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欣回頭望了一眼被她們拋在身後的醫院感嘆說。“看着這些精神病人帶着“精神”依然頑強的工作,我只有一句話。我們的國家,我們的人民,和我們,以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林輝說。“從今天起,我們都不準說比較憂鬱的字眼。”
葉欣說。“有個小小的問題,比如說,葉欣有雙非常漂亮非常憂鬱的眼睛,以後我怎麼形容我這雙非常美麗非常憂鬱的眼睛。”
林輝說。“你小學語文畢業沒,這麼簡單的話你怎麼沒聽懂。我是說不用聽起來憂鬱的詞,沒說不準用憂鬱這個詞。”
葉欣說。“可我形容後,還是憂鬱了。難道憂鬱這個詞形容自己時就不憂鬱了。”
兩人在大學城分手,葉欣提醒林輝再不洗衣服她就沒幹淨的衣服可換了。林輝提醒葉欣再把鹽當味精把味精當鹽放,他就跟她分家,誰的衣服誰洗,誰做的飯誰吃。葉欣罵林輝缺德。林輝罵葉欣虐待他。
林輝其實已經沒必要去學校了,但他不去學校又暫時想不到自己要去哪。他想到葉欣媽。葉欣媽離婚後就一直呆在北京工作。也就是幫別人看一間菸酒鋪子。林輝不知不覺得竟走去了葉欣媽所工作的菸酒鋪。
店鋪的生意很火,葉媽媽忙的他站在門口很久都沒空看他一眼。林輝走到櫃檯前站定。葉媽媽頭也不轉的說。“煙,還是酒。”林輝說。“煙。”葉媽媽又說。“什麼煙。”林輝說。“國寶。”葉媽媽拿了一盒大熊貓終於扭過了頭。一看是他,葉媽媽又把煙放了回去,嘴上說。“小孩子,抽什麼煙,好好上學去。”林輝說。“不是我抽,是葉欣要抽,讓我來買的。”葉媽媽罵道。“死丫頭,抽讓她自己來買。”林輝說。“阿姨你忙,我回去了。”葉媽媽叫住他說。“你是不是有事。”林輝說。“沒事,我路過這裡就來了。”葉媽媽疑惑的看着他說。“葉欣都有幾天沒來我這裡了,你回去跟她說,讓她這幾天有空過來我這裡一趟。”他應了葉媽媽一聲就走了。
走在回家路上的林輝一直在想自己今天爲什麼會去葉媽媽那裡,想了半天也沒明白。他在樓下的菜市場買了一些菜,又在旁邊的百貨鋪買了啤酒。
林輝提着東西走上樓,在四樓的走道里看到銘新坐在樓梯上抽菸,他很詫異,他詫異他怎麼會在這裡,他詫異不抽菸的他抽了煙。銘新也看到了林輝,他猛吸了幾口煙,把剩下的菸頭丟的遠遠的站了起來。
“等了好久了?”林輝有些窘迫的問。
“剛來。”銘新答。
“不湊巧,葉欣去學校了。”林輝說。
“我在大學城看到你們了。不是來找她的。”銘新說。
“先進去。”林輝邊說邊掏鑰匙開門,摸索了半天也沒找到鑰匙,猛然想到他是跟葉欣一塊出去的,他沒帶鑰匙。
“沒帶。”林輝尷尬說。
銘新沒接話,於是兩個都市青年不約而同的坐在某一塊被都市遺忘的樓道里。
銘新點了一支菸。又把煙遞給林輝,林輝也點了一支。兩人都不說話,一支接着一支抽。不斷的有上樓下樓的人從他們身邊經過。由於兩人同是坐在一層樓梯的上面,且樓梯逼仄。如此有人經過時兩人不得不同時反方向趔趄身子。直到一包煙抽完後。
“我要回南方了。”銘新說。
“不是還有一年嗎?”林輝說。
“不想上了。”銘新說。
“工作?”林輝說。
“工作。”銘新說。
“哦!”林輝說。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葉欣呢!”林輝說。
“不知道,或者說我不知道現在還愛不愛葉欣。”銘新說。
“葉欣最近得了抑鬱,我今天陪她去醫院呢!”林輝說。
銘新呵呵的笑笑沒說話。
“好吧!既然你不想直接告訴葉欣你要走,那我就幫你轉告她。”林輝說。
“不用,不用。其實我誰也不想讓他知道,說了也就說了。”銘新說。
“你怎麼就不愛她了,你以前不是愛她嗎?”林輝說。
“我也不知道,或者是一直都沒愛過吧。我很自私的,又覺得各方面都優秀。喜歡她時覺得她不應該不喜歡我,所以就死抓着不放。說不定她真的接受了我也就不覺得喜歡她了。嗯……,就當是爲了得到她吧!”銘新淡淡說。
“葉欣那個傻瓜,還一直當你愛她呢!”林輝苦笑說。
