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幾張銀票,並沒有什麼重量,可此時握在山杏的手裡,卻似有千斤重,壓得山杏心裡沉甸甸的,
“怎麼了,山杏,不想收下麼?”
看到山杏一臉的凝重,萬欽山也不知道怎麼勸慰,因爲他實在不清楚山杏此時心裡的想法,不知道該如何開解她。
“不想收咱們就不收,等到下次回府的時候,我就把銀票給他們還回去。”
本來萬欽山是沒把這萬八千兩的銀子當回事兒的,可看到媳婦的反應,他就決定,還是聽媳婦的話,自己又不是沒能力賺錢,幹嘛惹得媳婦心事重重的,
“說什麼呢,這是父親、母親的心意,我們把錢退回去,他們會傷心的。”
山杏把手裡的銀票,仔細小心的疊好,又把萬欽山手裡的接過來,放在一起,妥善的收置在荷包裡。
“這裡裝的不銀錢,是父母的擔憂和掛念。”
山杏把荷包放進自己揹着的書包暗格裡,小心地繫上了暗格的繩結,
“大山哥,我們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孝順父母,這筆銀錢我們不動,好好地保存着,看到它我們就看到了父母對我們的愛護和關心,也能讓我們更有幹勁。”
希望我們能用自己的雙手,給父母更穩定的生活,雖然,他們也許不需要。
“山杏,能娶到你真好,再不會有哪個女子,能有你這樣的心思了。”
看到山杏如此的敬重自己的父母,萬欽山是開心多過感激的,只有自己的妻子纔有這樣的心性,看到銀錢,第一反應不是動心,而是孝心,
“如果父親和母親能夠知道你現在所想的,我想,他們會很開心很開心的,山杏,你能不怪他們我就很高興了,沒想到,你還這麼體貼。”
“你說得對,以後,我們好好努力,用自己的能力創造我們自己的美好生活。”
萬欽山握上山杏的手,牢牢地抓着不放,
“父母們在侯府,倒不至於用我們的銀錢養活,但如果能讓他們看到,我們爲了自己的未來,做出了怎麼樣努力,我想,他們也將會是欣慰的。”
聽到萬欽山能這麼說,山杏也同樣是欣慰的,她知道萬欽山終於懂了她的想法。
馬車一路疾行,雖然有些顛簸,但爲了趕時間,也沒有減緩速度,初時還怕小老虎不舒服呢,結果小老虎該吃吃該玩玩,根本什麼都不耽誤,小兩口才算是放了心,
“他倒是不知愁。”
萬欽山把兒子舉了舉,小老虎伸手就夠到了車篷頂,小腿歡實的蹬着。
“啊-啊-”
看到父親不舉自己了,小老虎不甘心的用小胖手,指着車頂篷,一隻手揪着父親的衣領,啊啊個不停,
“你還玩上癮了。”
嘴裡說着,手上還是配合着兒子,看到兒子樂得咯咯的,萬欽山心裡比吃了蜜還甜。
“小孩子就應該這麼快快樂樂的,也就幾年這麼不知愁,我們就慣着些吧。”
山杏知道這個時空裡的孩子,一般在四、五歲的時候,就要接受啓蒙教育了,八、九歲的時候,就要正規的接受各種教育,或是上族學,或是上官學,忙個不亦樂乎,根本沒有小孩子該有的童年和少年,很辛苦的,
“一想到小老虎八、九歲,就要學會家族責任,我總是覺得有些心疼。”
再怎麼不想兒子辛苦,這也是免不了的事情,山杏不願意回侯府認親,這也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山杏想讓兒子能活得自在任性一點兒,
“嗯,山杏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對於媳婦的話,萬欽山是隻有贊同,沒有反對的,雖然在他的心裡,還在悄悄地想着,兒子要頂起侯府的門戶,哪能嬌養着。
但萬欽山對山杏也是放心的,他知道,山杏不會把兒子教成沒用的人,山杏嘴裡說着要嬌慣兒子,但兒子若真是被嬌生慣養着,媳婦第一個就得不同意,
“山杏,餓了沒有?也吃口點心吧。”
從府裡出來,就已經快要到晌午了,冬日的白天又短,萬欽山真怕天黑之前趕不到莊子上,他可是帶着媳婦和兒子呢,天黑就會增加危險性。
萬欽山當然不願意妻兒有半點危險,所以,寧可不在侯府裡用午膳,也搶着從城裡趕路出來了,
“大山哥,你快看,你快看,就是那座山,我們家的。”
山杏一路都在留心呢,可算是看到那座荒山了,趕緊拉着萬欽山,指給他看,讓他也能跟自己一起高興高興。
萬欽山喊着車伕慢下了速度,也跟着媳婦一起掀了簾子看那座山,他在這條路上,不知道跑了多少遍,這座大山包也不知道路過了多少回,可他還真沒想到,這山竟然是他們家的,雖然是小了點兒,但也終歸是一座山哪。
萬欽山伸手抱了下媳婦,滿心的得意,
“媳婦,你可真能幹,我就從來沒敢有過這麼大膽的想法。”
不管怎麼說,能買下一座山來,真不是普通人能幹出來的事兒,這山都荒在這兒多久了,也沒見被誰買了去,
“那是,也不看看你媳婦是誰。”
