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後萬欽山才帶隊回營,而且還着實有了些傷亡,這讓一心盼着我軍大勝的留守戰士,都有些措手不及,
“先去幫助照顧傷員,收拾軍備,其它的都稍後再說。”
鄧副將軍讓萬將軍和龐副將軍先回軍帳去休息,善後的工作他來做,沒有傷病的戰士們,也讓他先安排去休息了。
因爲不知道他們幾時回來,所以沒敢提前預備飯菜,現在大軍回了營,牛大壯立刻領着他手下的人開始做飯,務必要做出一頓好吃的飯菜來,但這需要時間吶,所以戰士們都先喝了些熱水,洗了手臉,然後就先遵照鄧副將軍的意思,各自回帳篷休息了,山杏除了見不得血,別的反應倒是沒有,看着傷員這一塊兒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就去幫忙整理軍備了。
直到了晚上夜深人靜了,山杏纔算是見着了萬欽山一面,軍隊是將近中午的時候回來的,所有人都休息了一個多時辰,然後全軍開飯,之後就開始了各種的戰後恢復工作,萬欽山也是忙到了全軍都安歇後,這才悄悄地溜到山杏的帳篷裡來的,這一次戰鬥打得格外艱辛,他很是需要安慰,想見山杏的心情,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但就算他再急,卻也只能這麼偷偷摸摸的,在全軍都休息後溜進來。
“山杏,睡了沒有?”
萬欽山儘量放輕聲音,他知道山杏有了身子,雖然沒有孕吐之類的反應,卻是有些嗜睡的,如果山杏等不及自己來看她,那自己就陪着她躺一會兒也好啊,總之,是要跟山杏靠近一些的,這三天的激戰,讓萬欽山對戰爭又有了新的認識,也終於領會了戰爭的殘酷。
“大山哥,怎麼這麼晚了還過來?”
山杏一直在等待着萬欽山的到來,但又有些心疼他的勞累,真是左右矛盾,
“想來看看你,你這幾天怎麼樣,孩子有沒有鬧你?”
萬欽山已經摸到了牀邊,脫下外袍,掀了被子鑽進去,山杏一個人的行軍牀並沒有多大,此時被又加進來的重量,壓得咯吱直響。
“牀會不會塌了?”
山杏捂住嘴巴,有點擔心,萬欽山就嘿嘿地笑着拉開她的手,堵上了自己的脣,媳婦的香甜滋味,終於讓他那顆不安的心,有所緩解了,
“怎麼可能,我是躺上來的,又不是蹦上來,牀鋪怎麼可能這麼不結實。”
伸手拍了拍山杏的背,緩解她的緊張。
“都查驗清楚了嗎?這次一共犧牲了多少戰友,又傷了多少?敵兵死了多少,又俘獲了多少?敵營全部拔除了嗎,那收繳了多少戰利品,糧食多麼,弓箭多麼,營帳什麼的都收沒收回來?還有什麼軍需是我們需要的?拿不回來的東西有沒有燒燬?沒有給敵人留下什麼吧?”
山杏一連串的問着,中間根本就沒留下空隙,讓萬欽山根本來不及回答。
“山杏——”
萬欽山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如果不是自己來了前線,自家媳婦現在應該還在她那個沒幾個人的莊子上悠閒着呢,而現在,本該享受着輕閒日子的女子,卻在這裡跟着自己受苦,不止受苦,她還要傾心全力地輔助自己,要幫自己出謀劃策,還要關心戰士們的日常軍需,戰前擔心自己的準備不足,戰後又在擔心自己的善後是否妥當。
這一件件一樁樁,都讓萬欽山心疼不已,更何況,此時的她,還懷着身子呢,一想到山杏帶着身子,跟着自己冒着寒冷霜雪,一路跋涉了幾千裡地,用時兩個月,纔到達了這個人煙稀少,卻又是兵家必爭之地的戰場上,他就後怕不已,如果山杏在這個過程中,有了什麼閃失,自己又該何去何人呢?如果連自己的媳婦都保護不好,他又談什麼保家衛國。
“大山哥,你別爲我擔心,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是知道的,自從我到了莊子上,我就一直沒斷了身體的鍛鍊,即使跟你們男人比不了,但也差不了太多了,恐怕有些新兵的底子還不如我呢。”
知道萬欽山是惦記自己的身子,不想讓自己操心太多,可自己跟來的目的,不就是想幫他的麼,不然自己千里迢迢地來到這苦寒是爲了什麼?
