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番外~~Ada

十八年後, 世界的重心在中國,Ada拿起兩年前母親留給她的信:

〈華裔家庭很保護孩子,通常給予很多資源, 可以衣食無缺供到大學畢業, 但相對也干預很多。美國國情, 小孩可以自主, 家裡人很少干預, 相對高中畢業就必須自力謀生。

十五歲那年,妳很有自己的主張﹝雖然在我眼裡是叛逆﹞,人不能貪心, 我讓妳想三天,妳必須對自己的決定負責, 那時妳選擇不要我干涉。即使全校第一名變成倒數, 原本可以申請常春藤大學到最後只能讀 Community College。十五歲那年妳的承諾, 高中畢業後就要自立,不會給任何僥倖, 畢業舞會好好玩,這間公寓只付到下個月妳生日的那天,不用找我,妳的母親對妳沒有責任了,而妳也不用揹負養育我的枷鎖, 自由去闖吧。〉

Ada十六歲畢業舞會狂歡後, 早上回家, 冰箱裡有三明治與牛奶, 但沒有母親的身影, 也沒有一盒切好的水果放桌上,只留下這封信。

母親給她良好的基因, 從小很順遂,跳了兩級,一切都很輕鬆,社團、學業、比賽,只要她去做,都能拿第一名,Ada十五歲那年目空一切,華人的面孔但是在白人圈裡可以當老大,帶領大家混吃混喝到處玩,母親跟她分析很多,但她聽不進去,最後給她三天考慮,那時候沒什麼好想,Ada毫不猶豫就選了不要母親管,那天之後,除了早餐跟晚餐家裡供應,母親每天只留一份午餐錢,從此再也不過問她的生活。

現在回想,母親沒有不過問,那時候衣服還是媽媽在洗,鞋子破了午餐錢會多一百,生日沒有禮物但會有個小紅包,就算午夜過後纔回家,玄關的燈是亮的,也沒有鎖內鎖……還有很多,Ada有些記得有些不記得,但那些都不重要了,當時錢不夠就打零工,有多少花多少,日子過得很爽快,被大家捧着。

滿十六歲那年,高中畢業舞會,她是舞會皇后,所有人的焦點,全校最帥的王子是她的舞伴,只可惜畢業生致詞給另一個人,她成績不夠代表,而後那些跟她玩的朋友,有些人進入知名大學,有些人被家人安排好未來,她只能在最爛的學校半工半讀。

一年後,那些玩伴不再理她,就算聚會聊的內容也不在以她爲中心,全都是新生活的美好,甚至露出鄙視的眼光。

Ada十七歲進小區大學,十八歲痛悟,可是沒有任何依靠,母親不見了,Ada找Ukulele Jonathan,那裡也沒有母親的消息,除了第二封信。

〈女兒,我希望妳能活出自我,過的好,媽媽不能爲你的未來負責,必須妳自己去努力,但我有一個想法,也許能讓妳參考,好大學的學費太高了,負擔太大,如果在 Community College先修學分,拿絕佳的成績申請名校插班,這樣可以少付幾個學期昂貴學費,非常划算,就是要比一般人更刻苦努力,如果妳走上這步路,拿成果給Ukulele Jonathan,母親留給妳另一封信。〉

Ada看着Ukulele Jonathan,Jonathan搖搖頭,表示她母親沒有要見她。

一年後Ada拿着哈佛大學入學通知書給Ukulele Jonathan,Jonathan還是搖搖頭,表示她母親沒有要見她,但給了她一個包裹。

裡面有三萬美金、她的出生證明,當然還有一封信。

〈很高興妳能收到我給妳的最後一份禮物,現在這點錢對妳來說沒多大用處,卻能讓妳從容兩個月,準備迎接新生活,媽媽很爲妳高興,對不起,說不干預妳還是捨不得,所以之後妳再也不會有媽媽的消息了,妳只要知道,我以妳爲榮。

我知道妳渡過了一個坎,也因此我能夠再給妳一個機會,妳的父親在中國,崔任考,不是要妳去找他,而是妳現在有能力不依靠他,這個機會不是要妳去爭奪什麼,妳已經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妳沒欠任何人,也沒任何人欠妳,我要給妳的機會是你出生就附有的,你的父母是中國人,有這些資源,妳可以選擇要當哪一國人,我最後留給妳的,是讓妳能夠選擇要在哪一塊土地發展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