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還縫製了一個布娃娃,那個布娃娃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都跟王海亮一模一樣。
她每晚都抱着那個布娃娃睡覺,將那布娃娃想象成王海亮。
女人十年來,跟在刀尖上熬日子一樣。
她想到過再找個男人,再成個家,可經歷的每個男人,她都拿王海亮來做比較。
沒有海亮那樣的身高,不要。沒有海亮那樣健碩的臂膀,不要,沒有海亮那一身的功夫,也不要。
說來說去,也只有王海亮纔是她唯一的牽掛。
二丫的生意最近不怎麼好,非常蕭條,大西北本來就人煙稀少,市場打不開。
前一段時間,有個從前的客戶,做生意去了歐洲。
那個客戶也是做貿易的,生意非常大,在哪兒打開了歐洲的中藥市場。
他開始從國內向着國外做中藥貿易,可一時間又找不到合適的廠家。
最後,那客戶想起了二丫,立刻跟二丫聯繫。
二丫一下就想起了海亮,她知道王海亮的醫術超羣,是大梁山有名的神醫。而且用的是祖傳秘方,宮廷秘方。
於是,她安排栓寶去了一次Z事,跟王海亮定了一大批中藥。
既然現在生意不好做,還不如幫幫海亮,幫着他在大西北打開市場,在歐洲打開市場。
二丫的頭腦是聰明的,十年的時間,世道的艱難,生活的磨礪,早已把她鍛造成爲了一個成功的女強人,目光如炬。
再後來,她果然從大梁山生產的中藥上發了大財。並且幫着海亮開闢了西北市場跟歐洲市場。
眼看就到下班的時間了,二丫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忽然,辦公室的門開了,栓寶風風火火走了進來。
“二丫,事情辦妥了,所有的貨物全部在車上。”
二丫說:“栓寶哥,你辛苦了,還要麻煩你走一趟,把所有的中藥送到邊境上去,我們的商家會在哪兒接貨。”
栓寶說:“好,我立刻馬不停蹄趕去……二丫。”
“恩……”
“這次我們從大梁山訂貨,價格有點高,利潤可能非常小。”
二丫說:“我知道,我是想幫海亮度過難關,這一次的利潤小,我們可以爭取下一次,只要海亮的藥材在歐洲打開市場,那麼我們就徹底壟斷了這一代大梁山的藥材市場,利潤就會滾滾而來,咱們不能計較一時的得失,要往長遠看。”
栓寶說:“二丫,你這麼幫着他,可海亮根本就不知道,這值得嗎?”
二丫微微一笑:“當然值得,栓寶哥,你知道不知道,咱們的貿易公司是誰的?還有Z市的三聯罐頭廠是誰的?”
栓寶問:“不是你跟素芬的嗎?”
二丫搖搖頭:“不是,是海亮哥的。當初我跟素芬創業的時候,非常艱難。身無分文。是海亮哥給了我們錢,讓我們買下了三聯罐頭廠。
再後來,三聯罐頭廠持續發展,海亮哥傾注了很多心血,一直在幫着我們獻計獻策。
公司註冊的法人代表,是王海亮,現在我們開的分公司註冊法人代表,依然是王海亮。
整家公司都是海亮的,所以我們幫着他銷售藥材,也算是公司內部的事情。
王海亮是我們的東家。”
“喔……原來是這樣。”栓寶明白了。
栓寶纔不管那些呢,他只關心二丫。
二丫讓他做啥他就做啥。
他整整跟了二丫五年,五年的時間對二丫唯命是從。
他深深愛着女人,女人到哪兒他到哪兒。
他也一直在照顧二丫,像個大哥哥一樣,時刻保護着妹妹的安全。
他期盼了這麼久,就是想看着二丫生活快樂,可二丫一點也不快樂。
栓寶說:“好,我立刻走,爭取三天之內,把藥品送到客戶的手裡。”
栓寶抽身要走,二丫卻叫住了他:“栓寶哥——!”
栓寶一回頭:“怎麼了?”
