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沒想到戴俊媳婦會這麼說,剛要接話,就聽到自家兒媳婦接着說到,
“其實如果早些給戴俊擡人,也許咱們府裡早就有了孩兒了,都是媳婦兒不懂事兒,讓母親跟着操心了,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以後,媳婦兒都聽婆婆的,只要婆婆說的話,媳婦都會照辦,只是這次的事兒,媳婦有點力不從心,確實身體有恙,要辛苦婆婆了。”
站在母親身後擔心媳婦兒的戴俊,整張臉都黑了,媳婦兒這是什麼意思,是同意母親的意見擡人了?戴俊的臉已經黑如鍋底,如果不是母親在眼前,他恨不得要揪着媳婦兒的衣襟問問,她說這話是不是不要自己了,是不是從此就要跟自己劃清界線了?戴俊心裡很清楚自家媳婦兒的脾氣,當初自己跟媳婦關係不好的時候,外面傳得那麼風言風雨,她都沒有半點反應,任着那傳言傳到府裡來,她都面不改色。
還記得自己那時候回到府裡,以爲她會示弱服軟呢,結果,媳婦兒對自己壓根就沒有絲毫想要挽留的意思,真是當自己不存在一樣,連話也不願意多說一句,每一次回府,她都會把書房收拾得舒舒服服,讓自己吃得好睡得好,生活上不會讓受半點委屈,但在感情上,她不會給出半分,當時母親還問過自己,既然這麼不喜歡媳婦,那不如擡人進來好了,她都探過媳婦的口風了,可以擡人的。
如果不是戴俊自己沒有擡人的意思,自家府裡早就擡進來不知道多少人了,那時候的媳婦,對自己是真的不在乎,應該是心涼了吧,一顆捂不熱的心,誰願意再捧着呢,那還不如讓自己的心也涼了,至少還能少受些傷害,想着那時候的媳婦兒每天在府裡來往穿梭,把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放到了侯府後院的管理上,絕不分半絲出來給自己,該是忍得相當辛苦吧。
直到後來自己開始對媳婦用心了,母親再說擡人什麼的,她就很明顯地開始拒絕,對自己也是會時不時地暗示、提醒,不許自己動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這些表現讓戴俊知道,如果她不能全部擁有,那她寧可放棄,自家媳婦絕對是個寧爲玉碎,不求瓦全的人,她絕對不是個委曲求全的,你對我好,我把心掏給你,你對我不好,我再捨不得,那也不會做任何挽留,她是個外表柔軟,內心強到無敵的女人,只是,爲什麼自己要到此時才發現?
“媳婦兒——”
戴俊想明白了媳婦的心思,也整理明白了自己的心思,自然是不想就這麼放棄了跟媳婦兒這份情誼,就想跟媳婦兒說點兒什麼,哪怕是安慰安慰也好啊,卻被媳婦立刻就堵住了,
“俊哥兒,咱就聽母親的吧,就算你現在說了什麼,也改變不了事實,所以,別說。”
媳婦兒這句別說,真的讓戴俊堵得心口疼,他還真讓媳婦兒給堵得說不出來了,只是,臉色更加的不好,改變不了事實,那就是接受的意思,很明顯,媳婦兒想要放棄了,在得到了好消息,本該興高采烈的時候,母親給了她這麼大的打量,換誰也會受不了的吧,但戴俊卻很生氣她的不爭取,難道,自己就是那麼不可信任的,不能託付的嘛。
“母親,您和夫君去您那邊商量吧,有什麼能用到媳婦兒的地方,就讓夫君回來跟媳婦兒說一聲,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戴俊媳婦兒現在是真心希望婆婆帶着丈夫快點兒走吧,她撐不了多久的,誰能在失去心愛的人時,還能堅強至此呢,被子裡身體的顫抖,拳頭的緊握,沒人會看見,但這些都不關別人的事兒,山杏說過的,女人可以爲自己活着。
“媳婦兒,是母親錯了,母親做得不對,母親不該逼迫你們,有很多事情,是應該跟你們商量的,而不該把自己的意志加強在你們的身上,畢竟你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們自己更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所以,你別再生母親的氣,母親跟你道歉,你也別生俊兒的氣,這事兒他是真的不知道,確實是我的自作主張,這一錯,可真就錯了十萬八千里了。”
侯夫人誠心地悔過,媳婦兒目前的身子纔是最重要的,自己道幾句歉有什麼呢,只要媳婦兒好,孩子好,那就什麼都好,
“媳婦兒,你好好的養胎,以後什麼事情都不用你操心,有母親在呢,擡人的事兒就算是過去了,母親會把這事解決利索的。”
戴俊媳婦的眼淚瞬間就崩了,她使勁兒的把眼睛閉起來,卻阻擋不了淚水的流淌,那從眼尾不斷涌出的水跡,把戴俊的心燒着了。
“母親,您先回去吧,我想跟媳婦兒說會兒話。”
