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7

就算有些迷網, 洛水還是理性的,十點三十,到底要不要回去?噴水舞放的音樂是加勒比海盜的管絃樂曲"He's a Pirate", 洛水下意識跟着輕哼, 斷斷續續。

旁邊來了一個男人, 離洛水三步距離, 靠在旁邊欄杆上, 似乎也是來享受沒什麼人駐足的水舞秀,洛水微微側頭,是崔任考。

剛好崔任考眼角也往這邊掃, 目光相接。

洛水微微頷首,崔任考也稍稍回禮, 兩人在繼續欣賞引音樂水舞秀, 如同不認識的兩個人只是禮貌招呼而已。

洛水沒有震驚, 崔任考沒有迴應她就不需要設想,等他有什麼反應在應變就好, 不擔心,到底該不該回去找Lilith?能夠特地追到澳洲,現在又單獨來赴約,秦子漢也算有心吧,但又怎麼能忍受自己的哥們一起大鍋炒?這是很複雜的心理活動, 洛水參不透。

參不透不參, 直接打給Lilith問她需要什麼。這裡不方便講電話, 洛水微微低頭從崔任考背後通過, 往中庭角落處走。

電話響了很久纔有人接, 洛水單刀直入:“我要回去還是先走?”

“Marina……抱歉…我…”

洛水已經知道答案:“停停停,沒什麼, 自己人別說分外話,我剛好有些累,還要回飯店處理些事兒,我們之後聯繫?”

“嗯,謝謝,之後給妳電話。”

這時間也不用去賣場補貨了,直接打車回去吧。過程崔任考跟洛水都沒在對上眼。

來私人會所的多數有車,這裡沒有打車的地方,洛水不想麻煩保全叫車,獨自往外走,會館駛出一臺轎車,Rolls-Royce,車燈很亮,舉起手稍微遮了一下光,車停在她面前。

洛水有點尷尬,她是遮車燈,不是攔車,顯然崔任考誤會了。崔任考知道洛水在遮車燈,但還是停車到她旁邊。

也算是半誤打誤撞,崔任考送洛水回酒店。

車上氣氛有點僵,洛水拿不準用什麼態度比較好,倒是崔任考先開口:“從澳洲回來啦?”

“額……”洛水還沒能判斷是否從老宅那邊知道的。

“我的私人EMAIL沒什麼人知道。”

“噗,漏算,呵呵,崔先生,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道,還有,你剛剛哼的歌還是一樣五音不全。”

“那當然,我的特色能說改就改掉嗎?”

崔任考嘴角失守:“亞卉?”

“一直都不是王亞卉,我跟老宅的保固期已經過了,但我還是有職業道德的。”

“着急什麼?我可什麼都沒說。”

“算我自己往臉上貼金吧,我有買點澳洲特產,給你一份?”

“好。”

“……你是不是回答錯了?”

“我說好。”

“剛剛是我幫自己找臺階下,其實我沒有準備伴手禮。”因爲沒有要送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纔回答好。”

是呀,兩年的默契,她懂他,他也懂她。

兩人沒有拘束,但也沒講話,快到洛水住的酒店時,崔任考說:“回來也好……”然後沒問連絡方式就走了。

洛水過了一會兒才知道崔任考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他從EMAIL裡看出她在國外的心情,微微一笑轉身回房,雖然這裡也不是她的家,但是回來還是有感情。

回房後卸妝,打電話給Lilith報平安,Lilith聲音不是喜悅的,但也說不上悲傷激動,感覺旁邊還有人,不是談心時機,洛水匆匆掛電話。

洗完澡躺在大牀上,十二點正,如果是求人,現在應該還在周旋吧,洛水傳了一封空白簡訊給MARK,把手機鈴聲開最大,墜入夢鄉。

凌晨四點,洛水電話鈴聲狂作,閉着眼睛摸索好一會兒才接起電話。

聲音有氣無力:“HELLO.”

“草他瑪的B、甘他祖宗兩百八十代、生兒子菊花長到頭頂上、每天晚上拉肚子到脫肛……”

洛水聽MARK狂罵三分鐘,腦袋也醒神了,在他一個換氣補了一句話:“恭喜你成了。”

“哈哈,還是被你聽出來了。”

“歡快的泄憤,生氣的泄憤,聽不出來纔是傻了吧。”

“馬拉個八子,那些老渾球,雖然還說不準,但應該是成了。”

“嗯,那我要掛電話囉。”

“喂喂喂,不是傳簡訊說妳一直都在嗎?別以爲我看不懂空白簡訊的意思,過後不認賬呀。”

“你都沒事了,只想找人宣泄一下,隨便一個妞給你日都能達到這效果吧,現在四點,我還可以回去睡。”

“哪有那麼粗野。好啦,夠了,我也累癱了,估計回去一趴就能睡,晚安。”也沒等洛水回話,MARK掛上電話。

睡蟲都被趕走了,洛水也睡不着了,乾脆打理一下。

凌晨五點,天已經亮了,路上人雖然不多,但是晨跑的、送報的、賣早餐的也把這世界點綴生動,洛水吸口大氣,往後面兩條街走,是住宅小區,肯定會有路邊擺攤的早點。

油條、生煎包、鹹豆漿,又油又黏的桌子、塑料袋滿地、老闆的叫喝聲,早晨充滿了活力,洛水享受這種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也許年紀越來越大,不只是需要新的東西刺激,還需要舊的東西回味。一坐就一個小時,老闆看是美女,還吸引不少客人,也就沒有趕人,最後洛水打包一袋豆漿、一盒煎包,在早上車流還沒出來前,打車去找Lilith。

車程不遠,十五分鐘,早上的十五分鐘其實很長,人越來越多、車越來越多,洛水就像看戲一樣,好像很不錯,也好像有失落。

Lilith住在城北,那邊環境不錯,因爲國際大型運動會的關係,整體重新規畫,車停在一個酒店式管理的高級小區,洛水撥了通電話給Lilith,響了很久纔有人接,電話那頭暴粗口。

“老孃沒十點不起牀,誰這麼沒有眼色?”

“【從讓一個人生氣的事情大小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價值】妳在哪裡?”

“是妳呀,不帶這樣損人的,丘吉爾,不在家會再哪?”電話旁似乎傳來微弱□□聲。

“秦子漢?”

“不是……是他。”

“……”洛水心裡不很舒服,說不上爲什麼,“晚點我去找妳?”

“他等等要去公司,等我送走他,晚點吧。”

“【妳歡笑,這世界會隨妳一同歡笑;妳哭泣,卻祇有妳獨自一人悲泣】”

“這句話我不知道是誰說的,但是我可能在享受哭泣。”

“埃拉-惠勒-威爾科克斯,不過誰說不重要,快樂妳快樂,憂愁妳憂愁。我們一起吃中餐吧。”

掛上電話後,洛水撓撓頭,自己都還一蹋胡塗呢,也許走一般人的路可以找到答案,找個房子租、找件事情做、找個男友交、找個丈夫嫁、過過一般人的生活好了,女人似乎要生個孩子纔算是體驗過各個階段吧,那再生個孩子好了。

洛水打車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