萬欽山還從來沒看過媳婦這麼傲驕過,那一臉的洋洋自得,是萬欽山從沒看過的嬌俏,看到媳婦扒着車窗,滿眼的興奮,萬欽山就湊到媳婦跟着,迅速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啊——”
山杏驚嚇出聲,又立刻把聲音壓住了,左右看了看,確定了沒人,才伸手使勁地錘了萬欽山一下。
“你幹嘛啊,這大白天的,讓人看到了多不好。”
山杏多少還是受到了些驚嚇的,關好車窗,拉好簾子,乖乖地坐正了姿勢,
“媳婦,你剛剛……剛剛真好看。”
這樣的話,萬欽山說出口來也是有些費力的,只是,他很想對媳婦表達出自己的歡喜,是真的,剛剛那一刻,他情不自禁。
山杏就算思想再開化,也不好意思在這件事情上,跟萬欽山做這麼直接的交流,就只好假裝看不見,聽不到,伸手把兒子抱進懷裡,逗着兒子玩兒,
“杏兒,杏兒……”
剛剛還有點兒害羞的萬欽山,現在看到媳婦不好意思了,他反倒起了興致,一個勁兒地跟媳婦起膩,奈何媳婦就是不理他。
“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又要親你嘍。”
萬欽山貼近媳婦跟前,撅起了嘴脣,把個山杏嚇得直躲,被山杏抱在懷裡的小老虎,樂得停不下來,伸出兩隻小胖手,使勁兒地推着擠過來的父親,
“看看,我們小老虎多勇敢,對,使勁。”
看到兒子幫自己,山杏就在後邊幫兒子使勁兒,時不時的也伸手偷襲一下,一家三口玩兒得十分開心。
“世子爺,大奶奶,到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打打鬧鬧間,就聽到外面的車伕在回話,然後馬車就慢慢的停了下來,
“小老虎,我們回家嘍。”
山杏抱着兒子就要下車,萬欽山卻快手快腳的把兒子搶了過去。
“還是我來抱着吧,兒子可挺沉手的呢。”
聽到山杏抱着兒子說回家嘍,萬欽山也說不上爲什麼,心裡就是一沉,好像妻子和兒子這一進去,就要遠離了自己一樣,他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上已經先有了行動,把兒子抱進了自己懷裡,
“兒子,我們回家嘍。”
山杏看出了萬欽山的忐忑,畢竟,這個莊子,萬欽山一次也沒有進去過,對於他來說,如果這個莊子裡住的不是他的妻兒,他對這裡將是完全陌生的,
“好你抱着兒子吧,咱們回家。”
這一句咱們,讓萬欽山的心情好了一些,臉的表情也變得溫和了,一手抱牢了兒子,先下了車,外面的天已經有一些暗了。
先下了車的萬欽山,等在馬車旁邊,用另一隻手牽上了山杏的手,山杏也用力地握緊了他的手,給了他迴應了,
“你慢着點兒。”
萬欽山叮囑着山杏,山杏卻全然不當一回事兒地跳下了車,萬欽山懲罰似的把她箍在自己身邊,山杏卻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衝到大門前了。
“關伯、秀娘,開門。”
山杏不等車伕去敲門,她就搶着親自敲起了山莊的大門,就像她兩年前回來的時候一樣,
“關伯、秀娘、大妞——”
山杏有些急不可耐,心情分外的迫切。
“來了,來了,是山杏回來了麼?”
院子裡傳來秀娘有些慌急的大嗓門,
“是我回來了,秀娘,快點兒開門。”
關伯已經搶在秀娘之前,把莊子的大門打開了,他知道秀娘是因爲什麼着急的,他比秀孃的着急也差不到哪裡去。
那天侯爺突然到了莊子上,問小老虎是不是世子爺的孩子,自己這邊不想說是可以,但當有人來問,他們卻不能撒謊,畢竟,這可是關係到山杏的聲譽,怎麼也不能讓人誤會了,結果就是山杏和小老虎就被侯爺帶走了,
“小老虎呢?”
山杏只去了一天,就又像上次一樣的回了莊子,這不能不讓關伯疑心,這時候回來,是不是又被侯府欺負了,那小老虎會不會被侯府留下呢。
“這呢,這呢,小老虎在呢。”
山杏立刻把萬欽山拉了過來,
“這位是——世子爺?”
關伯猶豫了一下,卻又立刻確認了,雖然世子爺跟侯爺不是特別相像,但還是多少有些相似之處的。
“是我。”
萬欽山立時就有了世子爺的派頭,把山杏笑得不行,揚了揚,做了個請進的姿勢,
“歡迎光臨我的途嶺山莊。”
“是我們的途嶺山莊。”
萬欽山湊近山杏的耳邊,並沒有壓低聲音地說到,那擦過臉頰的嘴脣,讓山杏紅了一隻耳朵和半邊的臉。
“奴才見過世子爺!”
關伯一經證實,確實是世子爺來了,激動得老淚縱橫,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山杏終於是盼到頭兒了,以後有世子爺護着,還能有什麼人敢欺負,
“關伯,不用這樣,你快起來,快起來。”
在關伯沒有磕下頭去之前,山杏牢牢地把關伯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