侯夫人拍了媳婦兒的手,再起身拍了拍兒子的肩,輕嘆了一聲,回了自己的院子,這事兒說到底,也是自己逼得太急了,雖然自己有心急的道理,但到底是沒有顧慮到孩子們的感受,這麼一想着,侯夫人就覺得自己像個惡婆婆,心裡難受得不得了。
而戴俊把母親送走後,這才重新回到媳婦兒牀前,
“媳婦兒,母親雖然做得不對,但咱們做兒女的,也得體諒她的心情。”
聽到這話,戴俊媳婦兒立刻就把臉扭向了牀裡,看來這是心動了,想說服自己擡人呢,自己又沒說不讓他擡,何必呢這是,一個兩個的來管自己要保證,戴俊媳婦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肚子,然後又把頭轉了回來了。
“戴俊,跟母親說一聲,擡人的事情不用回,就那麼定下來吧,不然,母親的臉面也不好做,我沒什麼的,誰家院子不擡人呢,我又憑什麼例外,是不是?要說現在弄得這麼僵,都怪我當初沒想開,現在有了孩子,我也想開了,你以後該擡人擡人,該進娶妾娶妾,我都不攔着你,不管這個孩子是男是女,我都知足了。”
這算是把話交待清楚了吧,戴俊媳婦兒忽然覺得如釋重負,丈夫這份愛,本來就不是屬於自己的,能夠偏得這幾個月,已經該知足了,接下來,就看自己的了,其實,也沒什麼不好過的,只要還把自己當成一個人,有什麼不可以的呢,只是,鼻子爲什麼要酸呢,心口爲什麼要疼呢,爲什麼要這麼難受呢,戴俊媳婦,再次把頭轉向牀裡,然後眼角滑下淚來。
戴俊輕嘆了一聲,又往牀裡坐了坐,伸出手來,拭去媳婦兒眼角的淚水,
“你說你幹嘛這麼要強,跟我說句軟話又怎麼了,我是丈夫,又不是別人,爲什麼就不能跟我說句真心的話?”
一想到媳婦兒硬可直接掐斷跟自己的情誼,也不願意跟自己服軟,求自己別擡人進來,戴俊的心裡就很是不好受。
“我爲什麼要服軟,你要擡人進來,我要跟人分享男人,難道還要我求你?”
被戴俊的話激着了,戴俊媳婦兒終於火了,以前受那麼多委屈,她都沒這麼跟戴俊說過話,因爲她覺得,這個男人不值得,只是,後來這個男人變了,他變得體貼了,細心了,溫暖,知冷知熱知道心疼自己了,這讓戴俊媳婦兒那可凍成石頭的心又融化了,以爲,自己終於等到了春天來臨。
結果呢,結果就是這個男人最終還是不可信的,戴俊媳婦甚至有點兒後悔了,如果他沒有這幾個月的改變有多好,自己是不是就能夠不這麼傷心了,
“戴俊,我不會說軟話的,你一輩子也別想聽到我說軟話了,我不會對一個心裡沒裝着我的男人訴求,求他同情我,可憐我,求他在抱着別的女人的時候,分一點情誼給我,我不需要。”
“你能問出這樣的話來,我都覺得很好笑,戴俊,你曾經已經那樣待過我了,我現在只不過是回到從前,你又何必假惺惺的來跟我說什麼體諒母親的心意呢,當初母親要擡人的時候,我也沒反對,現在我也一樣,所以,你喜歡什麼的女人就摟着她去過好了,別想着左擁右抱的自己暢快,就算你有機會左擁右抱了,不管是左是右,那個女人也絕對不會是我。”
戴俊媳婦兒說得鏗鏘有力,戴俊聽着媳婦兒說完,卻輕淺地笑了,
“媳婦兒,你能這麼說,我很高興,比跟我說軟話求我還高興。”
“哼!”
戴俊這話讓戴俊媳婦再也忍不住氣憤了,重重地哼了一聲,就要把身子都扭向牀裡,覺得自己再也不想見到這個可惡男人了。
戴俊自然沒有讓媳婦兒得逞,而是立刻就撲到媳婦身上,把人整個抱住,還低下頭,吻了吻媳婦兒眼角的淚花,當然,手臂是撐着的,他可不想傷到孩子,
“媳婦兒,你幹嘛這麼生氣,因爲我要擡人進來,所以吃醋了吧,看到媳婦兒吃醋,我還是蠻開心的。”
聽了這話,戴俊媳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自己生氣他還開心,哪有這樣的男人。
戴俊確實是有些美滋滋的,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在媳婦兒心裡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的,
“媳婦兒,只是,你應該相信我啊,這幾個月以來,我的表現還不足以表達出我的心意麼,說實話,自從我看到了欽山和山杏相處,我才發現自己是個多麼不稱職的丈夫,所以我是想要努力學習的。”
“我看了他們夫妻相處,才知道,原來夫妻間是需要溝通了解的,需要互相幫助扶持的,需要互相體貼溫暖的,而過去的我太自私了,只想着索取,卻沒想過回報,但你得原諒我,曾經的我還沒成熟,還不懂得對人要付出真心和情誼,可我現在懂了啊,媳婦兒,從今往後,我會好好待你的,你也要對我有信心,不能隨便就把我往外推,有好日子,誰願意過得孬呢,以後,我們都要好好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好。”
夫妻四目相對,戴俊的眼裡漾起更多的柔情,戴俊媳婦兒卻再次淚水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