“這不怪她,畢竟我對她那麼好。也不怪我,畢竟她都沒對我好過。”銘新說。
“你幹嘛要告訴我。”林輝說。
“我也不知道,但我要走了,覺得應該告訴誰一聲我要走了,至少讓誰知道我走了,又想不起來該告訴誰,恰巧看到你和葉欣在大學城,就不知不覺的到這裡了。”銘新說。
“雖然我不知道我爲什麼要祝你一路順風,可我還是要祝你一路順風。”林輝說。
“好了,我走了。”銘新說。
“再見。”林輝說。
“不了,以後再也不見了。”銘新說。
銘新說完就轉身走了,真如銘新說的,他們以後沒再見過。
林輝獨自一人坐在樓道里等葉欣,他很平靜。突然就覺得世界其實很簡單,只是人太複雜。又覺得這是必然的,因爲人不能拋棄上天所賦予人的感情。
林輝久等不見葉欣回來,看了看放在門口的菜和啤酒,索性把菜掛在門把手上,提着啤酒上了樓頂。已入夜的都市沐浴在霓虹燈曖昧的光霧下顯的像風韻猶存的醉酒少婦,搖曳生姿。不斷有風吹過,涼意深然。林輝站在樓頂處的圍欄上,探着身向下望,寥落的人影晃動,瞬間沒於樹下或是隱身不見。荒涼漫過
腦際。他覺得此時應該給他一張畫紙和一幅畫筆,讓他肆意臨摹勾勒。
林輝轉身坐在圍欄上,一隻腳勾住圍欄的鋼管,這樣做是爲了給自己加一幅保險,而且他不是刻意的,像是不知不覺又必然要這樣做。林輝突然明白他其實並不想死,此想法在他腦際形成後,保護自己的慾望也瞬間加大。他從圍欄上跳下來,蹲坐在地上,開了一瓶啤酒喝着,不知怎麼的就覺得難過。他喝一口啤酒就唱一句被他改動過的《心太軟》。
葉欣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擡手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葉欣走路時晃晃悠悠,顯然也是喝了酒。林輝沒理她,閉目養神。葉欣走過來,和林輝並排坐在一起,頭一歪枕在林輝的肩上。
“剛回來?”林輝閉着眼睛問。
“回來好一會了,坐在門楣上睡了一覺。醒來就上來了。”葉欣說。
“怎麼不進去,等我。”林輝說。
“我也不知道,肯定不是。”葉欣說完思慮一會又說。“可能是等你吧!”
“我去你媽那裡了,她讓我轉告你,她想你最近幾天過去看看她。”林輝說。
“你真無聊,你媽想你比我媽想我還要多,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麼不回去。”葉欣說。
“我怕我爸,我要回去,我爸肯定又得給我上思想教育課。”林輝說。
“我媽要工作,不然那來的錢供我上大學,雖然上學的錢我基本上能自己解決,但還是不能抹了我媽的好意。”葉欣說。
“銘新來過,說要回南方。”林輝說。
“哦!”葉欣平靜的回答,不一會,葉欣驚叫道。“什麼,你剛纔說什麼。”
“銘新說他要回南方,不上了,要工作。”林輝重複說。
“怎麼可以這樣,不帶這樣的。”葉欣幽幽的說完,轉身下了樓,林輝跟在葉欣身後。葉欣走到家門口時停了一下,望了望林輝掛在門把手上的菜,從挎包裡拿出鑰匙遞給林輝,然後徑直向樓下走去,林輝接過鑰匙後,依然跟着葉欣。葉欣停下來,瞪着他問。“你幹嘛!”林輝回道。“你幹嘛!”葉欣說。“我幹嘛,你管的着嗎。”林輝說。“管不着。”葉欣沒理他又向前面走。林輝快走幾跑,拉住葉欣胳膊說。“看這鬼天氣,像是趕着要下雨,你一個女孩子瞎逛遊,如果咱們不認識就算了,可咱們認識,我不能見死不救。”葉欣呵呵的笑着說。“你缺德,沒事也給你咒有事了,我那裡是瞎逛遊,我去找銘新。”林輝說。“我知道,可現在學校不是關大門了,你去也進不了學校。”葉欣說。“也是,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林輝說。“你是受了失戀的打擊,身不由已。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因爲這方面我身有體會。”葉欣說。“我戀過嗎,怎麼不記得了。”林輝說。“完了,完了,看來這方面男生還是要比女生想得開,而且承受能力也要比女生強。”
(本章完)