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西裝筆挺與正式套裝在美式酒吧十分不搭調,兩人卻十分隨意的融入氣氛不顯突兀。

亞卉不做作,拿了兩份菜單,很快選擇自己要吃什麼,等崔先生做完決定。服務員來上了兩杯水,崔任考點德式熱狗佐洋蔥圈,亞卉選7盎司牛肉大漢堡及墨西哥脆餅。

今天亞卉故意不貼心,因爲不能貼,他不問她不說。崔任考車上等不到亞卉解釋,現在還是沒有說的意思,這是他第一次帶她單獨出來用餐,亞卉不可能猜不到,只有一個可能,她不能說。

崔任考只好主動問:“說妳能說的吧。”

這時候裝傻太矯情了,亞卉只好打模糊:“老宅的安排……”

崔:“說些我推測不出來的。”

卉:“這不是要我不能說嗎?我哪能說您推測不出?”

崔:“別貧嘴裝膚淺,妳是怎樣的人我還不知道嗎?”

“老宅不希望我們秘書與老闆太過接近。”亞卉想想有語病,她是被派來身體服務的,改口:“感情上不能太過接近,不管你信不信,老宅派我們秘書不是來刺探埋眼線的,是來防刺探與眼線的。”

“嗯”

雖然崔任考是用認同的語調,但亞卉知道沒這麼簡單就相信,她的合約只剩兩個多月是秘密,之後她要『消失』,現在就不能留任何伏筆給人。

餐點來,兩人用餐不說話,直到用餐結束崔任考才說:“妳做得很好,我不喜歡換人,妳回去跟老宅爭取。”

亞卉聽出兩點意思,崔任考知道不能由他向老宅發話,若亞卉所言爲真,那反而加速安奇的替換,第二點當然不會是自己的魅力多大被老闆慰留,而是他不喜歡老宅這樣委婉的干預,一再插人不管什麼理由都很討厭。

亞卉心中爲安奇默禱,這個秘書其實是個爛缺,兩面不討好的角色,亞卉當初可是費了大心思才安然留下。內心嘆了一口氣,崔任考拿我當槍使,我還要狗腿的感謝,面上不表內心,嘴上表忠誠:“崔先生,謝謝您的肯定,我知道您的意思,也知道該做什麼,也請您先讓安奇以實習秘書再待一陣子,方便我與老宅協商。”安奇你要自己想辦法留下,我只能做到這裡了。

“嗯,給你一個月。”

亞卉裝深思,停頓一分鐘後才說:“請給我兩個半月,這事急不得,冒進必錯,我的位置挽回不了局面,必須一步一步走。”兩個半月後就不干她的事了。

亞卉遞過消毒後的熱毛巾,崔任考接過擦手,後說:“嗯,走吧。”

亞卉屁顛屁顛的跟上,知道圓過去啦,她怎麼可能跟老宅談,都準備逍遙海外了,就崔任考以爲當他僕人是光榮。

回公司後就看到安奇已經就位,亞卉一點都不擔心安奇會被套出什麼話,不是不信任力軒哥的談話技巧,而是她們這種性 服務秘書,怎麼可能會知道老宅的佈局安排,尤其纔剛來,以老宅喜歡裝深奧的作風,不會讓安奇知道亞卉的情況,說難聽安奇還在測試期,崔任考要不要上她是一回事,老宅看她表現安不安份纔是重點。

亞卉當沒這回事:“安奇,下午通常我會預做明天的事務,個人習慣,妳看着就好,照你自己步調就行。”

安奇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跟亞卉交流,亞卉大約猜的到安奇要說什麼,所以不想聽,也大約知道安奇會問什麼,她不能回答,爲了不要讓自己陷入爲難的客套,亞卉裝作沒看到,開始整理明天的會議資料。

這一裝就裝到下班,以亞卉辦事的效率,她甚至把三天後會議大綱給擬出來。安奇剛出社會的高智商嬌嬌女,哪是實務派亞卉的對手,毫無見縫插針的機會,連下班都給軟釘子碰的毫無辦法。亞卉道:“安奇你新來,早點走,多享受新員工的蜜月期,別等我,有些思路我再通一通。”

安奇設想,如果一起下班就約吃飯,如果加班就主動留下來幫忙,這樣總是有空檔,兩個方法還沒說出口就被擋掉,人家通思路留下來幫忙什麼?