“山杏,我知道你想幫我,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我不放心你再這麼辛苦了。”
萬欽山把山杏往自己的懷裡抱了抱,
“你就別操心這些事情了,我都會處理好的,而且,我手下還有那麼多的兵呢,不會自己低頭莽幹,我會找人幫我的,你只要好好的養着就好,你好好的,我就少了樁大心事。”
山杏也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成了萬欽山的負累了,他不管走到哪裡,都會擔心自己的,這是山杏最不想看到的,
“大山哥,你們這次的出擊還順利嗎?都遇到了什麼難題?”
山杏想要岔開話題,不想加重萬欽山的心思,但她發現,在現在這樣的環境裡,除了戰爭,她還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了。
“我們雖然做了充足的準備,但還是遭遇到了頑強的抵抗。”
知道如果自己不說,山杏的心就會一直放不下,萬欽山伸出手,幫山杏掖好身後的被子,開始跟她講起了這一仗的得失,
“我軍到達敵營的時候,正是醜中過半(凌晨兩點半),本該是人睡得最香甜的時候,但他們的反應速度,遠遠超過了我們的想象。”
“幾乎在我們這邊奪了軍需營,點了糧草的同時,他們的士兵就已經衝出了營帳,這確實是出乎了我們的意料之外。”
萬欽山的話語裡,有着敬佩,這樣的行動力,是自己的陣營裡或缺的,
“而且,他們也確實適應這樣風乾冷厲的環境,在這樣的環境裡做戰,哪怕是我們做了充足的準備,卻似乎變成了他們的主場。”
想着戰場上的慘烈,萬欽山有些心潮起伏,自己的這些兵,還應該加強訓練,初入戰場,跟敵軍裡的這些老兵油子比起來,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如果不是咱們事先謀劃得好,用對了計策,再加上咱們沒有輕敵,派足了兵力,這一仗的後果,還真是難說得很。”
即使是這樣,也讓自己的戰士損失了不少。
但他卻沒有跟山杏報出具體的數字來,他擔心聽到犧牲的人數,山杏會怪罪自己,這一次,自己還是冒進了,他真的沒有想到過,草原上的番族,他們是如此的彪悍,自己曾經的聽說,還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不過,結果總算還好,我們搶得了先機,這個先手,就已經讓他們翻不了身了,雖然遇到了頑強的抵抗,但最終還是我們獲得了勝利。”
雖然已經知道已方勝了,但山杏依舊聽得驚心動魄的,
“可最讓我們沒想到的是,他們有一部分逃跑了,我們追了一半,就放棄了追趕,只是派了斥候在後面綴着,看看他們逃向哪裡,如果是逃向他們另外的軍營, 我們也好有些準備,哪想得到,他們竟然直接衝向了我們的一個村莊,去了那裡劫掠,好在斥候回報得迅速,我立刻帶了戰士們去營救了。”
“不得不說,他們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大得出乎了我的意料,那樣的環境下,竟然沒急着逃跑,如果不是我派了斥候跟着,咱們那個村子幾乎就盡毀了,就算我們去的及時,村子也毀了個七七八八了。”
萬欽山很是心痛,心痛我方百姓在被劫掠時所受的苦,心痛村子的重建不知道要用多少時間,也心痛着百姓以後的衣食住行。
“本想着安撫一番,就回營的,結果不少的百姓都要跟來,他們害怕再有番邦去劫掠,今天是我們去的及時,不然,恐怕就要全村覆沒了,只是,雖然村子並不大,但跟過來的人也有一、二百人了,倒是補足了我們傷亡人數,但有一半是老弱病殘啊,就是進了軍營,也是白養着,天長日久,我們的軍需怕是供不上了,可我也不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們凍餓而死,甚至是被這些番敵們虐殺而死呀。”
本來不想跟山杏說這麼多的,只是,這事情一說了開頭,就收不住了,
“大山哥,我知道你的苦心,但苦心並不能救他們,也許還會拖累了我們的戰士們,戰士們都是英雄豪傑,如果有一天,真的糧食不夠吃了,大概戰士們會可着百姓們先吃,可如果戰士們吃不飽的話,又怎麼能上場殺敵呢,所以,沒有戰鬥力的百姓們,還是不能留在軍營裡的。”
明知道山杏說的話是正確的,可萬欽山終究狠不下心來,
“不這樣怎麼辦呢,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
看着什麼,就不必說出口了是,
“傻瓜,誰讓你眼睜睜地看着了,我說不留在軍營,沒說不管他們呀。”
山杏伸出指頭,點了下萬欽山的額頭,心裡卻下了決定。
本來山杏還有些猶豫呢,可這些病弱的百姓,替山杏下了決心,
“大山哥,我現在的身體,留在軍營裡也不適合,所以,我打算到後方去,順便把你這些個病弱的百姓們也帶走。”
一聽說山杏要走,萬欽山就緊張了,手下不由得就用了力,
“你別緊張,大山哥,我離了軍營,不但能保護住自己,還能保護住百姓,而且好處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