子,我就是不能看着你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