二丫道:“你路上小心點。”
栓寶的心裡一喜,心說,二丫還是比較關心我的,看來我的努力沒有白費。
但是二丫接下來的一句話,立刻給他潑了一瓢冷水。
“那……可是海亮的心血。”
栓寶頓了一下,但很快打起了精神:“放心,我不會讓海亮的心血付水東流的。”
就這樣,栓寶走了,把海亮的藥材如數交給了客戶。
這是二丫跟海外的第一次交易。
這次交易是成功的。天也在幫助海亮。
那批藥材剛剛到達歐洲沒多久,偏趕上了歐洲爆發瘟疫。
那邊的醫生極盡全力,也沒有研製出很好的藥材。
但是王海亮的藥材一到,對瘟疫產生了奇效。救活了一大批人。
於是,王海亮的藥材在歐洲一炮打響,價格一路飆升。
不單單二丫一批一批訂購,很多歐洲的商家也千里迢迢找到了大梁山,奔赴了大梁山製藥廠。
到1991年的冬天,年底結算的時候,大梁山工廠的利潤就翻了好幾番。
這一年,大批的藥材合同跟飲料合同滾滾而來,一批一批的大卡車也滾滾而來,將製藥廠跟飲料廠圍得水泄不通。
王海亮只用了一年的時間,就還清了當初購買機器的貸款,大梁山的人也拿到了更多的分紅,到手的工資也是去年的兩倍。
這一下可了不得了,王海亮立刻在Z市聲名鵲起,成爲了大梁山的企業家,大老闆。
電視臺,報社的記者也紛紛走進了大山,幫他拍照,幫着工廠拍照,海亮的名字出現在了電視上,也出現在了各大報紙的頭條上。
大梁山終於按上了騰飛的翅膀,真正跟外面的世界接了軌。
忽然間,大山裡呼喚出了數萬人口。
忽然間,大山裡呼喚出千百座新房。
隨着飲料廠跟製藥廠的不斷壯大,村子裡的養殖業也在悄然興起,還修建了好幾座磚窯廠。
而且,一個個開發商也將目光瞄準了大梁山,準備到哪兒去開礦。
大梁山物產豐富,資源豐富,不單單有鐵礦,還有煤。
因爲有了路,這些礦產經過開採,都可以運出來,是商人最好的良機。
王海亮的行頭也變了,一身的西裝,裡面是潔白的襯衣,脖子上是嶄新的領帶,下面是板褲跟程亮的皮鞋,出現在了各大電視的新聞裡。
農民企業家愚公移山,歷經十年,爲大山開出一條前進路。
農民商人王海亮,艱難創業,開山路,種果園,帶領村民致富。
農村想要富,少生孩子修條路:記大山優秀男兒王海亮的艱辛十年。
一條條大標語,一張張橫幅,一次次記者招待會,電視屏裡都是王海亮的身影。
因爲男人出名了,玉珠也跟着沾光,女人的行頭也變了,耳朵上是金耳環,手腕上是玉鐲子,脖子上是金項鍊。
玉珠的話變得更少了,不是她不想說話,被那些金鐲子金耳環墜得累得慌,懶得開口了。
總之,大梁山在隨着王海亮的改變在改變,王海亮也隨着大山的改變在改變。
這時候,卻氣壞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在城裡開傢俱廠的張二狗。
張二狗正在看電視,王海亮的身影一個勁在電視裡晃盪,把張二狗氣得七竅生煙。
咣地一聲,他把遙控器砸在了電視屏幕上,遙控器碎裂了,電視屏幕也碎裂了。
張二狗跳着腳地罵:“王海亮,你個狗曰的!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你嘚瑟個毛?如果大梁山是在我張二狗的手裡,老子一定比你乾的更好,也比你更出名!”
張二狗咬牙切齒,嫉妒地不行。
他就是見不得窮人過年。
當初,王海亮開廠初期,舉步維艱,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把張二狗可樂壞了。
他希望王海亮賠死,最好工廠一輩子開不了業。
那時候,他的錢比王海亮多,傢俱廠的生意也比王海亮好很多。
張二狗腆胸疊肚,覺得海亮完了,自己是大梁山最有錢的人。
等老子發了大財,然後就找人收拾你,將你弄得傾家蕩產。
張二狗是懂法律的,知道硬來不行。不能跟海亮硬碰硬,應該打經濟戰。
國家跟國家之間,還打經濟戰呢。
徹底把海亮搞得傾家蕩產,拖着棍子去討飯,纔是張二狗的夢想。
到時候,這小子就會像乞丐那樣,跪在自己面前搖尾乞憐,希望老子賞他一碗飯吃。
那時候,我爹的仇報了,老子當初的捱打之仇也報了。
然後老子就將你一腳踩在腳下。
可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得意沒超過一年。
短短一年的時間,海亮就拉來了梅姐這個大客戶,拉來了栓寶這個大客戶。
他的飲料不但佔據了Z市的全部江山,而且銷售到了幾百裡以外的省份。
他的藥材直接佔據了西北的半壁江山,還打進了歐洲市場。
那鈔票嘩嘩而來,卡車都裝不下。
張二狗初步估計,王海亮現在的財產恐怕超過了千萬,近乎他的一倍半。
我靠他老母親,咋回事呢?這小子走哪兒都有人幫忙,都會遇到貴人。
反觀他張二狗,一年多的時間,一直在原地踏步。
張二狗的心裡不是滋味。王海亮發達,他就恨得吃不下喝不下。
每次回家,不三不四的事兒,也懶得跟四妮做了。
他的媳婦四妮在海亮的工廠裡,做了柳編隊的隊長。
四妮這一年的分紅,比他傢俱廠所有工人加起來的工資都要多。
喝口水吧,到商場買瓶礦泉水,大梁山生產的。
感冒了,吃片藥吧,到診所一買,藥片也是大梁山生產的。
不行,不能讓這小子嘚瑟,不能讓他天天在電視上顯擺。
老子也要上電視,比他王海亮更嘚瑟。
該怎麼幹倒王海亮呢?
張二狗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他在Z市的大街上晃盪,搖頭晃腦想辦法。
正走着呢,忽然,啪嗒一聲,一個東西砸在了頭頂上。
擡手一抹,媽的,竟然是一坨鳥糞。
二狗擦乾了額頭上鳥糞,剛剛向前走了一步,呱唧,又踩在了一泡狗糞上。
我就是不生氣,被鳥糞砸中,證明老子有天分(糞)。
踩中狗糞,證明老子要屎來運轉。
張二狗一個金雞獨立,又擦乾淨了鞋子上的狗糞,扶在了牆壁上。
這個時候,他擡起了頭,忽然看到前面不遠處的閣樓上,有個女人在曬衣服。
張二狗噗嗤笑了,一條幹倒王海亮的妙計,在他的心裡悄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