安奇使不上勁,灰溜溜的走了。

亞卉桌上內線響起,只會是崔任考。

亞卉嘆口氣,但拿起話筒馬上又恭敬道:“崔先生,您今晚沒有約會,請您爲了公司,好好休息,祝您有個舒適美好的夜晚。”

“……”崔任考沒說話。

“我還是要善盡職守呀!老闆,我在風口浪尖上。”

“……”

亞卉暗恨自己這時候太瞭解崔任考的意思,還是得做:“崔先生,我有榮幸可以讓您有個美好舒適的夜晚嗎?”驕傲的男人。

“下次不要假,浪費時間,大排檔,五分鐘給你規畫。”

五分鐘後,亞卉雖然想直接殺去公司後面三條街的大排檔,但還是理智帶崔任考到另一區的簋街。路上當然還是要由貼心的秘書來緩和氣氛。

“怎麼會想吃大排檔?那邊您可能不習慣。”

“就是突然。”

亞卉覺得她老闆不好搞,句點魔王,偏好『隱約溝通法』,偏偏簡短字句後面的意思她懂,而且還好死不死可以體會!她是優秀員工,只好忍了忍,順着他想聽的話說:“您操縱的是大公司、千萬人的飯碗,那些其他頂多就是鬧鬧心,大致還是操控在您手上,那些大決策已經夠費神了,等等帶你去吃不乾不淨,光拉肚子不生病的平民美食,神仙下凡不就求個體驗。”

“又再胡亂揣測什麼,適可而止。”

崔任考語調有鬆一點,亞卉心理笑他矯情:“讓我借你的勢放縱一下吧,這裡不好停車,就停在那裡給他拖吊,明天再請司機牽,我們打的回去,反正吃大排檔哪有不喝扎啤的?”

崔任考把Rolls-Royce往邊上一停。

亞卉心道,不就想小小叛逆釋放鬱悶嘛,連放縱都選那麼悶騷的方式,太可憐了,慫恿道:“我知道你不能吃辣,我們去吃麻辣小龍蝦配扎啤,叫些毛肚、內臟,肯定讓嘴麻腰痠。”

“腰痠?”

“您腸胃不好,肯定會拉肚子,這種程度一定會腰痠腳軟。”

加油點火下,崔任考吃了一些不新鮮的內臟、麻辣海鮮、沒洗乾淨的蔬菜、冰冷的啤酒……。

自作自受,有些後悔,崔先生只是想要做一些平時不會做的事,抒解一下而已,她可以想出七八種簡單安全方便的方法,偏偏也想順勢惡搞,現在老闆在拉肚子,她要在外面候着,遞毛巾、倒水、喂藥、報告公事、閒聊……。

這晚折騰一整夜,崔任考也不讓亞卉安生,就算是他故意放縱自己,也要拉一個墊背,更何況他知道她存着看好戲的心態,凌晨三點,翻絞的腸胃終於消停些,疲憊腳軟的身軀,鬱悶一掃,尤其是看到苦瓜臉還要裝香瓜臉的亞卉,人很奇怪,有時候虐待自己、虐待別人就是爽。

崔任考在亞卉全身沖洗按摩後,很快的進入夢鄉。

她整理完殘局離開時天已微亮,亞卉有點糾結,當底要不要報今天的服務費,報上去不就是明打老宅的臉,不報今天又特花氣力,衡量一下,這是階段性工作,不需要保留良好觀感,倒數6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